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飛
1927年9月,毛澤東領導了秋收起義。起義失敗后,毛澤東率起義余部上井岡山,楊開慧因為帶著三個年幼的孩子,不能隨軍行動,經湖南省委安排,到板倉老家隱蔽居住。板倉到處是丘陵,又處于汨羅、平江、長沙三縣交界處,較為封閉,敵人沒有抓到楊開慧,但楊開慧也無法與外界聯系。在白色恐怖下,楊開慧的音訊斷絕。毛澤東帶兵上了井岡山后,敵人立即對井岡山嚴密封鎖,他無法與楊開慧聯系。從此以后,毛澤東失去了楊開慧的音訊,楊開慧也對毛澤東的去向一無所知。
在井岡山的毛澤東牽掛楊開慧母子,曾經試圖通過黨的地下交通打探他們的消息,但當時黨的地下交通也全部受到破壞,無法打探消息。實際上,當時無論是做工還是務農的,只要是從井岡山來的老百姓,都會受到逮捕嚴查,甚至毫無理由地被殺頭。只有開店鋪的人下山,敵人才不會馬上逮捕,但也要嚴查。敵人認為開店鋪的人,與工人農民不是一類人;開店鋪要進貨物,需要來往于山上山下。毛澤東了解這一情況,反復思量后,親自動員茅坪一個叫吳福壽的小店主去湖南打聽消息。吳福壽很是猶豫。袁文才和王佐與這個吳福壽很熟,二人便給他做工作,許以報酬,吳才答應,但他心中還是害怕。他第一次去湖南,只是到了離江西省較近的茶陵、酃縣(今炎陵縣),并只在與他有貨物往來的人中問了問,回來后向毛澤東講,沒有打聽到楊開慧的消息。毛澤東知道,只在茶陵、酃縣打聽楊開慧母子消息是打聽不到的,便耐心動員吳再次下山去長沙打聽。吳同意去長沙打聽。行前,毛澤東給吳寫清了楊開慧的地址。吳到長沙后,找到了楊開慧的地址,卻沒有見到楊開慧。他側面詢問當地人,都說楊開慧早就被當地民團殺頭了。
其實當時楊開慧并沒有被害。當年,楊開慧為了躲避敵人搜捕,不僅自己輕易不露面,還讓三個孩子改姓楊。楊家當地親屬和農會會員也千方百計保護他們。但當地民團十分兇惡,國民黨正規軍也派兵來捉拿。楊開慧只好帶著三個孩子東躲西藏。但在敵人嚴密搜查下,一個帶著三個年幼孩子的婦女總是容易被認出抓到。板倉楊家親屬和當地民眾便想出一個法子,說楊開慧早已經被當地民團抓走殺頭了。這種為了迷惑敵人的說法在當地流傳一時。吳福壽去打聽時,聽到的就是這個楊開慧“已經被殺”的消息。吳福壽回來后告訴毛澤東:楊開慧已經被敵人殺害。毛澤東得知這一消息,內心極為痛苦。但在敵人重重圍困,軍情萬分緊急,紅軍隨時有被敵人消滅的情況下,毛澤東只能把痛苦壓在心里,繼續指揮紅軍與敵人戰斗。
在艱苦轉戰中,毛澤東生病了,袁文才和王佐安排賀子珍照顧毛澤東,兼管文書。毛賀在相處中互有好感,加上袁王二人撮合,毛澤東才與賀子珍結婚,并在象山庵請人吃了頓簡單的飯菜,算是婚禮。
1929年,江西根據地和在上海的中共中央地下交通部分恢復。江西根據地派楊開明去上海與中央聯系。楊開明是楊開慧的堂兄,行前,毛澤東讓他打聽一下楊開慧的下落。楊開明到上海中央機關聽到一個說法:楊開慧可能還沒有犧牲,便嘗試著給楊開慧投寄了一封信。楊開慧收到這封信,才得知毛澤東帶兵上井岡山,又開辟了江西根據地,她萬分高興,于當年5月16日寫了一封信給楊開明,表達了喜悅心情和對毛澤東的掛念。但是,板倉敵人封鎖嚴密。楊開慧這封信沒有發出。因此,楊開明沒有收到楊開慧的回信,而中央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確切消息,因此楊開明也認為楊開慧已經犧牲。1929年,在上海中央機關的毛澤民通過一個親屬得知楊開慧仍然在板倉隱蔽。但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機關與江西蘇區隔絕,毛澤民無法把這一消息告訴毛澤東。他只能按照楊開慧的地址,設法接濟他們母子。
后來,由于敵人內部矛盾加深,在江西根據地的黨組織終于與上海的中共中央機關有了聯系,但這種聯絡時斷時續,還要靠人帶信,帶的信要非常簡要,談的都是黨組織、軍事等重大事情,其他內容絕少涉及。只要中央派人來,毛澤東就打聽楊開慧和孩子的下落,但均無確切消息。但毛澤東仍然不死心,他抱著一線希望,于1929年11月28日從福建根據地給他的老熟人、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立三寫了一封信,其中談到:“開慧和岸英等,我時常念及他們,想和他們通訊,不知通訊處。聞說澤民在上海,請兄替我通知澤民,要他把開慧的通信處告訴我,并要他寫信給我。”毛澤民深知毛澤東與楊開慧感情之深,擔心毛澤東知道楊開慧仍然在世,自己誤聽她已經犧牲而再婚,內心將會極為痛苦,便一直沒有給毛澤東寫信,更沒有把楊開慧還在世的消息告訴毛澤東。
1930年,楊開慧被捕。敵人對她施以酷刑,但她堅貞不屈,11月14日,被殺于長沙市瀏陽門外識字嶺,年僅29歲。
毛澤民到中央蘇區后,才把秋收起義后楊開慧的經歷和被害的消息告訴了他的哥哥。毛澤東得知這一消息后,內心極為痛苦。那天他沒吃晚飯,并且失眠了。他甚至朝賀子珍發了一通無名之火。
楊開慧犧牲的誤傳,已經使毛澤東內心十分痛苦,而他偏偏又相信這個誤傳,與賀子珍結了婚,之后又得知楊開慧1927年至1930年仍然在世,是1930年11月14日才被敵人殺害的,被害之前仍然牽掛著他,毛澤東內心的極大痛苦,可想而知。他對楊開慧的懷念之情伴隨他終身。他寫的《蝶戀花·答李淑一》,就表達了他對楊開慧的深厚感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