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理想抵御黑洞

17世紀的帕斯卡說，我們都是蘆葦，堅強而脆弱。

不要以為帕斯卡是文藝青年。他是年少時熱愛幾何學的我的偶像，法國天才的數學家、物理學家、哲學家。少年時讀到他的這句話時，我想，為何不是“脆弱而堅強”？兩種表述的微妙差別，在于重心更偏于后一個詞。稍加思忖便明白了，以蘆葦來打比方，帕斯卡心中已“有譜”，他要稍稍強調的就是人性堅韌的脆弱。

在日常生活中，可壓垮蘆葦的事件和際遇看似不少。在每個人都必須要面對的壓力與逆境來臨時，堅持、拖延或放棄，成為無法回避的選擇。從長遠來看，人生恰如宇宙，也會有“黑洞”的存在。據說宇宙中的黑洞十分可怕，只要經過黑洞的包括光、波等等在內的物質體，都會被吸住，無法回還。人生的黑洞也如此，具有強大吸力，常會讓人迷失。此外，“習慣”往往成為一種慣常而強大的力量，讓絕大多數志存高遠的少年和青年步入庸常的中年，成為萬千塵埃中的一顆。

面對巨大壓力和可怕逆境時，先不必急著選擇，不如冷靜思考，若方向正確當然選擇堅持，再怎么困難也要堅持；若方向失誤，一味堅持只會偏航更遠，倒不如調轉船頭。判斷與韌性，同樣重要。

決定一個人是否具備大局判斷能力與做事的堅韌態度的，即在做同樣的事情、面臨同樣的壓力，有人輕易退卻有人迎難而上，除卻其他種種外在因素，往往與這個人是否有一些與“當下”關系不大的“無用”的熱情與愛好有關。譬如說，用天文望遠鏡看看浩瀚太空，在熠熠星光里尋找嶙峋的星球表面；譬如說曼德拉的種菜，在漫長的27年多的囚禁生涯里，他通過克服種種困難堅持種菜，為當時逼仄無望的人生尋找溫暖與意義；譬如說很多人的廣泛閱讀，許多書籍都與工作或現實的生活無關，那些無形的能量卻可以讓人在困境中看到光亮，讓靈魂在高處飛翔。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如果有了這些看似無用的“業余生活”，即便是做一個普通人，也可以保留了內心的光芒，在做著不起眼的工作、經歷平常的起居灑掃人生時，仍然會覺得饒有趣味，也愿意為他人帶來溫暖與芬芳。我們常言的理想，往往就存在于這些“無用之用”里。

因此，我們很難確定馬化騰青少年時的天文望遠鏡，與今天這個被美國《財富》雜志列為2013年全球商界風云人物榜第三位的人之間，有什么內在關聯。他上中學時，因為父母不肯買當時價值不菲的天文望遠鏡而寫下日記：“我想買個天文望遠鏡，但老爸老媽卻不讓，未來一代科學家就這樣被老爸老媽扼殺了?！彼哪赣H黃惠卿女士看到后，與丈夫馬陳術商量，兩人覺得不能扼殺這個科學家，于是四處湊錢買了天文望遠鏡并常年訂閱天文雜志。天文與網絡，有什么關系？嗯，天文是比網絡更遼闊的世界，所以馬化騰才可成為“這樣的”馬化騰。

所以，如果一定要質問“為何要做登月這樣不切實際的事”，我覺得沒有答案。去做一些宏大的看似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本身就蘊涵著某種意義。當然印度那種不顧“民生之多艱”而進行盲目攀比的行為除外。

謝謝親愛的小伙伴們，你們的“登月”話題稿寫得蠻有意思，我也是此次才知道原來亞洲許多國家的神話故事里，都有一個“月兔”。這也印證，在一些恢弘的話題和事件中，本就藏著人性的相通之處，這可以超越一切現實的藩籬與障礙。

從帕斯卡到曼德拉到馬化騰等等，亦同此理。決定他們是他們的，就是那從不熄滅的理想的光芒。若讓這光，透徹黑洞、穿越人生，一切便沒什么不可能。

謹以此文，祝親愛的讀者朋友2014年快樂平安、陽光滿懷。謝謝你選擇閱讀《看世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