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


事情源于七月的一個清晨。
面包機正在工作,時不時散出留香的酵黃土司味兒,黃油、“太陽面”煎蛋、牛奶都已準備妥帖,正準備餐具的時候傳來了“房東”瑞貝卡母親的語音留言,大體是說星期天晚上六點鐘在瑞貝卡的家里,有一個“新房客”要來面試,希望我以“面試官”的身份按時參加。
新房客的廉租房經歷
瑞貝卡母親提到,新房客有租住“Council house”(廉租房)的經歷。 在英國,有很多暫時失業的人靠國家救濟金養活。英國每個地方政府都蓋有租賃房,類似于中國的廉租房。這種房子類型包括半獨立別墅、小排房和公寓,政府會以低價或者免費的方式出租給住戶。不過,英國社會大多把租住過廉租房的人視為窮人,因此他們想要擺脫廉租背景,必須重新找到工作,累計銀行信用,然后搬離廉租房。
在英國,約有17%的英國家庭居住在“廉租房”里。地方當局大約有40%的國家“廉租房”存量。
要申請入住“廉租房”,申請者首先要確保自己在當地政府的“waiting list”,即“等候批準申請人名單”里。申請人需回答4個問題:是否年滿18歲(部分地方規定年滿16歲);是否無家可歸;是否在擁擠的環境中生活;目前的棲息地是否會使你的疾病惡化。
一旦符合以上條件,工作人員就會在有空房的時候,第一時間內通知你入住。
一些地方政府也提供申請者自選“廉租房”服務,并以投標的方式進行分配。
申請者首先必須在當地政府的官方媒體找到要投標的“廉租房”戶型,并確保是否適合,然后通過網絡、手機短信來投標,投標不涉及到任何費用。
需要說明的是,申請者選擇接受或者繼續投標的時間很短,如果拒絕接受一個機會,那么拒絕者在等候名單上排名就會相應靠后;如果多次拒絕接受,那么申請人的申請資格將被暫時剝奪,不服者可以選擇上訴。
這個“新房客”有租住廉租房的背景,還能夠通過中介的審核,順利進入“面試”環節,想必他應該是重新找到了工作,而且銀行信用也一定過關了。
初進瑞小姐家
以“面試官”的身份來面試新房客,這還是頭一次,這也讓我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成為瑞小姐家“房客”的經過。
班內特太太是我所在大學住宿管理處一名負責外聯租戶的工作人員。住宿管理處也提供類似于房屋中介的服務,得知我有租房需求,她煞有介事地告訴我,要租房子必須首先完成“租客要求表”,因為租客有自己的需求,也有自己的權利要主張,否則就僅僅是一名“不合格租客”而已。于是我按需填寫了自己的求租要求:英國本地人,單身,女性,獨立臥室,不介意寵物,70—90磅/周。
3天后,班太太致電我說,經過他們的審核,推薦我申請居住在市中心woolhope road的瑞貝卡小姐家,而我則需要去他們辦公室完成“求租申請表”。
在距離我完成“求租申請表”過去大概一個禮拜左右,班太太電話通知我去瑞小姐家里面談。電話里,她透漏 ,向瑞小姐申請住宿的人有好幾個——芬蘭的、南非的、法國的、埃及的,我之所以成功PK掉這些人,是源于在調取查看了這些申請人的手機合同后,瑞小姐發現我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手機公司追債的人。 她據此判斷與手機合同相關聯的,我的銀行賬戶信譽也不會低。另外,我是學生身份,只要從學校開一封學生身份證明信,房東就可以免交Council Tax,即住房稅。
在去面談之前,瑞小姐委托班太太向我全方位、立體式介紹了她的情況。我按照班太太給的地址,找到了97號。這是一個維多利亞時期的Terraced house(小聯排房)。門開了,一位經過精心裝扮的優雅女士站在門口,欠了欠身說:“你好,我是瑞貝卡,你的房東。” 我也跟她客氣地說了 “Hi”, 然后跟著她來到客廳。
屋內裝修雖然簡潔卻也特別,墻上掛有很多黑白照片。過了一會兒,她扭著小腰,抱著一黃一黑兩只肥碩大貓走進來,鄭重介紹給我這個家庭的另外兩名成員——Harvey和Boris,她現在的“兩個男友”。
到了二層,在瑞小姐的指引下,我參觀了“我”的臥室,奶白色的地毯,與同色系的Qeen size 床、椅搭配得干凈利落,壁櫥、窗簾也都是我喜歡的風格。
一路參觀下來,我表示對她的房子滿意,約定了時間,準備一起去班太太那里簽約。
簽約當天,我和瑞小姐分別被叫到不同的辦公室。班太太拿著兩份看起來完全一樣的合同給我,房間的租金從表面數字看也是一樣的。可是,班太太告訴我,這兩份合同雖然表面租金都是90磅/周,同為全包型,即在租金外不支付其它任何費用,但房東提供的設備會不一樣。比如洗衣機、全套廚房設備,有人要用房東的洗衣機還得另外付費。像這樣的問題需要我在簽字之前向瑞小姐弄清楚, 然后還建議我把這些細節明確地寫進合同。
在另一間辦公室里,瑞小姐的委托人也同樣向她提供維護自己權益的建議。
最后,我們又被叫到同一間辦公室,共同商討由對方提出的權益要求。經過一番討論,我們達成一致:作為租客,我選擇略高于市場、有固定租金的房租形式,即當時市場上同等類型的房間不固定租金在70磅/周左右,而我所租房間的金額在90磅/周,但是2年以內房東不能因為市場行情的上漲而自行提高租金;在合同期內,如要變更租住時間,我要提前兩個月通知瑞小姐;我不允許私自帶朋友回來居住,否則將扣除一半押金,押金即相當于一個月租金金額。
作為房東,瑞小姐向我提供全包型服務,電視執照費、家庭清潔、洗衣機、全套廚房設備都包含在內;合同期內,如果瑞小姐要收回房間,首先要征得我的同意,并給兩個月的時間讓我自行安置。由于大學住房管理處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中介,所以押金由瑞小姐持有,合同由雙方各自保存。
而對于非學生身份的租客,合同由其選擇的中介公司代為保存。中介公司因規模不同而提供不同的服務,不過一般的中介公司都會要求租客交相當于一個月的租金作為保證金。中介費則是由房東提供,一般是4周租金金額的10%。
在瑞小姐家居住期間,我們兩個不同國籍的單身女青年鬧過不少笑話,發生過劇烈的爭吵,曾一起旅行相扶相持,也收到過她貼到我房門上的投訴信。我這個“現房客”將以“面試官”的身份參加“新房客”的入住面談,這在我和瑞小姐的“契約合同里”并沒有作為約束出現,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在瑞小姐的心里已不再僅僅是個“房客”。我突然想起來高爾基在《與世隔絕》中說:“如果人們不會互相理解,那么他們怎么能學會默默地互相尊重呢?”
我上樓翻出了“中國紅”給自己穿上,等待“新房客”的到來,并祝他順利達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