上海自貿區的試驗是否可完全復制到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

◎ 李文增（天津市經濟發展研究所，天津 300202）

上海自貿區的試驗是否可完全復制到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

◎ 李文增（天津市經濟發展研究所，天津 300202）

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以下簡稱“上海自貿區”）建立后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其中上海自貿區的可復制問題特別引人注目，尤其是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近日到天津視察時發表重要講話后，結合促進投資和服務貿易便利化為主要特征的天津濱海新區綜合改革創新區（包括天津自貿區，以下統稱“綜改創新區”）建設的現實情況進行分析和研究后可以得出，上海自貿區先行先試的內容有的可在未來的綜改創新區建設中復制，但具有綜改創新區建設優勢或特點的內容是難于復制的，即使有些上海自貿區先行先試的內容能在未來建設中復制的，天津也應進行選擇，這是由中央希望天津在新一輪改革開放中成為北方地區的“排頭兵”和“領軍者”，走在全國“最前列”的要求、由國家目前正在推進中的把天津濱海新區建成綜改創新區的重要發展戰略所決定的。

1 上海自貿區的試驗“可復制”到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的內容

上海自貿區是國字打頭，意味著上海自貿區也是全國的自貿區。作為全國的自貿區，必須成為全國的試驗田。一般來說作為試驗田的目標應該是“可復制，可推廣”。一旦成功將為全國探索出一個新的改革開放之路。既然上海自貿區能夠承擔這樣的歷史使命，那么其他地方就別試驗了，就等上海自貿區試驗成功后進行復制推廣罷了。這是不正確的認識，因為所謂“可復制、可推廣”，主要是指運用國際通行做法，諸如自貿區要實施“境內關外”的貨物貿易監管模式，貨物從這里進出關外或海外不需要繳納關稅；海關監管采取的負面清單管理，外資和內資的開放型企業享有大量投資便利，而境內企業也會因為外資企業的涌入，獲得更多的商機和便利；此外政府管理職能的轉變，放棄審批權，加大“過程監管”，從事前審批轉變為事后監管，進而為企業創造寬松自律的經營環境。這些內容都具有可復制性。

此外自貿區建設必須要有離岸金融業務的建立和發展來與之相適應，這也是可復制的。首先，發展離岸金融業務，可以提高自貿區轉型中貿易和運輸的自由。其次，發展離岸金融業務，有助于實現國內自貿區中的投資自由。再次，發展離岸金融業務，可以實現國內自貿區中的金融自由。

這些國際通行做法，在國內的上海自貿區進行試驗，一旦試驗成功完全可復制到天津綜改創新區以及其他自貿區。

2 上海自貿區的試驗“不可復制”到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的內容

一是天津具有服務于中國北方經濟中心建設、亞歐大陸橋區域經濟發展，服務于國內中西部地區的區位優勢。

上海自貿區建設是以服務“長三角”和長江流域為主的，對于服務于北方經濟中心建設特點的綜改創新區建設是難于兼顧的，更是難于復制的。因此綜改創新區建設在上海自貿區建立后，在方案設計上不能像以前那樣太廣泛，而是將試驗的重點內容更多地放在自身的優勢和特點上。諸如天津的區位優勢。天津港口處于中國北方最發達的經濟區域——環渤海經濟圈的中心位置,是亞歐大陸橋的最佳起點，是目前國內唯一同時擁有三條線路可通歐洲陸橋的港口。

第一條線路通過京沈線、沈哈線、大鄭線、四齊線、濱洲線經滿州里國境站轉西伯利亞鐵路銜接至歐洲。

第二條線路通過京沈線、京包線、集二線至二連國境站,經蒙古后與西伯利亞鐵路銜接至歐洲。

第三條線路經過京沈線、京包線、包蘭線、干武線、蘭新線抵新疆阿拉山口國境站，再經阿克斗卡、新西伯利亞至歐洲。

天津港通往滿洲里、二連浩特和阿拉山口的運距分別為2165公里、976公里和3966公里，其中除去大連離滿洲里較近外，天津港至三個口岸的運距全部為最短，特別是天津至內蒙二連僅976公里,更是獨具優勢。

綜改創新區建設依托天津的區位優勢，依托天津港口經濟發展，依托亞歐大陸橋運輸線的優勢，與中西部地區的重要城市或地區開展合作和經濟聯系，促進雙方優勢互補和經濟發展，是與服務長三角和長江流域經濟發展為主要區位優勢的上海自貿區建設不同的，是不可能復制的。

二是作為依托天津制造業優勢，發展融資租賃業，進而發揮“接二連三”的優勢。

綜改創新區建設區別于上海自貿區的重要特點，除了天津綜改創新區通過大力發展國際港口經濟，發揮連接東北亞和輻射國內中西部作用之外，主要是利用天津制造業優勢，大力發展融資租賃業，努力實現“接二連三”，促進中國北方新型國際化都市建設。

近年來歐美等發達國家提出再工業化戰略，對我國新型工業化發展構成了嚴峻挑戰。我國應對的最好辦法就是在鞏固我們已有的制造業優勢基礎上，通過大力發展融資租賃業，促進先進制造業獲得快速發展。例如天津市近些年大力發展現代制造業，且“抓大”（大飛機、大輪船等），不“放小”（科技型中小企業）。與之相適應大力發展融資租賃產業，對接服務于這些先進制造業的發展。同時在大力發展融資租賃產業并對接服務于這些先進制造業發展的同時，還連接帶動了銀行業和金融市場等第三產業的發展。最終形成“接二連三”的發展局面。

上海的服務業比重較大，在以服務于制造業和貨物貿易為主導的融資租賃產業發展方面相對滯后，不可能將其融資租賃業的試驗復制到天津。雖然上海自貿區建設的方案中有“單機單船”的融資租賃業試驗建設發展內容，但天津在此方面已先行試驗多年，形成了較大的經營規模，截至2013年末，已達到4600億元的業務規模，取得了巨大成功。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擁有優勢的天津融資租賃業發展模式，正在復制到上海。

因此，在綜改創新區建設中要突出天津先進制造業的優勢特點，即在建設方案設計中除了規劃設計物流貿易園區之外，還應規劃設計擁有自貿區性質的國際科學工業園區，主要發展具有當代國際水平的先進制造業，并在未來進一步加快融資租賃業發展的同時，擴大“接二連三”的發展局面，為國家承擔歐美等發達國家再工業化挑戰的壓力。

3 如何認識李克強總理在天津視察時發表的重要講話精神

3.1 如何認識改革開放特殊區域的名稱

媒體報道李克強總理2013年12月27日到天津濱海新區考察，并發表重要講話，表示天津“可以不叫自貿區，要形成和上海不一樣的特色，叫投資和貿易便利化綜合改革創新區，政策和自貿區一樣，而且面積擴至整個濱海新區”。這涉及天津有關區域的名稱問題，李克強總理的講話是指整個天津濱海新區可以不叫自貿區，并沒有說天津濱海新區中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的海關特殊監管區域不能叫自貿區，因為從國際上來說海關特殊監管區域一般屬于自由經濟區域的范疇，若將天津的海關特殊監管區域稱為自貿區，并向自貿區轉型，很容易使國際上認同，有利于通過深化改革開放，與國際接軌擴大招商引資和促進經濟發展。而具有2270平方公里范圍的整個濱海新區就不同了，不叫自貿區，而叫綜合改革創新區，就顯得比較穩妥，有伸縮性和回旋余地，讓各方面都能接受。

3.2 天津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建設自貿區與整個濱海新區建設綜合改革創新區的關系

據了解，李克強總理此番視察并沒有對天津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建設自貿區進行否定，與此同時著重闡述了濱海新區構建綜合改革創新區，中心是強調促進投資和服務貿易便利化。這涉及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建設自貿區與整個天津濱海新區建設綜改創新區的相互關系問題。濱海新區是天津深化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應先行一步，而天津海關特殊監管區域不僅是整個濱海新區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且是濱海新區深化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是戰略支點，是點和面的關系，因此，為貫徹李克強總理建設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的指示精神，并促進其實現投資和服務貿易便利化，應選擇突破口，以點帶面。天津市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整合海關特殊監管區域，探索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構建對外開放新優勢”。這是天津落實李克強總理講話精神，將整個天津濱海新區建成投資和貿易便利化綜合改革創新區，所采取的以點帶面的重大戰略步驟和戰略舉措。

3.3 天津濱海新區綜合改革創新區與原有的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的相互關系

《國務院關于推進天津濱海新區開發開放有關問題的意見》（2006[國發]20號文）的頒布標志著天津濱海新區開發開放納入國家發展戰略，《國務院關于天津濱海新區綜合配套改革試驗總體方案的批復》（國函〔2008〕26號文）的頒布標志著天津濱海新區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的正式建立。李克強總理到天津濱海新區視察時發表以促進投資和服務貿易便利化為主要內容的建設天津濱海新區綜合創新區的重要講話，表明天津濱海新區開發開放之國家發展戰略的歷史使命不僅仍將繼續進行，而且得到提高，是原有的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的升級版，也是鄧小平生前曾經提出的“要在中國內地再造幾個香港”戰略構想的繼續和深入。如此改革開放發展下去，當代中國的北方經濟中心一定能達到甚至能超越歷史上的中國北方經濟金融中心之地位。

4 上海自貿區某些“可復制”的內容天津不能等

除了中央要求“天津作為中國北方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在新一輪改革開放中爭當領軍者、排頭兵，積極探索促進投資和服務貿易便利化綜合改革試驗，培育發展新優勢”的歷史使命使然，還有現實的國家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重大戰略需要。近期從媒體報道中可以看到，上海建立自貿區的方案有不少內容涉及開辦離岸金融業務，構建離岸金融市場事宜，以及與之相關的包括利率市場化、匯率市場化和資本項下可自由兌換等，這不僅是帶有規律性的自貿區建設的國際通行做法，有利于促進國內加快自貿區建設，而且有利于促進人民幣國際化戰略的深入推進。

誠然，我國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戰略的重要途徑就是選擇離岸金融，而選擇離岸金融建設的重心放在了香港，當然，英國的倫敦、日本的東京、東南亞的新加坡等國際金融中心，以及我國的臺灣都在千方百計地建立和發展離岸人民幣中心，但無論如何香港是國際上最大的離岸人民幣中心是不爭的事實。然而近年來香港市場常年集聚了達數千億元的離岸人民幣資金（以2013年4月底的數據為例，香港人民幣客戶存款及存款證余額合計達8,366億元人民幣），由于香港存款利率較低，迫切需要尋找較高收益的投資渠道。回流內地是一個重要渠道，而大規模資金流入內地普通金融市場，會對內地普通金融市場造成較大沖擊，因此需要開辟與內地普通金融市場隔離的自貿區離岸金融市場。建立上海自貿區并通過開辦離岸人民幣業務，吸納一定數量的香港離岸人民幣資金是一個重要渠道，然而，上海自貿區的市場畢竟容量有限，因此，必須在內地再開辟新的市場，綜改創新區的建立，并與之相適應開辦離岸金融業務，建立和發展中國北方的離岸金融市場，將成為一種必然選擇。

不僅如此，天津已在離岸金融業務發展方面有了一些探索，特別是在以單機單船為主要內容的離岸融資租賃業務發展方面獲得了較大成功，且有一定規模，走在全國前列。倘若中央再給予天津開辦離岸銀行業務的政策支持，天津完全有條件、有能力實施與香港經濟金融聯動發展的，與綜改創新區建設和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戰略相適應的離岸金融業務發展。

理論和實踐的脈絡再清楚不過了，上海自貿區對綜改創新區建設有“不可復制、不可推廣”的內容，即使上海自貿區對綜改創新區建設擁有“可復制、可推廣”的內容，天津也不能一律等待，要以只爭朝夕的精神去爭取，加快天津海關監管特殊區域等高度開放區域的建設，不僅為國家應對發達國家的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談判，而且為國家應對歐美等發達國家再工業化的挑戰，還為國家有序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承擔壓力，并創造有利條件。

當然，包括整合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基礎上建立和發展自由貿易區試驗區在內的整個天津濱海新區綜改創新區的建設，尚需中央的頂層設計與天津濱海新區的基層實踐相結合，既需要天津自身的努力，也需要中央政策的支持，更需要國家領導人高瞻遠矚，通過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負責改革總體設計、統籌協調、整體推進、督促落實。

（作者為天津市經濟發展研究所金融發展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