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個問題”到“五個創造”
——古田會議對軍隊黨組織純潔性建設的探索

●李志剛

從“五個問題”到“五個創造”
——古田會議對軍隊黨組織純潔性建設的探索

●李志剛

純潔性是關系馬克思主義政黨生存、發展、壯大的根本性問題，是“建設一個什么樣的黨和怎樣建設黨”的長期任務和永恒課題，與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緊密相關，與黨肩負的歷史使命緊密相隨。古田會議雖然沒有直接提出軍隊黨組織純潔性建設的命題，但實際上對此有深刻的探索，為我們黨在新形勢下應對和經受住各種考驗，化解和戰勝各種危險，增強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永遠保持黨的純潔性，提供了重要啟示。

針對黨員成分不斷復雜化的問題，創造性提出“從思想上入黨”，開啟了思想政治建設放在首位的創舉，是確保軍隊黨組織思想純潔的靈魂工程

大革命失敗后，紅軍在由城市為重心轉入以農村為重心的革命斗爭中，非無產階級黨員的數量迅速增長。1929年，毛澤東在給中央的報告中寫道：紅四軍的1329名黨員中，有工人310人，農民626人，小商人106人，學生192人，其他95人。農民等非無產階級黨員占了76.6%，大量非無產階級成員入黨，雖然壯大了黨的力量，但同時又帶來了很多非無產階級思想，為保持黨的思想純潔帶來了隱患。對于如何建設一個思想純潔的馬克思主義政黨，馬克思、恩格斯、列寧都曾有相關論述。但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中國，在不得不長期以農村為重心開展革命斗爭的具體情況下，如何保持黨的思想純潔，是我們黨必須解決的難題。

當時，有人照搬共產國際指示，試圖通過增加黨內工人階級成分的比例來建立黨的無產階級基礎。實踐證明，在農民占絕對多數的中國這是行不通的。在革命戰爭的磨礪中，毛澤東逐步認識到了以農民為主體的非無產階級成員加入黨的隊伍的必要性及通過加強思想建設以保證黨的思想純潔的重要性。1928年11月，毛澤東在寫給中央的報告中強調：“邊界各縣的黨，幾乎完全是農民成分的黨，若不給以無產階級的思想領導，其趨向是會要錯誤的”，因此，“……無產階級思想領導的問題，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可見，對非無產階級思想，毛澤東不是通過簡單地增加工人階級成分，而是從實際出發，從解決思想問題入手解決軍隊黨組織建設問題，提出了適合國情、黨情的黨的建設新思路，也是保持軍隊黨組織思想純潔的基礎。

如果說思想建黨路線是頂層設計，那么思想政治建設就是落實這一設計的具體舉措和抓手。但將思想政治建設放在什么樣的位置上，是當時紅四軍首要迫切回答的問題。當時，紅四軍有的同志輕視政治工作和政治工作干部，認為政治工作是“找麻煩”“賣假膏藥”、政治干部是“閑雜人”。1929年6月22日，在紅四軍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上，思想政治工作問題就引起了爭論，毛澤東在會議上提出，應當加強黨對軍隊的領導，而有些人忽視思想政治工作，強調“司令部對外”，甚至存在“黨與軍事分離”“黨不能領導軍事”“軍事領導政治”等錯誤認識。針對以上種種問題，在古田會議上毛澤東深刻闡明了政治與軍事的關系，指出“軍事只是完成政治任務的工具之一”，擺正了軍事與政治的關系，把政治工作擺在了首要位置，提出了政治工作的一系列重要原則，成功地排除橫亙在貫徹落實思想建黨道路上的錯誤認識障礙，啟動了黨員思想改造的發動機，為人民軍隊正確處理各方面的關系、脫離舊軍隊模式影響和塑造一支純潔的人民軍隊奠定了基礎。

針對黨組織領導力被弱化的問題，創造性提出“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強化了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是確保軍隊黨組織根本性質純潔的根本舉措

古田會議前，紅四軍中一部分人習慣于舊軍隊的領導方式，對黨對軍隊的領導有懷疑，不贊成，喜歡“長官說了算”，認為“黨太管事了”“黨代表權力太大”“黨支部只能教育同志”等。從1929年5月28日至6月22日，從永定縣湖雷前委會議開始，隨后又到上杭縣白砂、連城縣新泉，一直到龍巖的七大，紅四軍黨內對黨的工作范圍、支部工作等問題進行著激烈的爭論，甚至指責“黨代替群眾組織”“上級黨包辦支部工作”，紅四軍七大后毛澤東也落選前委書記。可以說，古田會議前，黨組織的領導力被弱化了，正如毛澤東認為“個人與黨的斗爭盈虛消長”，相當一段時間黨在紅四軍的領導地位尚未確立。

1929年6月14日，毛澤東在給林彪的一封長信中，將紅四軍成立一年來黨內爭論的“全部問題的性質”歸結為14個方面，其中“個人領導與黨的領導”是第一個，毛澤東認為“這是四軍的主要問題”，是四軍歷史問題的“總線索”，其他問題都由此產生。毛澤東所說的“個人領導與黨的領導”問題，也就是要不要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的原則問題。盡管在秋收起義中已經確立了這一原則，且建立了嚴密而完整的黨組織，但黨的組織系統仍然不能有效地保證黨的絕對領導。軍隊聽誰指揮、槍桿子掌握在什么人手里，是中國革命和武裝斗爭的首要問題，是保持軍隊黨組織根本性質純潔的首要問題。《古田會議決議》的核心思想，就是軍隊必須置于黨的領導之下，執行黨交給的政治任務，這是繼“三灣改編”實行“支部建在連上”之后，再一次強調“黨指揮槍”而不是“槍指揮黨”的根本原則，具有里程碑意義。《古田會議決議》明確提出“同級軍事首長簽發的一切命令，同級黨組織的領導必須共同簽署才能生效”，這就保證了黨對軍隊一切行動的監督與領導。

針對黨員數量增長質量下降的問題，創造性提出“組織改造路線”，實現黨員管理入口嚴出口暢，是確保軍隊黨組織黨員隊伍純潔的組織保證

中國共產黨在五大時已有黨員近6萬人，而1927年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右派發動的反革命政變，導致了大批的共產黨人被殺害。據1927年11月的統計，黨員數量急劇減少到1萬多人。在極端困難的革命形勢下，迫切需要壯大黨的力量。但毛澤東等人發現，紅四軍“黨的組織擴大，完全只注意數量的發展，沒有注意質量上的加強”，廣泛存在“黨員的質量之差”，“黨員加入太隨便，許多不夠資格也拉了進來，特別是官長不要任何條件一概拉進，因此黨的組織就弄得很差了”。“只是拉夫式的吸收辦法”，導致大量投機分子加入黨內，雖然黨員數量在增長，黨組織的戰斗力卻在急劇下降。

毛澤東認為“這極大地影響了對紅軍的領導與政策的執行，必須加以改造，厲行洗黨”。而后，決定“永新、寧岡兩縣的黨組織全部解散，重新登記”，結果“黨員數量大為減少，戰斗力反而增加”。井岡山“洗黨”為在農村革命斗爭條件下保證黨的隊伍純潔進行了初步探索。古田會議要求紅四軍全體黨員同志站在馬克思主義立場上，“努力去改造黨的組織，務使黨的組織確實能夠擔負黨的政治任務，才算得到成功”。這就把黨的純潔性建設同黨的任務聯系起來，提出黨員質量高低、黨的純潔性建設是否鞏固，直接關系黨的政治任務實現得好壞或能否實現。為此，紅四軍開始對舊的基礎厲行洗除，堅決清除不符合條件的黨內人員，對“政治觀念錯誤，吃食鴉片，發洋財，賭博等，屢戒不改的，不論干部及非干部，一律清洗出黨”，做到暢通“出口關”。

同時，古田會議決定，發展黨員“以戰斗兵為主要對象，同時對非戰斗兵如伙夫勤務兵亦不應忽視”。新分子入黨，必須同時符合以下五項條件，即政治觀念沒有錯誤；忠實；有犧牲精神，能積極工作；沒有發洋財的觀念；不吃鴉片，不賭博。這五項條件涵蓋了黨員的政治覺悟、對黨和革命事業的態度、世界觀及無不良習氣等方面的要求。符合這五項條件的人，實際上就是革命斗爭中的先進分子。五項條件的提出，既有利于避免犯片面強調階級成分的錯誤，又有利于遏制當時吸收黨員中存在的不良現象，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

針對作風向兩端極化發展的問題，創造性提出“倡導民主集中”，改善了黨內軍內的組織成員關系，是確保軍隊黨組織作風純潔的內在要求

古田會議前，紅四軍部分干部滋長了極端民主化思想，要求實行所謂“自下而上的民主集中制”，事無大小都要交群眾討論，把極端民主化和無政府主義當作“無產階級的辦法”，反對必要的集中。有的向上級要民主，對士兵實行專政，甚至提出要取消士兵委員會，把下級服從上級理解為“家長制”，把黨的書記的最后決定權說成是“書記專政”，這破壞了黨的團結和統一，給紅四軍造成很大的危害，更不適應瞬息萬變的革命斗爭的需要。《古田會議決議》指出：極端民主化的危險，“在于損傷以至完全破壞黨的組織，削弱以至完全毀滅黨的斗爭力，使黨擔負不起斗爭的責任，由此必然走到革命的失敗，同時亦就是幫助了統治階級反革命壽命的延長。”古田會議從理論上鏟除極端民主化的根苗，特別強調“在組織上厲行集中指導下的民主生活”，并確定了四個方面的執行路線：黨的指導機關要有正確的指導路線；正確路線要來自于群眾，成為正確指導的社會來源；黨的決議一經形成，便須堅決執行；上級機關的決議，必須迅速地傳達到下級機關及黨員群眾。

正確地運用黨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是黨組織保持純潔性的重要武器。但大革命失敗后，有些人在黨內批評中不注意政治，濫用了這一武器，把批評變成攻擊個人，或者不在黨的組織內開展正常的批評，而在黨外隨意批評個人，造成黨內的矛盾與不團結，在紅四軍黨內此種不良現象也有體現，并帶來了負面影響，黨的作風受到較大損害。《古田會議決議》強調了黨內批評的重要性，認為這是“堅強黨的組織、增加黨的戰斗力的武器”，在指出紅四軍黨內批評存在錯誤的基礎上，提出了開展正確批評的原則和方法。盡管毛澤東、朱德、陳毅等一度存在激烈的爭論，但由于在古田會議前后比較好地開展了黨內批評，紅四軍領導層逐步發展成為一個團結的、有力量的集體。

針對政治訓練處于無計劃聽之自然狀態的問題，創造性提出“政治訓練制度”，提高了黨組織的自我免疫能力，是確保軍隊黨組織長效純潔的固本之道

在殘酷的斗爭環境中，由于戰斗中傷亡較重和戰斗任務持續加重，紅四軍人員不斷更新擴大，且補充了大批俘虜，其中有些人僅僅經過短期訓練即被提拔擔任了連、排長以至營長等領導職務，雖然也有整編和整訓工作，但也只能是利用作戰間隙進行，政治訓練始終處于無計劃聽之自然狀態。《古田會議決議》指出：“紅軍黨內最迫切的問題，要算是教育的問題，為了紅軍的健全與擴大，為了斗爭任務之能夠負荷，都要從黨內教育做起。不提高黨內的政治水平，不肅清黨內各種偏向，便決然不能健全并擴大紅軍，更不能負重大的斗爭任務。因此有計劃的進行黨內的教育，糾正過去無計劃的聽其自然的狀態，是黨的重要任務之一”，同時指出：“黨的指導機關，要有更詳細的討論，去執行這一任務”。從紅四軍實際出發，《古田會議決議》詳細列出了教育黨員的10種材料和18種方法，較好地滿足了當時紅四軍黨員政治思想狀況、不同文化水平和職務要求的思想教育的需要。

《古田會議決議》專題論述了士兵青年政治訓練問題，首先提出了士兵政治訓練的19種材料，這些材料的問題針對性都非常強。其次，提出士兵政治訓練的上政治課、早晚點名說話、集合講話、個別談話、游藝、改良待遇6種方法，對新兵及俘虜兵的特別教育還進行專門論述。再次，對青年的特種教育還進行了專題論述，規定各縱隊政治部負責編制青年識字課本，每個縱隊內設立青年士兵學校一所，由公家出錢置備紙筆墨等用具發給學生等，對班級數量、學校校長、教務主任、教員的任命、授課時數都有詳細的規定，對提高士兵文化水平起到了重要作用。《古田會議決議》關于紅軍思想政治教育各項基本制度的確立和完善，初步建立了軍隊思想政治教育的體系，這在當時是一個創造性的系統工程，使軍隊政治訓練逐漸由隨機教育走上了規范化、系統化、科學化的道路。

當前，我軍正處在全面深化改革的攻堅時期，黨組織面臨各種考驗更加突出，面臨的諸多危險更加凸顯。保持黨的純潔性，是我們黨應對和經受住各種考驗、化解和戰勝各種危險的重要法寶。古田會議對軍隊黨組織純潔性建設的探索，至今仍然帶給我們諸多啟示。我們要繼承古田會議精神，從保證黨永不變色、保證國家長治久安的高度，從應對新形勢下黨面臨的風險和挑戰出發，充分認識保持黨的純潔性的極端重要性和緊迫性，不斷增強黨的意識、政治意識、危機意識、責任意識，為保持黨的純潔性而不懈努力。

【作者系南京政治學院上海校區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