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構建中國科技金融統計體系的探討

張建平，曹小艷，王真真

(1.南京大學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3；2.中國人民銀行南京分行，江蘇 南京 210004)

1 中國科技金融統計發展情況

近年來，中國科技金融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形成了銀行信貸占據主導，風險投資、證券投資等充當重要補充的多元化科技金融支持體系。但與科技金融實踐相比，用于衡量和反映金融對科技資金支持的統計體系構建卻相對滯后，并且也落后于一些發達國家(美國、日本、德國等主要發達國家科技發展迅速，其中金融在推動科技創新和發展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關于金融對科技的資金支持，上述發達國家雖尚未構建一個專門性的統計指標體系予以測度，但都基于自身的科技金融實踐模式及其特點，形成了各有側重的類統計體系)。目前除了個別地方對科技貸款、科技保險存在專門性統計外，對其他融資工具的統計基本是空白。而即使是這兩種統計，也存在缺陷和不足。

值得一提的是，國內部分科技發達省份和地區(如上海、浙江、江西、四川等)結合本地科技金融發展狀況，積極開展了有關科技金融統計的探索。主要從金融投入角度，力求全面測度金融體系對科技型企業的資金支持狀況，這些實踐為后期進一步完善科技金融統計體系提供了重要參考。但也應該看到，現有的科技金融統計體系主要還是立足于對科技型企業融資情況的描述，未反映其他科技活動主體(如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科技中介機構)的融資狀況，統計對象上不夠全面;同時，僅是對來源于不同渠道融資狀況的一般描述和反映，由于未采用統一的標準、分類、計值準則等，不易直接進行匯總、對比和分析，也無法提供較為客觀詳細的反映科技金融發展真實狀況的統計信息，可進一步挖掘利用的空間相對有限。

2 中國科技金融統計體系的構建設想

2.1 科技金融統計的含義

對于何為“科技金融”，國內外學者均進行了大量研究，雖然視角有所不同，但都肯定了金融對科技的支持和促進作用，特別是強調了金融對科技的促進渠道主要體現在資金支持上，即“金融機構通過審查、提供資金給那些最有可能成功開發新產品并投入生產的企業，以輔助其完成創新活動并形成新的生產力”(Schumpeter (1912))這一基本功能上。雖然金融對科技的支持和促進不是僅體現在資金支持這一簡單的問題上，但是其他功能大都圍繞著這一問題而展開。基于上述理解，本文將“科技金融”簡單界定為“金融對科技的資金支持活動”，屬于狹義金融活動范疇。

進一步，科技金融統計定義為“構建一套指標體系，運用統計方法對金融對科技資金支持的總量和結構進行定量測度”。在理論上，可從產業、行業以及單個活動主體三個層次對“金融對科技的資金支持”予以測度，但由于科技活動并非集中于一、兩個產業或行業，而是分散在相互關聯的不同產業或行業中，難以完全區分和獨立測度，同時考慮到科技型企業、科研機構、高等院校等科技活動單位在科技活動以及科技活動融資中的主體地位，且相對容易區分和衡量，故文中直接從科技活動單位入手，通過對其融資狀況的測度，來反映金融對科技的資金支持情況。因此，文中的科技金融統計體系具體是指“運用統計方法對‘金融對各類科技活動單位資金支持的總體數量特征和數量關系’進行測度和反映的一套指標體系”。

2.2 科技金融統計體系的設計思路

經過分析論證，我們認為，科技金融統計體系的設計應滿足以下要求:

第一，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理論上，科技金融統計應反映金融對整個科技領域的資金支持情況，既要對科技活動單位的融資狀況進行衡量，也要對科技活動的融資情況予以測度，但從現有客觀條件來看，如果兩個衡量角度全部涵蓋，操作難度可能比較大。因此，現階段科技金融統計體系僅反映科技活動單位從金融體系獲取的融資狀況，待后期條件成熟，可通過抽樣調查的方式對科技活動融資情況加以反映。

第二，應全面反映金融對科技資金支持的狀況。一方面，融資供給方應涵蓋現行各主要類型金融機構、金融市場對科技的資金支持，機構不僅要包括銀行，還要包括證券、保險、私募股權基金等非銀行金融機構;市場上不僅要涵蓋信貸市場，還要涵蓋債券市場、股票市場、保險市場、資本市場以及中間業務市場等。另一方面，融資需求方應涵蓋承載科技活動的各種類型的科技活動單位，不僅包括科研機構、高等院校、科技型企業，還包括提供輔助中介服務的科技中介機構(本文在構建科技金融統計體系時，將科技活動單位的范圍進行了擴展，包含各類主要從事科技中介服務的機構，如科技企業孵化器、科技園區、高新技術園區管委會等組織)。

第三，可以多維度反映科技金融發展狀況，除有總量指標之外，還要具備一定的結構性指標。其中，結構性指標至少包括:①從融資供給方看，反映不同金融機構或金融工具對科技活動單位的資金供給總量以及結構特征;②從融資需求方看，反映不同性質、行業以及規模科技活動單位獲得的融資總量以及結構特征，其中，頗受關注的高新技術企業和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融資狀況應反映出來;③反映不同地區以及單個金融機構對科技的資金支持。

2.3 遵循的基本統計原則

借鑒國際通行的統計標準，并結合客觀統計條件，科技金融統計遵循了以下統計原則:

(1)居民原則:融資需求方和融資供給方均為居民部門。其中，融資需求方是指通過自身的融資活動獲得資金的實體經濟部門，即科技活動單位;融資供給方是指科技活動單位所獲資金的境內提供者，主要指境內金融性公司。

(2)金融原則:科技金融統計反映的是一定時期內科技活動單位通過金融體系獲得的資金總量及其結構情況，科技活動單位通過非金融渠道獲得的融資，如財政補貼、民間借貸等，科技金融統計不進行測度。

(3)增量和計值原則:科技金融統計體系中各項指標均為增量概念，即為期末、期初余額的差額，或當期發行或發生額扣除當期兌付或償還額的差額。并且，各項指標均采用發行價或賬面價值進行計值，以避免股票、債券等金融資產的市場價格波動扭曲實體經濟的真實籌資。

(4)前瞻性和完整性原則:科技金融是一個不斷推進的系統工程。因此，在構建科技金融統計體系時，不僅要反映科技金融發展的現狀，還要能夠反映其未來發展變化。目前有些指標雖然暫時無法獲取統計數據，但考慮到體系構建的完整性和前瞻性，仍然將其納入科技金融統計體系之中。

2.4 基本統計框架

基于上述考慮，構建了以下科技金融統計指標框架構性指標組成(見表1)。

“科技活動單位融資總量”是指一定時期內(每月、每季或每年)科技活動單位從金融體系獲得的資金總額，為總量指標。結構性指標主要從以下類別及層次體現:

(1)從融資提供方看，首先分為銀行業金融機構融資總量和非銀行金融機構融資總量，然后按照融資工具的不同再進一步細分。其中，銀行業金融機構融資總量進一步細分為各項貸款、信托貸款、委托貸款和未貼現的銀行承兌匯票;非銀行金融機構融資總量中的直接融資分為股權融資、債券融資和股票融資，其他融資方式分為保險公司保費賠償和其他。

(2)從融資需求方看，分別按單位屬性和行業屬性對科技活動單位進行分類。對科技活動單位的行業分類則主要依據通行標準— 《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1)進行。

2.5 有關科技型企業的界定

科技金融統計的研究對象是金融體系對科技活動單位的資金支持活動，因此，統計對象包括各類型的金融機構、融資工具以及科技活動單位等。考慮到金融機構、融資工具、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科技中介機構的概念及其界定在現行統計上已相對成熟，下面僅對科技型企業的界定進行探討。

學術界對科技型企業的識別和界定多停留在概念和定性層面，操作性不強，相比而言，政府層面出臺了一系列認定標準和辦法，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在對科技型企業識別和界定實踐中發揮了積極作用。但是也應該看到，現有政府部門出臺的認定標準主要側重于特定類型科技企業(如民營科技企業、高新技術企業、科技型中小企業)的界定，缺乏(國家層面的)針對整個科技型企業的統一界定，雖然也有一些地區(如福建省、上海市)出臺了針對整個科技型企業的界定辦法，但彼此之間在具體標準、條件設置等界定細節上還有許多差異。

通過對主要地區科技型企業認定辦法梳理發現，盡管地區層面的界定辦法在具體細節上存在較多不同，但彼此之間仍具有一些共同特征(見表2)，這一點可以在對科技型企業界定時加以借鑒。

表1 中國科技金融統計指標框架

表2 科技型企業認定標準中的主要共性指標

綜合考慮現有情況，從可操作性出發，我們認為，各地對科技型企業的界定可在主要參照當地現有認定標準或辦法的基礎上，有選擇性地借鑒科技型企業認定中的共性指標。具體來看，①對于已出臺針對整個科技型企業認定標準的地區，可完全參照當地現有認定標準;②對于僅出臺針對特定類型科技企業(如民營科技企業、科技型中小企業)認定標準的地區，可首先按當地現有標準認定，如果未滿足現有標準要求，再根據實際情況適當參考共性指標;③對于尚未出臺任何針對科技型企業認定標準的地區，可根據當地實際情況直接參考共性指標。

2.6 關于科技金融統計的實施構想

在現有情況下，我們認為，科技金融統計實施細節主要包括以下方面:

(1)構建一個科技金融統計工作協調機制。由中國人民銀行牽頭，與銀、證、保等行業監管部門、相關主管部門、行業協會以及科技部門聯合構建一個專門針對科技金融統計制度的協調工作機制，通過職責明確、分工協作、部門聯動的方式，取得各單位支持與配合，確保科技金融工作平穩、順暢進行。

(2)各金融統計部門、行業主管部門、行業協會以及金融機構按統一的分類、定義和標準對科技活動單位的融資活動進行界定和統計，其中，科技型企業的范圍和界定辦法參照本節第5 部分。

(3)有關統計數據的收集、匯總和整理，基本思路是，通過對統計指標和相應統計科目的分解，分別由各資金供給者的主管部門、監管部門或行業協會提供基礎數據，中國人民銀行統一對基礎數據進行匯總、整理和加工，并按照制度安排產生科技金融統計數據(見圖1)。

圖1 科技金融統計數據收集、匯總和整理流程圖

3 推進科技金融統計實施的幾點思考

一是采取“先易后難、逐步推進”方式，積極穩妥地推進實施。通過已有實踐，我們發現，現階段跨部門的制度推廣、建設過程中會遭遇大量困難或問題。這些多為標準、制度協調的操作性問題，但也有制度建設問題。因此，對于上述情況，如果一步到位的推進或鋪開科技金融統計，可能會難度較大，可行的思路是采取“先易后難、注重協商、逐步推進”的方式進行，不斷總結經驗，分步驟、有序地推進實施。

二是增進不同部門間協作，加強信息共享。科技金融統計將涉及不同金融機構、金融市場以及金融工具的統計數據，因此，在推進科技金融統計實施過程中，應多與其他部門合作、溝通，爭取更多的支持，盡量消除不同部門統計工作的隔閡和差異，增進信息的統一共享，提高統計效率。

三是充分利用金融業綜合統計推行的契機，確保科技金融統計的實施效果和質量。近兩年人民銀行正在推行金融業綜合統計，這也是一項跨行業、跨部門，涉及不同金融產品的系統性、綜合性的統計制度。科技金融統計可以放在金融業綜合統計實施框架中一起推進，借助其統計成果，確保實施效果和質量。

四是構建各專項統計制度，夯實科技金融統計的實施基礎。除了借助于金融業綜合統計外，還可以通過嘗試構建針對科技活動單位不同融資工具的專項統計制度，以加快科技金融統計制度的實施與推廣。各專項統計制度在建立時，應遵循科技金融統計框架體系中的基本統計原則和統計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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