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策略與衰老/腦衰老干預
——某些中國文化元素在干預中的作用

俞卓偉 李 瑾 馬永興 張 麗 陳韻美

(復旦大學附屬華東醫院老年科 上海市老年醫學研究所，上海 200040)

保健是衰老/腦衰老干預的基礎。我們一直強調保健與抗衰老密不可分，互相補充，相得益彰，我們也同時強調衰老機制及腦衰老發病機制是多因性、綜合性，且系復雜性，強調一般保健措施在衰老及腦衰老干預中的重要性及可行性，抗衰老必須結合保健，必須采取綜合性措施進行干預，方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避免以偏概全，強調保健與抗衰老必須并重，方能相得益彰。中國及上海人口出生預期壽命的顯著增長，充分顯示了社會發展進步、醫療條件改善及保健的作用。保健是不可替代的干預衰老/腦衰老的措施，為此，我們提出用保健策略對衰老/腦衰老干預作用的探索與實踐，以便拋磚引玉，取得更好的效果。

1 保健延長壽命的效果〔1～3〕

聯合國人口咨詢局資料顯示2013年我國出生預期壽命75歲，比世界出生預期壽命70歲高5歲，比發達國家78歲低3歲。聯合國人口咨詢局公布2013香港人口720萬，≥65歲人口達14%。出生預期壽命83歲，男81，女87歲。香港出生預期壽命與日本相同。聯合國人口咨詢局公布2013年澳門人口60萬，≥65歲人口達8%。出生預期壽命82歲，男79，女86歲。2013年上海市老年人口和老齡事業監測統計信息顯示，2012年上海市人口預期壽命為82.41歲，男80.18歲，女84.67歲，較前有顯著增長。接近香港、澳門。這顯然是保健工作的成果〔2,3〕。

Beard〔4〕在2009年1月份被WHO任命為新設立的老齡化與生命歷程司司長，作為老年高級公共衛生專家及社區老年保健專家，一直堅持了廣泛范圍老年公共衛生及研究的崗位。為應對世界人口老齡化的挑戰，他先后在澳大利亞及美國紐約醫學科學院領導其保健團隊結合國際協作對社區中老年對象進行長期縱向隨訪觀察研究。他開始時在澳大利亞原住民(aboriginal)區作為醫學專員從事初級保健工作，在數年間成立了澳大利亞1991年開始的25萬例觀察對象,給予社區防治跌倒 ("Stay on Your Feet")課題的研究，在澳大利亞的研究顯示出該項干預研究不僅減少了跌倒住院率，而且有極高的成本-效果比：用于保健投資1元，可以節約醫療及護理費用20元。而后在美國研究探討了影響中老年健康的社會決定因素以及物質和社會環境對健康的影響。在紐約老年-友好城市課題"New York Age-Friendly Cities Project"研究中發現環境對老年人抑郁癥、失能(disability)及肥胖癥有顯著影響。該研究工作亦取得重大健康效益。Beard曾發表過大量國際文獻，從而在國際社區應對其人口快速老齡化的挑戰，以確定其潛在效益。此處介紹Beard 在WHO的工作，目的在于再次引起我們對老年保健工作健康干預及研究的重要性的重新認識，并提供有價值的借鑒。WHO生命歷程司司長Beard特別指出“由于健康的生活方式以及科學技術與醫學的進步，現出生的人，大部分將可能有望活到百歲”。

以上資料顯示保健工作確可提高人口出生預期壽命，這既是我們努力的目標，也正是對未來工作的鞭策與鼓勵。這有助于我們樹立并增強信心，持續推進保健工作，以便達到健康老齡化，亦顯示保健在抗衰老、延長壽命中的巨大作用。

2 抗衰老延長壽命的目標及措施

世界抗衰老醫學學會提出“抗衰老醫學致力于抗衰老科學及醫學的進步，以便跟進生物化學、藥學、藥理學、生物學及生理學的進展，以及心身醫學、運動醫學、分子遺傳學及醫學技術的發現，可有助于抗衰老醫學的內涵。由于快速人口老齡化及保健系統超負荷導致的需求，抗衰老醫學正迅速成為保健的標準，是轉變患者疾病治療護理的模式(反映性，reactive)轉化為良好健康的醫學模式(前行性，proactive)，其手段包括藥物及補充制劑、運動、飲食及營養”。抗衰老實際上是超前的保健，可以說“0級”預防。抗衰老可分為三個層面，最初級層面(保守層面)通過干預衰老進程而降低患病率，從而延長人類平均壽限，而非延長人類最高壽限。中級層面為延緩衰老及其基本進程，增加平均壽命及最高壽命。最高層面為通過成年時逆轉衰老過程而持續恢復活力及功能，遏制衰老。既然衰老、長壽機理是遺傳及后天因素等多因性、綜合性及復雜性的，應該采取綜合措施以達到目的。所謂“抗衰老、延長壽命”，第一是指延緩生理老化過程，使機體在遺傳決定的壽限內，保持較好的智力和體力，第二是糾正病理性紊亂，調整重要臟器功能失調，重建機體內環境平衡。國外文獻常用抗衰老(antiaging)、延長壽命(life span extention 、life span elongation )或抗衰老-延長壽命表達同一含意。應該著重指出，作好精神心理衛生、堅持體育鍛煉、做到合理營養、適當限制飲食、戒煙、酒、定期體驗、診治疾病，這些重要原則是多年來國內外研究保健、防病(disease prevention and health promotion)、延緩或阻止伴隨衰老的不良狀態(retard or arrest the debilitating conditions associated with aging)及保健延長壽命(health-and longevity-promoting)及抗衰老、延長壽命的重中之重。

3 用保健抗衰老策略干預腦衰老

腦衰老與AD是衰老的終極表現，衰老是老年病百病之源。阿爾茨海默病(AD)可以說是衰老的終極表現(MANN,2011)或增齡發展所致。增齡相關的老年慢性病實際上均屬于衰老綜合征的范疇，腦衰老是整體衰老的一部分,衰老與AD是一對孿生兄弟。衰老機制與AD發病機制有至關重要的共性，故防治認知障礙必須考慮有關保健及抗衰老的措施〔5～12〕。Hao等〔9〕2012年在Science發表的對恒河猴10年研究結果顯示，AAMI是認知功能損傷的可逆階段。因此，應盡可能不使認知正常者轉化為AAMI，AAMI轉化為MCI，MCI轉化為癡呆，同時更應強調一級預防，即在病變可逆期(此時既無癥狀、又無腦損傷)AAMI實施保健抗衰老策略，如體育鍛煉及加強腦功能鍛煉，大力踐行健康“四大基石”(合理膳食、適量運動、心理平衡、戒煙戒酒)及針對心腦血管病變危險因子進行干預。

3.1用保健抗衰老的策略干預腦衰老 Brockis〔10〕指出，50%的癡呆由于可預防的疾病所導致，現尚缺乏有效的治療及確實病因，簡單生活方式的改變與實施，可提供減少神經退行性變疾病的潛在風險，生活方式可選用健康的營養、體格鍛煉、腦功能鍛煉以及壓力的處理，達到腦健康。30年來已確認，加強腦健康措施的益處與增加體格鍛煉的益處相似。第一步應對相關危險因子，如吸煙、肥胖癥、高血壓、高血脂及2型糖尿病及憂郁癥等有關預防醫學的干預措施的重視。人們可以加強大腦自然的神經可塑性，以促進并有助于認知的提高，對抗衰老進程及認知功能下降。

3.2堅持體育鍛煉 (1)研究顯示運動對腦功能的維持具有同樣的促進作用，肌體缺乏體力活動會明顯增加與衰老密切相關的神經退行性疾病AD的發病率。綜述運動與毒物興奮效應，即指化學物在低于不可見的有害作用水平以下的劑量，具有興奮或刺激的作用，與高劑量的作用相反，一般有益于生物體。(2)流行病學調查結果顯示缺乏運動是AD重要危險因素之一。鍛煉增加腦原性神經生長因子水平，促使形成新的毛細血管向神經細胞供血，增加神經遞質的合成與釋放，改善新的神經細胞突觸的連接。(3)規律性體格鍛煉可能是防治AD策略中重要一環。每天散步不到400 m者與散步路程達3.2 km左右者相比，前者患AD風險比后者大1倍。中年時經常進行體育鍛煉者在70歲后患認知障礙可能性較不鍛煉者減少1/3。60歲后開始鍛煉者，亦可使這上述風險降低50%。鍛煉能延緩增齡相關額皮質萎縮，額皮質與執行功能有關。(4)加強腦功能鍛煉。腦功能鍛煉為防治AD的四大重要措施之一。腦功能鍛煉可顯著增加腦血流量。①加強智力活動有助于防治AD，加強智力活動的對象(包括閱讀、玩游戲、學奏樂器、跳舞、看電視、聽廣播、解決復雜問題、參觀博物館等)對大腦有挑戰性活動者，其患AD的概率較無上述活動者低2.6倍。②關于加強左半身肢體及雙手鍛煉：手指訓練每天30 min，做雙向轉動，手指運動對大腦也是一種良性刺激，增加腦血流，手指做簡單活動時，腦血流量比手不動時增加10%，手指復雜精巧運動時，腦血流量可增加35%以上。手在大腦皮質上所占面積幾乎達1/4～1/3，顯示手的高度靈活和腦有密切關系，手是人的第二大腦。手是人類腦進化的動力。所謂心靈手巧及得心應手。爭取機會盡量參與社會活動及多種多樣的復雜的職業活動。③經常閱讀，對預防老年性癡呆極為重要。

美國神經病學雜志(NEUROLOGY)2013年7月刊出了美國拉什大學醫學院中心的最新研究，Wilson等〔11〕對294名參與者進行認知活動、認知功能、生存期、神經病理等方面的評估，平均隨訪年限為5.8年，他們發現童年、中年、老年時期養成經常進行閱讀、寫信的習慣，對大腦有保護作用，可以減緩認知功能的衰退，并且童年和中年時期頻繁的認知活動還可以減緩老年期的認知衰退。同時研究還顯示，晚年經常進行腦力活動者，發生認知功能衰退比一般人低32.3%，而不經常動腦者，其認知功能衰退則要增加48.4%。該期雜志Vemuri等〔12〕對此文作了評論，肯定了Wilson的終身刺激性認知功能防治認知障礙的結論與方向。認為在這方面還須要更大系列人群、更長時間隨訪觀察，做出進一步的研究。近年多篇報道刺激性認知活動可增加認知功能儲備及減少認知障礙的發生〔13～15〕。我們體會用認知性刺激與保留性功能及降低認知障礙是值得進一步探索與實踐的，是有可能在認知障礙防治方面起到重大的防治作用，這也非常適合中國的國情，值得強調。

3.3用營養素干預防治老年認知障礙 動脈硬化不但與VD發病有關，與AD發病亦有密切關系，研究顯示,AAMI及MCI嚴重程度與動脈硬化程度相關。而葉酸及EPA(廿碳五烯酸，Eicosapentaenoic acid)+DHA(二十二碳六烯酸,Docosahexaenoic acid)抗炎作用與防治動脈硬化有關。(1)葉酸、B族維生素防治認知功能障礙。中老年人發現2/3對象血液維生素B1約1/3低于正常。(2)給予中老年人而無癡呆者營養素制劑，包括葉酸、維生素B12、維生素E，服用營養劑者認知功能出現有統計學意義的認知功能改善。(3)葉酸在神經可塑性及維護神經元整體性方面有重要作用，低葉酸鹽狀態及同型半胱氨酸增高可增加活性氧的產生，對線粒體功能有興奮不良反應，可導致細胞凋亡，補充B族維生素可降低同型半胱氨酸水平，在卒中及癡呆一級預防中及抗抑郁治療中補充可能有重要作用。

3.4DHA防治認知障礙 (1)DHA可降低血漿黏度和抑制血小板的聚集及炎性因子，有利于防治動脈老化、硬化，另有抗氧化損傷等作用。“EPA+DHA”600～800mg，分二次服用。該類制劑無明顯不良反應。(2)DHA可減輕炎癥反應。合用維生素D及EPA/DHA防治多種族人群認知功能下降。(3)對美國19個地區485例≥55歲人群AAMI，每天服用900mg的海藻 DHA(Algal DHA) 6個月檢測學習和記憶功能，顯示錯誤的減少率是對照組的兩倍，其效果相當于擁有了比自己年輕3歲人群的大腦認知能力。證實防治癡呆應從癥狀出現前可逆的AAMI進行干預。(4)服用DHA不飽和脂肪酸與整體認知功能及認知速度惡化呈負相關〔7〕。我們研究發現，原紅細胞抗氧化酶含量值偏低者顯著升高，另使微血管管徑擴張，使記憶商顯著提高；反映大腦功能的神經反應時顯著縮短(包括光簡單反應時及選擇反應時)。

3.5用調控SIRT1的藥物干預腦衰老 哈佛大學哈佛醫學院遺傳學Hubbard等〔16〕曾進行了調節SIRT1酶藥物系列研究，2013年3月SCIENCE發表論文，詳述了有些藥物如何開啟人類抗衰老機制的原理(包括過去多年間發表的相關工作研究論文)，指出此類藥物有三種已經進行人體試驗，以確定它們治療，諸如2型糖尿病通過SIRT1酶的激活調控的藥物，治療2型糖尿病炎癥性腸病等特定病癥的效果，Sinclair教授希望能夠驗證這種藥物擁有雙重作用，在治療的同時起到預防的作用，或可能防治癌癥和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生與發展。

4 精神心理關愛老年人對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病及病情進展的影響

北京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2013年6月在韓國舉行的第20屆國際老年學/老年病學會會議(IAGG，SEOUL，2013)之中韓論壇、東亞老齡化問題上，崔德華〔17〕報道用精神心理關愛老年人可影響AD的發病極其進展，特全文轉載如下。隨著社會的老齡化加劇，老年性癡呆癥問題也日趨嚴重。老年人隨著增齡，老年腦衰老和阿爾茨海默病(AD)發病率升高。通常認為腦衰老分為生理性腦衰老與病理性腦衰老，后者與AD等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的發生有關。腦衰老因素同樣也能促使AD等神經退行性疾病的發生。他們探討了音樂及節律性運動與AD關系，并驗證了娛樂規律性運動通過增加α-分泌酶活性，抑制腦內毒性Aβ的生成量，改善學習記憶的作用，提示把AD研究著眼點放在精神心理關愛老年人，讓老年人積極參與娛樂及律性運動，這對防治AD的發病及延緩其病情進展，具有重要意義。由于精神因素與老年腦衰老關系密切，可促發和加重AD病情惡化。環境和心理因素對老年人的心理影響很大，孤獨感日益加劇，加上本身疾病的影響，結果患AD，甚至經常產生幻覺，不認識親人，謾罵護理工作人員。后由于家人精心照料，不久奇跡般地恢復了正常思維。可見環境和心理因素對AD發生緩解確實有特殊作用。總之，政府，專家學者，醫護人員，社區及全社會共同攜起手來，盡早建立老年人度過自尊，自立，家庭和諧的健康生活體系，防治和延緩AD的發生。尤其是把病態認知障礙導致與健康人不同的AD，避免像犯人的歧視，必須像對待嬰兒般關愛，使AD患者度過人生精彩幸福晚年。必須強調做各種運動需要注意安全。

5 探索中國文化元素對保健、衰老/腦衰老干預的作用〔17,18〕

中國文化與保健的關系很密切，涵蓋了體力及腦功能鍛煉，且很多因素與心理平衡有關，因而用保健策略對衰老及腦衰老的干預是很有實際應用價值及發展前景的，中國文化既包括古代文化，也包括近數十年改革開放與發展，具體體現在我國出生預期壽命的顯著延長，這其中必然有因果的聯系，現在中國在保健工作方面除防治常見老年病(包括高血壓、心腦血管病、糖尿病、肥胖等)，實際上從長遠來講，也具有抗衰老的作用。目前國內廣泛流行的保健活動有散步、氣功太極、瑜伽、體操、騎車、力所能及的勞動、溜狗、溜鳥、聊天談心、跳舞唱歌、下棋打排、手球、打麻將、看報讀書、看電視、背詩學詩、看戲聽音樂、學外文、繪畫練字、關愛、孝順、親情、敬老、愛老、平和、樂觀、豁達、包容、仁愛、和諧等，其中不少與體格鍛煉、情緒調整、腦功能鍛煉均有密切關系。應在城鄉、公園、綠地、社區中繼續大力推進上述活動，以便取得更好的實效，每天在上述地區熱鬧、歡快、認真的活動景象亦顯示出中國文化在促進保健實踐及衰老、腦衰老干預中的可喜實踐及可行性。政府專業部門的協調及社區與相關組織的對口協作，是取得更好結果的關鍵，首先，通過科普講座、電視、電影等宣傳以提高相關問題的理論認知，以便更能發揮社區及個人的積極性，有組織、有領導、專業性的個別化、個性化、小組化、團隊化的引導、輔助，甚至督促，促進更進一步的健康發展，并提高其質量，發揮更大的某些文化元素可能的作用，這樣將更能事半功倍，取得最大成效，廣泛開展這些活動，必將有助于防治常見疾病，有助于延長壽命。

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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