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霞 杜群陽
新常態下如何繼續保持“走在前列”
范海霞 杜群陽
作為市場經濟先發省份的浙江,應當從以人力資本提升應對“人口紅利”消解,全面提高浙江制造效率;從關注“規模”到重視“效益”,實施“出口再造計劃”;匯聚全球浙商,打造“知識資本”和“金融資本”雙重“資本高地”;把握國家戰略帶來的重大機遇,銳意改革,釋放市場經濟動力等四方面推動浙江經濟實現轉型
“新常態”一詞最早由美國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acific Investment Management Company,PIMCO)原任首席執行官Mohamed A.El-Erian于2010年10月在Per Jacobsson基金會年會上發表的題為“Navigating the New Normal in Industrial Countries”的演講中提出。在西方,“New Normal”普遍被認為是指2007-2008年金融危機后西方主要發達經濟體陷入的長期經濟蕭條,及難以回到危機前的經濟增長態勢。
而習總書記提出的“新常態”,是在對中國經濟發展內生規律充分認識的前提下,就中國經濟發展新階段提出的重要判斷,對理解當前宏觀經濟形勢、預測未來宏觀調控方向、指導我國包括浙江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這一概念與“New Normal”并不完全相同。新常態同樣意味著中國經濟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具有重要的區別于過去的經濟特征,也必然意味著中央進行宏觀經濟調控的手段有了新變化,面對這些新格局、新形勢,迫切需要從戰略層面思考浙江經濟目前面臨的“新常態”有哪些顯著區別于“舊常態”的特征,研究如何適應“新常態”,在“新常態”中繼續保持浙江經濟“走在前列”。
筆者認為,中國“新常態”下的宏觀經濟和調控手段有以下四方面特點:
“劉易斯拐點”出現后“人口紅利”消失,勞動力供求關系出現逆轉。長期以來,我國遵循比較優勢原理和要素稟賦理論,實施“出口導向戰略”,推動經濟高速增長的關鍵在于擁有豐富的勞動力資源,享受了長時期的“人口紅利”。充裕的非熟練勞動力要素的供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似乎源源不斷地從中西部地區向外釋放。然而,近年來,我國人口結構呈現出少兒撫養比持續下降、老年撫養比逐年攀升的局面,并最終導致2012年和2013年適齡勞動人口分別減少350萬和240萬人,勞動力供求關系由過去的“供大于求”轉變為“供不應求”。實際上,近年來“人口紅利”動態消失的過程中,薩繆爾森描述的“要素價格均等化”定律在中國終于真實發生,推動非熟練勞動力的價格上漲,使得企業面臨不斷上升的勞動力成本帶來的壓力。需要指出的是,占我國就業人群主體的非熟練勞動力價格的上升,既是經濟客觀規律的自然結果,也是我國經濟發展所追求的“增加人民收入”重要的實現路徑。雖然“人口紅利”的消失對經濟增長模式提出了挑戰,但這正是新常態下中國經濟轉型所必須面對的基本事實。
投資拉動面臨的資源環境約束不斷強化,投資收益率呈現下降態勢。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令世界驚嘆的偉大成就,創造了中國式的增長奇跡,然而也形成了以資源性、重工業化為主的工業結構,依靠投資拉動的要素驅動型增長模式,不可避免造成了大規模的資源消耗,對生態環境構成了嚴重威脅。在“新常態”下,摒棄不可持續的傳統增長模式已經成為全社會共識。與此同時,伴隨著全社會資本形成不斷累積,經濟起飛期百廢待興下特有的邊際投資收益率高企的黃金時代也暫告一段落,尤其是對傳統產業而言,在眾多行業出現投資和生產能力雙雙過剩的背景下,開拓藍海,尋找高投資收益的難度正越來越大。
出口規模擴張遭遇“天花板”,內需驅動有待尋找支點。2000年加入世貿組織以后,中國外貿出口呈現了爆發式增長,2013年我國實現進出口總值25.83萬億人民幣,超越美國成為世界貿易第一大國,外貿依存度接近50%。誠然,外需在中國經濟增長奇跡中始終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然而我國出口規模擴張已經觸及增長“天花板”,未來進一步擴大出口數量,既難以實現,又不盡科學。一方面,從數量看,我國許多產品的國際市場占有率已高達60%甚至80%以上,韓國貿易協會國際貿易研究院公布的2012年“全球出口市場占有率第一產品數量”前十名的國家中,中國以1485個產品遠高于第二位德國的703個。如此高企的全球市場占有率同時意味著量的擴張已經難以為繼。另一方面,前述提及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和資源環境的剛性約束,正使得中國制造的成本優勢逐漸縮小甚至消失,出口不得不從“量的擴張”向“質的提升”轉化。在外需引擎弱化的同時,人們對內需驅動充滿期望,非熟練勞動力收入的上升和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推進為實現內需驅動創造了良好的契機,然而內需驅動仍有賴于收入倍增、縮小貧富差距、完善保障體系等重要條件的實現。
經濟增長率回歸“新常態”,宏觀調控手段更趨“微”化。由于“人口紅利”的消失、投資拉動的落幕、出口擴張的退潮,經濟增長率告別了過去兩位數的增長,并于2012年第一季度回落至8%以下之后一直圍繞新的中軸小幅波動。經濟“新常態”是告別過去高速增長后理性的正常回歸,是中國經濟高速快車及時換檔,尋找新平衡的客觀要求。無論是宏觀經濟管理部門,還是工商業企業都應如習總書記指出的,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適應“新常態”,在“新常態”中探索經濟轉型升級,成功換檔,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科學模式。也正因如此,相較過去,中央政府的宏觀經濟調控更顯“淡定”,手段日趨“微”化。這種“微”化,一是強調定向調控,精準發力,避免以非市場化的手段過多干預經濟體系的正常運行規律;二是在重視需求因素的同時,更偏向采用“供給學派”思維,重視從微觀、中觀領域推進改革,提升市場主體的能力,促進有效供給形成。
基于以上四方面“新常態”下我國宏觀經濟與調控手段的特點,筆者認為,作為市場經濟先發省份的浙江,無疑應當率先適應“新常態”,走出發展“新道路”,從以下四方面推動浙江經濟實現轉型:
以人力資本提升應對“人口紅利”消解,全面提高浙江制造效率。“新常態”下,浙江制造業并非面臨絕境,反而仍然大有可為。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并不必然意味著制造業的衰退,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美國實施“再制造戰略”和“出口倍增計劃”,成功地使美國資本回流向中高端制造業。德國始終保持在許多制造業領域的王者地位也充分說明,即使面對高昂的勞動力成本,只要能夠持續提升勞動者的技能和素質,通過建立完善的制造業的培訓體系,從“人”著手提升制造業效率,即使是傳統制造業,也仍然能夠煥發出蓬勃生機。長期以來,不少浙江制造業企業對人力資本提升缺乏足夠重視,員工素質低,生產效率差。筆者在走訪企業中發現,那些在實施精益制造、提升生產效率、降低管理成本方面取得成功的企業,往往正是高度重視員工培訓和教育提高的企業。
從關注“規模”到重視“效益”,實施“出口再造計劃”。正如前文指出,與中國整體出口面臨的形勢一樣,浙江外貿依舊執著于“規模擴張”是沒有出路的。數十年的對外開放中,浙江出口雖然成績喜人,但也一直受困于規模大、效益低,受制于國外的價值鏈治理者,鎖定于“低端環節”,難以掙脫“價格競爭”泥潭的不利局面。在“新常態”下,需要轉變外貿發展思路,啟動“出口再造計劃”,一是要實施產品再造,產品要從“能用”轉變成“耐用”,提升產品檔次,改變浙江制造低檔化、地攤貨的形象。二是要實施企業再造,出口企業要以全球化視野整合資源,通過海外并購獲取研發、渠道資源,利用股權激勵吸引跨國公司“海外智力”加盟浙江民營企業,逐漸形成價值鏈上的整合能力,增強企業在價值鏈上設計、營銷等環節的把握能力,同時將某些喪失優勢的簡單勞動密集型環節向更低收入的國家和地區轉移,構建浙江企業的全球制造網絡。
匯聚全球浙商,打造“知識資本”和“金融資本”雙重“資本高地”。“新常態”下,盡管投資收益率整體呈現下降態勢,但是,全球范圍內由下一代互聯網、新能源產業和生命科學領域的新興企業正不斷創造新的增長神話。浙江要充分利用在相關行業前期積累的良好產業基礎,切實做好“浙商回歸工程”,引導全球浙商回鄉投資于上述高新技術產業。同時,要積極推動杭州建設智慧城市,提升杭州的國際化水平,并進一步促進全球高端要素,尤其是金融機構在杭州的集聚,使杭州成為全球浙商實現資本運營、增值的財富中心和資本高地。
把握國家戰略帶來的重大機遇,銳意改革,釋放市場經濟動力。“新常態”下,要突破舊有發展模式的束縛,就必須充分認識“改革”所能釋放的巨大活力。一直走在我國改革開放最前列的浙江,要把握四大國家戰略,即建設浙江海洋經濟發展示范區、設立舟山群島新區、開展義烏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設立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帶來的重大歷史機遇,拿出浙江人“敢為人先”的精神,大膽提出富有開創性的改革措施,如李克強總理指出的,在推進四大戰略相關的改革進程中,讓市場主體“法無禁止即可為”,完全釋放浙江市場經濟的活力,再創浙江經濟“新常態”下的成長動力。
作者單位:杭州市人民政府研究室/浙江工業大學經貿管理學院;本研究受到杭州市科技局2012年軟科學項目“杭州企業境外投資問題研究(20120834M25)”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