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天使投資的法律制度完善

◎王增玉 孫春輝（南開大學，天津300042）

我國天使投資的法律制度完善

◎王增玉 孫春輝（南開大學，天津300042）

天使投資對解決高新技術企業早期融資起著重要作用，但目前為止，我國沒有出臺規范天使投資的統一法律制度，這不利于我國天使投資的規范管理和健康發展。本文通過比較國外的天使投資制度，為我國天使投資法律制度的完善提供指引，以更好的促進我國天使投資的發展。

天使投資 法律制度

近年來，天使投資在我國發展迅速，有效的解決了部分中小企業的融資問題，但由于相關法律制度的缺失，阻礙了天使投資的發展，政府必須從天使投資的概念界定、法律制度等方面加強對天使投資的規范并對其加以鼓勵。

1 天使投資的概念

天使投資起源于19世紀的紐約百老匯，至今已有100多年的歷史，特指富人出資資助自己喜歡的戲劇演出，這些富人并不追求回報，只為幫演員實現夢想，因此被稱為“天使”。盡管在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天使投資的研究已有很長時間，但目前仍然沒有關于天使投資(人)的統一的定義。我國目前已出臺的政策主要從投資階段來界定天使投資。如《江蘇省天使投資引導資金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天使投資作為一種早期、分散、小型的長期權益性資本投資行為，通過對具有發展潛力、處于種子期或初創期科技型中小企業進行權益投資，以期被投資企業發展成熟后，再通過權益轉讓獲得資本增值收益。本辦法所稱的種子期或初創期科技型小微企業，是指主要從事國家和省重點發展的高新技術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內的高新技術產品研究、開發、生產和服務，成立3年以下的非上市科技型企業。

2 我國天使投資的發展現狀

據統計,2013年中國天使投資共發生169起，涉及投資金額2.01億美元，投資案例數和投資金額分別同比增長24.3%和256.5%。而由天使投資機構參與發起的投資案例為120起，涉及投資金額1.49億美元，機構投資者平均每起案例投資金額為124.08萬美元。

2.1 我國現行有關天使投資的政策

到目前為止，已有江蘇省、寧波市、深圳、武漢、天津頒布出臺了有關鼓勵天使投資的政策。這些政策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2.2 我國發展天使投資的障礙

2.2.1 信用體系不完善。完善的信用體系是資本市場的靈魂，對資本市場的發展壯大具有重要作用，但我國現階段仍未建立起完善的信用體系，導致天使投資人搜尋成本過高，失信人違約成本過低，不利于天使投資的發展。

2.2.2 政府鼓勵政策的相對單一性。目前政府對天使投資的鼓勵政策主要是稅收優惠政策和政府引導基金，缺乏其他方面的支持如對被投資企業的信用擔保、產品的政府采購等制度。

2.2.3 企業產權和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不足。對于初創期的高新技術企業來說，知識產權是企業最重要的資產，若在首輪融資過程中，知識產權就受到侵犯，不利于融資企業的長期發展，但我國現行法律對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夠，間接損害了天使投資的利益。

3 國外鼓勵天使投資發展的制度

3.1 建立認證投資者制度

由于天使投資的高風險性，為保證天使投資市場的有序發展，保證天使投資人在投資失敗情況下，也不影響正常生活，美國聯邦證券法D條款501條確定了認證投資人制度，要求投資時個人或家庭凈資產除去主要住所，超過100萬美元；或最近兩年每年收入都超過20萬美元的單身人士或夫妻雙方收入超過30萬美元，而且能合理預期近幾年能保持這樣的水平。[1]允許企業向數量不限的認證投資者銷售金融證券，但限制向非認證投資者銷售金融證券的數量。

3.2 多層次的稅收優惠制度

1977-1986年的十年間,美國政府通過降低資本收益稅(從最初的49%下降到20%),并實施《股票期權鼓勵法》使得天使投資迅猛發展,1986年達到100億美元,投資創業企業3萬家,是有記錄以來天使投資第一次超過機構風險投資(同期機構風險投資不過46億美元,融資企業674家)。[2]私人資本增值稅僅能惠及投資成功獲得收益的天使投資，投資失敗的天使投資無從受益。在2006年，美國有18個州為天使投資提供稅收抵免，抵免率從10%～100%不等，其中夏威夷州對高科技投資實行100%的稅收抵免。

3.3 建立政府引導基金及政府補助體系

政府引導基金的目的是激勵投資者為早期的企業提供融資支持，比利時的企業天使投資計劃是對政府引導基金的一個創新，允諾只要企業能從天使那里獲得一定的融資，政府就提供一筆貸款給該公司。[3]同時完善政府補助政策，這些政策主要包括提供直接補助和虧損補貼，以減少天使投資的風險。

3.4 完善的政府擔保制度

政府的擔保制度主要包括股權擔保制度和信用擔保制度。股權擔保是指債務人或第三人（擔保人）以其所擁有的股權作為擔保物權標的物而設立的擔保。在大陸法系，股權擔保的主要形式為股權質權。在英美法系，股權擔保的主要形式有質權、抵押、留置以及浮動擔保等多種方式。典型的例子如澳大利亞的股權資本擔保計劃，這項計劃對中小企業的股本融資進行100%的擔保，條件是投資者擁有企業少于50%的股份， 投資回報率和企業的利潤相關， 而且投資期為10年以上。自該項計劃推出后, 已經支持了310 家企業的8900萬歐元的股權投資。[4]美國制定的《信用擔保法》由小企業局(SBA)承擔對高新技術小企業的銀行貸款擔保,貸款在15.5萬美元以下的擔保90%,貸款在15.5～25萬美元之間的擔保85%。1993年進一步規定銀行向創業企業的貸款可占項目總投資的90%,如果創業企業破產,政府負責賠償90%。大多數OECD成員國政府都對金融機構向小企業提供的特別貸款提供擔保，如英國的企業投資計劃和風險資本依托基金、法國的中小企業融資擔保公司和芬蘭的擔保委員會。[5]

3.5 完善的政府采購制度

綜觀世界上科技發達的經濟體為促進本國高新技術企業的發展大都采取政府采購的政策，高新技術企業是天使投資主要的投資對象，也就間接保護了天使投資。如貝爾實驗室研究出的晶體管，美國政府不但資助了部分研究和開發費用，還借助政府采購保證了市場發展的前景。韓國政府通過有關法律、法規，嚴格規定政府盡可能購買中小企業的產品。

3.6 建立完善的天使投資網絡和天使投資團體

要實現天使投資與融資企業的順利對接，需要順暢的溝通渠道，在天使投資市場發達的國家建立天使投資網絡或天使投資團體，通過他們的中介作用有效地溝通創業投資企業和天使投資者。1990年歐洲只有52個天使投資網絡, 其中英國占92% (48個)；但是到了2006年，歐洲有282個天使投資網絡, 其中英國占36% (101個)。韓國小企業管理局引入韓國創業網(KVM)，為風險機構和創業投資公司提供相關信息。新興科技互聯網賦予傳統的天使投資獲取方式以新的活力,天使投資網絡在世界各國越來越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6]

4 我國天使投資的制度完善

為鼓勵我國天使投資的發展，應在借鑒國外經驗的基礎上結合我國現狀，完善相關制度。

4.1 建立健全我國的信用體系

完善的信用體系對于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具有重要作用，政府應在這方面起主導作用。據悉，我國將建立以公民身份證號碼和組織機構代碼為基礎的統一社會信用代碼制度，到2017年，將建成集合金融、工商登記、稅收繳納、社保繳費、交通違章等信用信息的統一平臺，實現資源共享。這項制度對于完善我國社會信用體系,提高公民守信意識，降低天使投資的信息搜索成本等各方面具有重要意義，有利于促進我國天使投資的發展。

4.2 建立統一的合格天使投資人制度及天使投資登記備案制度

為規范天使投資業的發展，2013年，天使匯等機構和組織推出了國內首個“中國天使投資合格投資人規則”，該規則的出臺對我國天使投資行業有一定的引導作用，并不具有強制性。

此外，我國可以根據國情建立適當的天使投資人門檻，并對合格的天使投資人實行備案制度，以對其實施更好的鼓勵政策。目前，我國深圳和寧波已出臺相關的天使投資備案登記辦法。

對天使投資個人或機構進行備案管理，是為了促進其規范運行，并對其實施相應的優惠措施或補助政策，所以，各地可根據本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等，設立合適的天使投資人準入門檻，并對非合格天使投資人的投資進行充分的信息披露，提示風險。

4.3 完善政府采購制度

我國已制定了政府采購方面的決定、法律。1999年8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技術創新發展高科技實現產業化的決定》提出：“實行政府采購政策，通過預算控制、招投標等形式，引導和鼓勵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擇優購買國內高新技術及其設備和產品。”2003年開始實施的《政府采購法》第九條規定:政府采購應當有助于實現國家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政策目標，包括保護環境，扶持不發達地區和少數民族地區，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等。這為政府采購國內高新技術產品，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提供了更強的保障。但該規定僅為原則性指引，缺乏具體的操作程序，建議完善政府采購本國貨物過程中要向接受天使投資的高新技術產品傾斜，并制定具體的操作程序，以擴大天使投資的高新技術企業產品的銷路，促進高新技術企業的成長，降低天使投資的風險。

4.4 完善相關的稅收優惠制度

我國到目前為止，并沒有針對天使投資的專門的稅收優惠政策，2009年國家稅務總局發布的《關于實施創業投資企業所得稅優惠問題的通知》中，提出創業投資企業采取股權投資方式投資于未上市的中小高新技術企業2年（24個月）以上，凡符合條件的，可以按照其對中小高新技術企業投資額的70%，在股權持有滿2年的當年抵扣該創業投資企業的應納稅所得額；當年不足抵扣的，可以在以后納稅年度結轉抵扣。但該通知并沒有包括作為天使投資中的個人投資者。根據我國現行《稅法》規定，天使投資者的投資收益“資本利得，紅利所得”應按20%的稅率繳納個人所得稅，但對投資后損失卻沒有相應的補償政策，這不利于激發天使投資者的積極性。筆者認為，天使投資比風險投資具有更高的風險，應享有比風險投資更高的稅收優惠措施及相應的補償措施，因此，可由國務院相關部門出臺多層次的天使投資稅收優惠政策和天使投資人出現投資損失后的補償制度。

4.5 建立完善的天使投資與創業企業的溝通渠道

在高科技技術快速發展的今天，天使投資的效率和風險防范成為天使投資必須面對的問題。一方面，好的商業機會稍縱即逝，因此天使投資必須追求效率；另一方面，若僅追求效率而忽略風險防范，可能會帶來更大的損失。因此，可由政府主導建立天使投資網絡等信息溝通平臺，減少信息的不對稱，實現天使投資與互聯網的完美結合，同時政府要對融資企業盡到合理的審查義務，減少天使投資的風險。在這方面，我國也正在積極完善相關制度，如最近證監會對股權式眾籌要出臺相關監管政策，就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4.6 營造良好的保護知識產權的法治環境

知識產權是高科技企業的核心資源，對企業的價值及后續發展作用重大，若對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足，對侵犯知識產權懲罰力度不夠，就會減損企業的價值，從而間接地影響天使投資的收益，不利于天使投資的發展。因此，首先應修改《專利法》等加大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和對侵犯知識產權的懲罰力度；其次引導企業對自己的專有技術及時申報專利獲得國家保護或作為商業秘密加以保護。同時，企業在融資過程中要加強對相關專利和商業秘密的保護，如在融資之前，要簽訂相關的保密協議等。

4.7 完善對天使投資者損失的民事賠償制度

天使投資者在投資過程中因信息不對稱等原因，極易因被投資者的虛假陳述、誤導性陳述、遺漏等原因遭受損失，若被投資者觸犯刑法會追究其刑事責任，但對天使投資者的民事賠償制度不完善。因此，在相關立法中，不僅要追究被投資者的刑事責任還要加大民事賠償力度，完善民事責任分配，真正使市場違法失信主體付出必要的經濟成本和代價，最大限度的維護天使投資者的利益。

5 結語

2012年召開了第一屆天使投資人大會被稱為天使投資元年。2013年被稱為天使投資的轉折之年，這一年，在投資市場中，種子期、初創期投資比重從24%左右漲到51%，有眾多天使投資協會成立，推動了天使投資的發展，證監會及地方政府也都出臺了相關政策積極促進天使市場的發展。現階段，政府應在現有各地政策的基礎上，學習借鑒國外的經驗，完善我國的天使投資制度，以促進天使投資在我國的蓬勃發展。

[1]https://www.sec.gov/answers/accred.htm，2014年5月19日訪問.

[2]Jeffrey E.Sohl , William Rosenberg.The US Angel and Venture Capital Market Recent Trends and Developments[J]The Journal of Private Equity,2003(6):7-17.

[3]Joshua Lerner.“Angel”financing and public policy: An overview [ J ] Journal of Banking & Finance, (1998)

[4]鄧超,鄭元婷,王昌東.政府促進天使投資發展的國際比較及啟示，經濟問題探索[J]，2010(1).

[5]李華,王鵬.“天使投資”在OECD國家的運作-兼論“天使資”在我國的發展前景[J]，國際金融，2003（4）.

[6]陳紅輝,趙正堂.天使投資：我國的現狀、問題及對策[J]，市場周刊，20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