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有靈之浮游生悟
——何樾作品

（文）馬立安 （譯）徐云濤 （詩/圖）何樾

德日進（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是一名耶穌會信徒，同時也是一位古生物學家和地理學家，他曾參與過關于北京猿人的考古發掘。究其一生，他一直都致力于將兩個看似矛盾的真理融而為一，即生命的進化和上帝的永存。德日進指出宇宙的進化，是感知與物質的整體進化，借此他便也化解了這一矛盾。在時下的進化中，他已然預計到其終點所在，并將之稱為歐米伽終點（Omega Point），我們也可視其為“神性”（the Divine）的代名詞。德日進的古生物學說在學界無疑仍有一席之地，不過他的進化理論卻是備受爭議。事實上，生物學家史蒂芬·羅斯（Stephen Rose）就曾這么評價過：“在某些人看來，德日進是充滿神秘氣息的天才，而大多數生物學者則覺得他是個江湖騙子。”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化學家詹姆斯·拉伍洛克（James Lovelock）和微生物學家琳?馬古利斯（Lynn Margulis）身上，二人曾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了蓋亞假說（Gaia Hypothesis）。他們認為地球是一個自我調節的復雜系統，其中包括生物圈、大氣圈、水圈和土壤圈，這四者相輔相成，共同組成了不斷進化的地球環境。蓋亞假說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它將人們的關注點拉回地球，而這里的地球不再只是“適者”的生存空間，而是承載著所有生靈的生命之道。換句話說，就生命的核心特征而言，蓋亞假說提倡的并非競爭而是合作。此外，與德日進的歐米伽終點論不同的是，蓋亞假說認為所有物質均非有機的，更甚者，它還指出地球正在為當下醞釀最為合適的物理化學環境。蓋亞假說以古希臘神話中生命之母蓋婭（Gaea）來命名，由此可見，拉伍洛克和馬古利斯在解釋人與動物，與山川天地之間的關系時，與德日進如出一轍，都借用了神話和宗教。

歐米伽終點論和蓋亞假說引發了爭論，這倒并沒有什么可令人驚訝的，畢竟在探索地球的科學領域中，此二者總有些“不理智”或者“太主觀”。在當代科學中，主觀欲望是為人們所不齒的，而冰冷生硬的事實倒是備受推崇。我們甚或對地球的機械式研究大加稱頌，認為它帶來發展和理智，而覺得他者則是感性的甚至是毫無理智可言的蠻族。

然而，其中還是有不甚明了的非科學因素存在，地球并非總是如此有跡可循，動物之間也不只是競爭關系。比如說太平洋上垃圾不斷堆積，而大洋終究還是能自我清理。還有，我們該怎么解釋寵物帶給人類的身心撫慰？有研究證明，心臟病患者和其他重病患者中，那些飼養寵物的人會比不飼養寵物的人更快恢復健康。甚至像《哥斯拉》（Godzilla）和《深海怪獸》（The Monster from the Deep）之類的低俗小說也或多或少流露出這樣的情懷。我們總會這么猜想：人類如此過度的開發，地球當然需要自我保護啊。

何樾的畫作就像是他的小詩一樣，源自于對人類、動物與植物之間根本關系的紀錄和梳理。如果將他的畫當成一張“肖像”作品，他所描繪的并不是“外表”，而是“內在”——一個將地球糅合為簡單有機的生命體的內在。幾千年來，這種維系不同物種之間的內在聯系在全球催生了各種宗教的誕生。然而，直到20世紀早期，隨著工業化的進程，歐美社會逐漸切斷了與地球的傳統聯系，這時候，耶穌會信徒、生物學家、社會學家、心理學家們才真正意識到人的自然性與日益機械化的人性之間的問題，甚至連神父都無法回避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