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挺
YU Ting

B.1972
1990年進入清華大學建筑學院東南大學客座教授
自由職業建筑師
1995年我準備畢業離校,田學哲先生托人囑咐我,社會不比學校,還需收斂磨礪自己。當年初入學,受教田先生,小子狷狂乖張,對先生多有不敬。先生不怪,也不縱容。畢業特地留言,思來汗顏。20年一覺恍然,步入30之后,事業見長,先生之言已在腦后,直至人生起伏,方才警覺。人到中年,做人之境界上則20年小子仍未修煉。
我生有幸,陳衍慶、胡紹學、關肇鄴先生以德待人教我,陳志華先生以德立業教我。當下世風,才華、財富、人情、相貌、技能均是所謂成功的指南,唯有德行,仿佛已是陳舊說辭。20年回首清華5年,所學唯欠德行而已,幸有先生們在前,總有可追。

1 上海無極書院

2 上海九間堂

3 北京國家電力調度中心
這30年的建設,中國的建筑現狀已經膨脹成一個復雜系統,并在可見的將來持續擴張,這個復雜系統已經遠遠大于世界上任何一個區域建筑復雜系統,它已經自成現象,任何其他地區的區域建筑復雜系統的規律、歷史、經驗或者實驗性理論都無法直接照搬用來作為中國建筑這個復雜系統的指導。現在是時候,我們自己根據這個系統總結自己的規律、歷史、經驗或者實驗性理論并可以作為其他區域建筑復雜系統未來發展的借鑒。
在這個復雜系統里的子系統中,出于紀念性要求而存在的大型公共建筑還將繼續出現。只不過這些作為城市紀念碑的大型公共建筑會逐步失去紀念性,而它們的形象會因時代不同的紀念碑性認知而不同。
復雜系統里的普遍建筑,它們不會附庸于大型公共建筑,它們的面目會越來越豐富,但也會越來越模糊,它們不可避免地成為各種記憶和形式的華麗的馬賽克鑲嵌品。但比之英雄主義卻單調純粹的現代建筑時期,它們漂亮但模糊的面目之于弱勢群體,如農村居民、老年人、婦女兒童、低收入人群、移民,卻可能顯得公平和沒有歧視。
以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眼光觀察目前的可持續建筑技術和綠色建筑標準,并不樂觀。目前的可持續建筑技術和綠色建筑標準依然建立在控制論的思維模式上,這樣的可持續建筑并不一定可持續,而綠色建筑也不一定綠色,它們可能會失控。
對偶,這個中文特有的修辭是我的設計工具。我愿意仔細觀察場地,我利用對偶的原則在看得見的“形”中發現看不見的“勢”。這“勢”便是我設計的上句,還是通過對偶,會觸發出我的下句,這新的對句便是我的設計。這個設計所形成的搭配關系會在下一次的聯對中成為新的觸媒。一個設計就是由一組組對句而形成的絕妙好辭。
在我們過往的建筑學經驗中,人總是被抽象成符號。建筑師熱衷于為這個抽象的人制造各種精致的皮囊,卻從未照拂過肉身。建筑師在和肉身相關的世界之外制造了觀念的幻境并樂此不疲。所以我認為巴拉干說的是對的:“有一些事情很令人擔憂,現在許多關于建筑的書籍都放棄了一些深植在我的意識當中的基本語匯與基本概念的使用:美麗、靈感、魔幻、著迷、平和、寧靜、私密、驚異。雖然我意識到我并沒有在我的作品中完全地體現他們,但是他們將是我創作道路上永不停息的指路明燈。”
我希望建筑能夠刺穿形式主義的皮相,真實地暴露出人的欲望并能夠喚醒那個時常昏睡的靈魂。建筑設計就是我認識世界和人的修煉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