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憤怒的葡萄》中生態女性主義

程 雪

（長春光華學院外國語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7）

約翰·斯坦貝克的長篇小說《憤怒的葡萄》以美國的土地和人民為題，替窮人和被壓迫者申辯，展現了美國農民的憤怒和斗爭。《憤怒的葡萄》是該作家的一部佳作，是20世紀美國文學的經典，堪稱美國20世紀30年代大蕭條時期的一部史詩，并獲得普利策獎，由此約翰·斯坦貝克被大家熟知和喜愛。

小說描寫的是在美國20世紀30年代經濟恐慌期間,居住在俄克拉何馬州平原的農民們，原本生活貧困，又加之當地不斷惡化的環境，促使他們舉家移民到加利福尼亞州谷地去尋求新的生活。小說主人公約德刑滿被釋回家，發現家鄉一片荒蕪，只得攜全家乘坐一輛破舊的汽車到西部謀生，在那里的一個農場做工。一家人拼命干活，只能勉強糊口，農場主還不斷地壓低工資。農工們奮起反抗，舉行罷工，警察前來鎮壓，牧師凱綏同情農工，被武裝流氓打死。約德將兇手擊斃，只得再次背井離鄉。小說中還出現兩位重要的女性人物：喬德媽媽和羅莎香，作者通過描寫兩位女性的悲慘經歷展現了作者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

生態主義的指導思想是關注人與自然、人與人的關系。在小說《憤怒的葡萄》中,斯坦貝克主張人與人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共存并揭示出人類的命運與大自然緊密相關。這印證了作者是具有生態整體觀的作家。同時，他從女性人物的角度來剖析生態主義又體現了他的女性生態主義思想。

一、斯坦貝克的生態主義思想

約翰·斯坦貝克的生態主義思想的形成有著多種多樣的原因，主要是受以下幾個方面的影響：一是來自家庭深厚文化底蘊的影響；二是作者的家鄉緊鄰蓋比倫山脈和蒙特利海灣，這使得作者有機會從小就親近自然；三是來自摯友愛德華·里基茨的影響，他們在海洋生物研究方面曾有愉快的合作；四是他晚年的游歷和思考。斯坦貝克生態思想的發展基于以上這些重要的因素，其生態主義思想是系統化的。該思想主要是有關自然和社會兩個層面。第一層面，他指出自然的發展有一定的規律，人們要了解自然的規律，尊重并遵守自然的規律。因為人類的命運與自然的命運是緊密相聯的。第二層面，斯坦貝克認為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是相互依存的,他強調人與人之間應該和睦相處,以實現人際之間的和諧。

斯坦貝克在《憤怒的葡萄》中對大沙塵暴的描寫正是他生態思想的表達：生態的惡化歸根結底是由于人類中心主義以及人類無節制的生活方式所造成的。首先，資本主義復雜的經濟文化導致了畸形的生態價值觀,“人類中心主義”思想造成了人們為了自身的發展,不惜破壞大自然，最終受到大自然的懲罰。其次，自然災害又給人們的生存帶來壓力，人們相互剝削壓榨，加劇了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并引發沖突。但是，在沖突中也流淌著和諧的音符，最底層身無分文的工人之間有著關愛和溫情。這表達了作者對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的訴求和對美好社會的憧憬。斯坦貝克是一位具有生態整體意識的作家，這就是他不同于同時代其他知名作家之處,他不但關注人類的命運,而且也關注自然的命運,把人類的命運與自然的命運緊密結合聯系起來,形成了自己作品的特色。小說中展現了作者對人與自然關系深刻的思考，表達了作者渴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愿望。

二、斯坦貝克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

生態女性主義這一術語是由法國女性主義學者Francoise D'Eaubonne首先提出，“生態”是指生態問題，“女性”是指看待生態問題的視角。生態女性主義即是生態問題和女性問題的總和。生態女性主義是婦女解放運動和環境保護運動相結合的產物，其特點是研究男性統治女性、人類統治自然之間的聯系。Jasmin Sydee和Sharon Beder曾指出，父權對自然的壓迫和對女性的壓迫在整個西方發展模式中有相關性，人類對地球的掠奪也是偽裝下對女性強暴的一個隱喻。生態女性主義者認為，自然和女性二者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倡導解決生態危機，解放女性，促進社會公平和和諧。

斯坦貝克在小說《憤怒的葡萄》中指出：大自然和女性在人類文明社會中的地位相仿，因為人們經常用土地象征著孕育生命的母親。由于人類無節制的掠奪，大自然和女性都失去了生育的機會。小說中沙塵肆虐的土地如同遭受不幸的女主人公羅莎香，一個是土地低產，一個是流產。作者借此表達了對自然遭受掠奪、婦女遭受壓迫相關聯的觀點，作品中作者從女性的角度看待自然和環境，用女性理論譴責生態問題及一切壓迫問題，倡導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新型關系。

三、《憤怒的葡萄》中典型的女性人物代表

斯坦貝克在《憤怒的葡萄》中所塑造了喬德媽媽和羅莎香兩位女性人物,她們是那個艱難時代中啟蒙女性主義者的代表。在這兩位女主人公身上，充分展現了女權主義的思想和精神。

小說中喬德媽媽是一位關鍵人物。喬德媽媽被稱為“媽”而沒有出現自己的姓氏，是為了增強她作為母親這一角色的形象。她的性格就是美國二三十年代女權運動對于女性生活帶來的影響和反應，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母性的力量和追求變革的象征意義表現了出來。作者描述了喬德媽媽發展自身意識，積極抵抗磨難，逐漸建立了家中的權利和地位。當喬德媽媽深處窘境、面對困難時，展現出了不畏艱難，與生活抗爭的決心。她的堅韌不屈給了自己力量，帶給整個家庭求生的信心。奶奶在大家穿越沙漠的時候去世了，喬德媽媽毅然隱瞞了這個事實，獨自承受著悲傷和痛苦。她不想動搖大家的信念，讓大家能夠穿過這兇險之地,這體現了一個母親的勇敢與力量。西行的路上，車子出了故障，丈夫作出決定：一部分人先走，一部分人后走。喬德媽媽堅決反對，她斥責了丈夫，堅持家人不要分開而要在一起，共同克服困難。在喬德媽媽堅強勇敢品質的背后，仍保留著她女性溫柔善良的情懷。吉母·凱西在商討要不要帶著他一同上路的問題上，喬德媽媽向他伸出了援手。后來，凱西被警察槍擊而死，湯姆奮起對抗，殺死警察，當湯姆逃回喬德媽媽身邊懺悔時，喬德媽媽用她溫暖寬容的胸懷擁抱著受驚的孩子并安慰了他，告訴他這沒有什么錯。

小說中的另一位女主人公羅莎香的變化是受到了喬德媽媽的影響。羅莎香原本是自私并且依賴性很強，她只想和丈夫一起去到加利福尼亞過好日子，但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身懷六甲，丈夫卻在西行的路上拋棄了她，加之路途的艱辛，她的身心俱疲，最終產下一個死嬰。小說的結尾把這樣一個悲慘的女人升華為一個偉大女性的代表。羅莎香把自己的乳汁喂給了一個快要死的陌生男人，并救活了這個男人。羅莎香展現了一個偉大博愛的母親形象。小說中女性意識的萌發和發展都是特定歷史環境所決定的。當男人作為家庭的責任人已經精疲力竭時，或者放棄家庭責任，逃離現實時，女性必須挺身而出，變得獨立、自強。

斯坦貝克深受自然主義思潮影響，他將自然與人類社會相結合，具體體現在對自然環境的描寫和對兩位女主人公生活經歷的描述相結合。這兩位母親的形象正如大地母親，哺育了人類。這是作者對擁有偉大力量和無私美德的女性和自然的贊美。這種將女性與大自然結合起來進行創作的方法,反映出斯坦貝克對女性的重視,體現出了生態女性主義思想。

四、生態女性主義對現實的意義

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來研究《憤怒的葡萄》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斯坦貝克在小說中描述了自然和女性有著相似之處，自然和女性同是受壓迫的對象。作者指出，不但人與自然之間出現了問題，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也出現了問題。作者在作品中表現出對生態危機和女權主義極大的關切。

1.加強對生態和女性的關注

環境問題是當今人們面臨的重要問題，環境問題就是生態問題的突出體現。對功利的追逐導致了環境危機和精神危機，這是生態環境一步步惡化的根源。20世紀80年代初一場低收入階層為主體的環境正義運動發起了，生態女性主義給予了積極的回應。因為女性經常會因為環境問題造成胎兒畸形或者死胎，女性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所以，自然是女性的朋友，環境問題是一個女性問題，改善提高婦女的生存地位和緩解環境危機密不可分。生態女性主義提出自然需要人類的愛護，提倡人與自然之間互惠的發展模式。小說表達了作者保護環境、關注生態、關心婦女、尊重女性的立場。

2.建立和諧的生態關系和社會關系

生態女性主義是用女性的視角來考察生態關系和社會關系，通過提高人們對生態關系的認識來發展和諧的社會關系。女性解放運動和環境保護運動相結合產生了生態女性主義，它關注女性和自然之間的內在聯系，為促進社會和諧提供了有益的借鑒。當第一次生態女性主義被提到的時候，法國學者就認為婦女主導的生態運動會形成新的人與自然的關系，也會促使男女之間的公平真正實現。如何處理好人類與生存環境、兩性之間的關系，是建立和諧社會關系要考慮的問題。自然界中的生命是通過相互照料而相互依存的，讓女性與男性平等地發揮自己的社會作用。通過建立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從而建立整個世界的和諧。

《憤怒的葡萄》是一部生態文學作品。作者從生態女性主義的視角闡述了人類所面臨的普遍問題，批判了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揭示了父權制體系對自然和女性的統治。小說中對自然災害的描寫指出自然生態系統遭到破壞，對女性人物深刻的刻畫表現出人類社會內部生態也失去平衡。作者指出，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是相互依賴、共同生存的關系。該作品對當下提升人們的環境保護意識，構建人與自然、人與人的和諧關系有著指導意義。

[1]胡天賦.斯坦貝克生態思想的來源[J].人文社會科學學報,2007（3）.

[2]約翰·斯坦貝克.憤怒的葡萄[M].胡仲持，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7.

[3]袁玲紅.論生態女性主義的和諧發展觀[J].江西社會科學，2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