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是房屋的眼睛

馬亞偉

經常對著電腦寫字，我的視力受到了影響。朋友說，多遠眺，遠眺能夠緩解視覺疲勞。于是，臨窗遠眺，就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課。

我家住七樓，在小城里算是高層了。我所在的地方又是小城邊緣，臨窗遠眺，東邊是綿延的群山，西邊整個小城可盡收眼底。站得有多高，視野就有多遼闊，果真是這樣。

錢鐘書在《窗》里寫到：“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有窗在，心也就明亮了。臨窗遠眺，居高臨下，有一覽眾山小的豪邁，又有坐擁無限風光的暢快。雖是隔著玻璃窗，卻并不阻礙視線。遠遠望去，遠山連著藍天，畫面開闊蒼茫。如果是晴天，遠山的輪廊清晰可見，還可以看到山上松柏蔥蘢。極目遠眺，極目，盡量把視線投向到遠方，仿佛萬里河山都會在你的視野里完成一次最精美的構圖。都說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平日里我腳步匆忙，很少體會到小城之美。愛上遠眺之后，我發現了小城以及小城周邊諸多曾經被我忽略的美：比如暮色中小城的朦朧美，再比如春天的郊外油畫般的色彩美，或者山間小溪流淌的動態美……看著看著，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了。

遠眺能夠讓浮躁的心沉靜下來。很久以來，我在網上用鼠標蜻蜓點水一樣匆匆閱讀、瀏覽。每每關上電腦，我的心完全是空的，那些浮光掠影留不下半點痕跡。遠眺的時候，終于可以從網絡的雜亂中抽身而出。沒有網絡上蕪雜信息的攪擾，我擁有的只是一扇窗，還有一窗風景。我甚至想到了梭羅隱居的瓦爾登湖，一張床，一只木桌，三只凳子就是他的全部財富。人生真的應該刪繁就簡，抵達一種明凈自然的境界。遠眺時，除了我，只有自然，一窗之隔的自然。心靜了下來。

遠眺，能讓人想起太陽升起的地方。條件所限，我不能像福樓拜那樣每天堅持看日出?？慈粘鍪巧】岛蜕罘e極的一個標志，看日出的人內心明亮。我會記得日出的時間，每天我在日出前早早醒來，為陽臺上的花澆澆水。然后開始朝著東方遠眺，我看不到太陽是怎樣升起來的，但我看到霞光絢爛，東方一片明亮。遠眺讓我覺得，世界博大，萬物紛繁，不過都在天與地之間。人海喧囂，世事崢嶸，不過都是在日出和日落之間循環。

有時，我的視線掠過小區的門口，看那對賣油餅的中年夫婦。他們是外地人，我經常買他們的油餅。上班高峰已過，兩個人閑下來，收拾著用具，聊著天。他們會朝對方比劃著說些什么，說什么呢？說今天的生意很好，還是說孩子今年要考大學的事？他們已經完全融入了異地小城，人本就是流浪的蒲公英，飄到哪里，就到哪里落地生根。浮世蒼茫，誰不是棲居一隅，過著柴米油鹽的煙火人生？包括我。

看過周濤的一篇《隔窗看雀》的文章，別有情趣。因為有窗，即使足不出戶，外面的風景也可盡收眼底。有窗，就可以遠眺，可以把大千世界納入胸中，讓你活得明朗，坦蕩，開闊，豁達，從容。

（編輯 月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