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好萊塢“永遠的童星”秀蘭·鄧波兒去世,掀起一股懷舊潮。有評論稱,鄧波兒拯救了大蕭條中的美國電影產業,實際上也正是大蕭條時期,成就了秀蘭·鄧波兒“小天使”的形象。 美國早在20世紀初就出現了萌芽的電影產業,1913年,美國電影放映機和傳記公司(AMBC)在加利福尼亞境內一個名叫好萊塢的村莊,完成了默片《在古老的加利福尼亞》,從此為好萊塢成為美國乃至世界電影中心奠定基礎。從一開始,好萊塢就成為大電影公司博弈的場所,所謂“片場制度”應運而生。在片場制度下,每個電影公司都會為特定類別的電影構建特定的制片團隊,從編劇、導演到攝影、場記都是電影公司的雇員,且往往為固定的公司、團隊,一工作就是幾十年。 而為了“凈化”好萊塢電影中“越軌”鏡頭,在大蕭條之前的20年代,美國成立了“美國電影制片人與發行人協會”,并推出了著名的電影審查“倫理法則”。由于這項行業自律性規范的編寫主持人是海斯,因此通稱《海斯法典》。該法典為電影規定了一系列清規戒律,從情節、對話、場面,到演員的衣著、發型、扮相,都要“凈化”,比如在那個時代的電影里,主人公永遠衣冠楚楚,而諸如接吻之類的“不合適場景”是絕不會出現的,這也和當時美國社會的清教徒風氣一脈相承。 在這一套制度基礎上,后來名聲大噪的美國好萊塢幾大電影巨頭,大多在大蕭條之前就已成形,如派拉蒙、米高梅、華納兄弟,只有20世紀福克斯誕生于大蕭條結束不久的1935年。在“片場制度”下,好萊塢大制片商直接或間接控制美國各電影院,并借此壟斷電影制片、發行和放映的整個流程,據美國司法部統計。至二戰結束的1945年,各大制片商控制了美國電影院的17%(如果只算首輪影院則高達70%)和影片租賃業務的45%以上。截至1929年大蕭條開始前,美國院線每周電影觀眾已達1.1億人次。 突如其來的大蕭條幾乎沖擊了美國各行各業,好萊塢和電影業也是同樣“覆巢之下無完卵”。美國電影人羅賓·克勞斯在《B MOVIE》中記載稱,在1932年,美國院線平均每周電影觀眾人數,已下降至6000萬人次左右,只有大蕭條前的一半多一些。但和其他各行各業相比,好萊塢已經是“風景這邊獨好”,依然保持著可觀的票房、龐大的就業人口,和完整的產業鏈,推出了一部又一部經典影片。據資料顯示,就在44%的銀行破產、大量工廠和商店倒閉的同時,美國電影院數量維持在2萬家左右,是旅館數的兩倍,商場數的3倍,每家電影院一年放映400-500部影片,最大的八家制片商每周平均出產一部故事片,1938年美國院線平均每周電影觀眾人數,已回升到8500萬人次。 大蕭條造成大量美國人失業,無所事事的他們需要一種既可打發時間、又無需花很多錢的娛樂方式,而電影恰是這樣一種娛樂方式:盡管早在大蕭條前,美國電影已結束了一刀切的所謂“五美分時代”,但票價依然十分便宜,成人統一為15美分,兒童則只有5美分,一個四口之家只需不到半美元就可打發兩小時,是所謂“窮人唯一的娛樂和夜生活”。 在那種彌漫著沮喪、悲觀的氣氛中,社會需要一些輕松、正面、積極的情緒“興奮劑”。在“片場制度”的庇護下,美國電影人在大蕭條中依然衣食無憂,并為適應市場新的需求,量身定制了所謂“大蕭條時代影片”。這類影片一方面依舊維持了《海斯法典》中的清規戒律,另一方面在情節結構和故事演繹等方面,開始大膽突破束縛,加入了許多貼近當時觀眾主體——隨時受到失業和貧困威脅的美國底層民眾情緒需要的元素。秀蘭·鄧波兒和她的影片身上,恰好綜合了這一時代影片多種最受歡迎元素:無憂無慮的主人公;對真善美的謳歌、對窮人的同情和對惡勢力的嘲諷;簡單的情節和輕松的踢踏舞步;皆大歡喜的結局……盡管清一色的“大團圓”和牧歌式的情節在今天看來不免有些蒼白,但在那個特定的時代,特定的社會氛圍,面對特定的受眾,鄧波兒和她的影片無疑是最理想的“療傷圣藥”之一,它們讓沮喪中的人們得到安慰,并燃起對未來的希望。 好萊塢電影業無疑是大蕭條時期美國經濟屈指可數的亮點之一。至于秀蘭·鄧波兒和她的“療傷系影片”,即便沒有大蕭條也未必不能獲得票房上的成功,卻很難如現實中這樣,因為在大蕭條時期的獨特作用,在世界電影史上銘刻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環球時報2014-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