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儒亦醫，醫文兩棲

許家和

自古以來，中醫亦稱“儒醫”。何謂“儒”？儒即指有文化的人。古時稱中醫為儒醫，即儒生當了醫生。

在源遠流長的中醫醫史里，歷代許多名醫幾乎都是飽讀詩書的儒生。魏晉間杰出的針灸學家皇普謐，少時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心不入道”的浪蕩兒。20歲那年，他弄來一些瓜果孝敬繼母。但繼母老淚縱橫：“就憑瓜果怎么能安慰我呢？兒啊，你已是個20歲的大人了，何時才懂事、愛讀書、走正道啊？”皇普謐深受感動，從此痛改前非，埋頭書海，刻苦學習，并拜一師，常年“帶經而農”，性情真正沉靜安謐下來，并改名為“謐”。人至中年，皇已博通典籍、精研百家，一躍成了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儒，并著成《帝王世紀》、《元晏春秋》等歷史名書。四十多歲時，因患風痹頑癥，筋骨疼痛，四處求醫無效，故潛心鉆研醫學。他攻讀《黃帝內經》、《明堂孔穴針灸治要》等中醫典籍，大受啟迪，自身扎針實踐，不斷探索，終于用針治愈了自己的風痹癥，且以針灸、湯藥醫好鄉親父老不少頑疾，其針灸術之高深，驚動了晉代皇帝，要詔他入宮封官賜職；而其所著的權屬12卷128篇之針灸學典籍《針灸甲乙經》則轟動海內外，在中醫發展史上千古流芳。

又如，唐代著名“詩豪”劉禹錫，為當時一代鴻儒，寫有《烏衣巷》、《陋室銘》、《劉賓客集》等名詩名著。后因母病延醫之痛，乃苦心鉆研醫籍，數年后竟成名醫，所著方書《傳信方》流傳甚廣。

再如蘇東坡，北宋大文學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寫有《石鐘山記》、《念奴嬌·赤壁懷古》、《東坡全集》等杰作。其學識淵博，多才多藝。蘇還涉足中醫中藥，貶謫各地時，喜集民間驗方，寫有《蘇沈良方》（與北宋科學家沈括合編）、《東坡養生集》等。

值得大書特書的，當然還應提及儒家學派的創始人——孔子。從孔子言行錄《論語》里，可見這位儒家鼻祖還是一位深諳醫道的養生學家。如孔子推崇養心之道“仁者壽”、“大德必得其壽”，養性之道為君子“三戒”（戒色、戒斗、戒得），健身之道須學包括射、御等“六藝”，食養之道則應堅持做到“食鈕而蝕，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等“八不食”衛生習慣等等。

這里，不妨介紹一下醫文兩棲——在為人類創造巨大精神財富的同時，也為醫學衛生的傳播普及做出重大貢獻的兩位名人：曹雪芹與惲鐵樵。

曹雪芹，清代小說家，從所著的《紅樓夢》巨篇中，處處可見其中醫藥學知識之宏博精深。有人統計，曹雪芹在書中描及疾病（包括內、外、婦、兒、五官、精神、皮膚、法醫等各科）與醫藥衛生情節有291處，約5萬余字，占全書總字數的1/18，用醫學術語161條，描述病癥114種，寫膏丹丸散或湯劑方45個藥物1270味，提及太醫、御醫、民間醫生等14人，描述較完整的中醫病案13宗。此外，曹雪芹在書中還以贊賞的筆調提及剛傳入國門不久的部分西藥，其洋為中用，衷中參西的高姿態，令人敬佩。

惲鐵樵，近代醫家，匯通中西醫學的醫文兩棲先驅者之一。先事文學，40歲后苦攻中醫并兼學西醫。創辦“鐵樵中醫函授學校”，一生刻苦努力，著醫學著作二十多部，崇尚闡發古義、融會新知，還創辦出版過《醫學月刊》，在中國近代醫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在國外醫文并舉的名人也不少。如法國文學巨匠拉伯雷，原系正規醫科大學畢業生，乃一代名醫，又擅長筆耕，著有《巨人傳》等長篇小說，是16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法國著名作家。

18世紀德國劇作家、詩人約翰·席勒，父親是醫生，本人也學醫，當過軍醫，酷愛文學創作，寫過歷史劇《華倫斯坦》三部曲、劇本《強盜》、詩作《希臘的神》等杰作，還與德國大詩人歌德合辦過《時代》雜志。

英國開業醫生柯南道爾，創作出風靡世界的偵探小說《福爾摩斯探案》，成了20世紀英國的著名作家。還有，19世紀挪威知名劇作家易卜生，一生寫有《社會支柱》等26部劇本，其實，早年他曾當過藥店學徒，也是一位醫文并茂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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