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煉油廠生意興隆

□ 楊思湘

在過去的五年中，美國新增原油產量超過尼日利亞的石油總產量，美國煉油企業大受裨益。

2008年，由于原油出口受聯邦法律嚴格限制，美國原油產量達到階段性低點。之后，由于頁巖油開發獲得了實質性突破，美國原油產量呈螺旋式上升，目前已增至250萬桶/天，比2008年增長了近50%。原油產量的增長直接強力推動美國煉油業前行，煉制產品出口亦水漲船高。目前，美國煉油企業生意紅火，紛紛擴能。

大干快上

美國原油價格受到產量增長的壓制，而國際原油貿易參考的布倫特原油價格一直堅挺，這樣美國煉油企業相對于國際煉油企業來說具有明顯的成本優勢。攜這種壓倒性成本優勢，美國原油煉制產品得以長距離出口至亞洲和歐洲市場，且利潤豐厚。美國煉油工業還具有另外一個優勢，即美國新增原油質量好，可以在相對簡單的裝置上進行加工，煉油裝置的建設成本和運營成本可以大幅降低。

面對如此好的市場形勢，美國煉油業自然要大干快上。統計數據顯示，到明年底，美國至少新增煉油能力31萬桶/天，實際新增能力可能要遠大于此。除了新建煉油能力之外，美國還有許多小型的煉油裝置去瓶頸項目，每個項目高達2萬桶/天，這將導致未來一兩年內美國煉油能力增長50萬桶/天，甚至更多。

新增煉油能力50萬桶/天意味著美國現有1780萬桶/天的煉油能力將增加2.8%。這一速度對于美國這樣煉油工業早已成熟、規模如此龐大的國家來說不可想象，要知道，在過去10年中，美國煉油能力平均增速不到0.5%。與煉油能力大幅增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美國煉油企業數量已經大量萎縮，可謂冰火兩重天。然而，盡管美國煉油企業關閉為數不少，擴建項目和由于小型投資和裝置改造導致的“蠕變能力”的增長使得美國煉油能力不降反升。

不僅煉油企業數量萎縮，美國煉油工業重組也一直未停歇。美國煉油工業一度由煉油巨頭主導，但目前前十大煉油商中僅有3家是巨頭——埃克森美孚、BP和雪佛龍。需要指出的是，就拿剩下的這三家巨頭公司來說，它們也都收縮了煉油業務。其他的石油巨頭公司更是把煉油業務連同下游業務一起打包出售給獨立的煉油公司，如菲利普斯66從康菲石油公司剝離、馬拉松石油公司從馬拉松原油公司剝離。

與石油巨頭大踏步撤退截然相反的是，獨立的煉油公司則一直在茁壯成長。由眾多小煉油公司合并組成的瓦萊羅已成為美國最大的煉油商。2013年，該公司銷售收入增至27.28億美元，比上一年增長了31.2%。

發展新模式

幾年前，對美國煉油商來說，提高利潤的不二法門是加工劣質原油。加工重質高硫或者高酸原油可以比輕質原油便宜10美元～20美元/桶。加工較低價格的劣質原油帶來的利潤，煉油商又不得不用來建設成本高昂的焦化和脫硫裝置。如果不建設焦化和脫硫裝置，加工劣質原油就無法達到環保要求。

頁巖油的成功開發改變了美國煉油業的發展模式。頁巖油大部分是輕質低硫原油，可以在簡單煉油裝置上加工，如蒸餾裝置和凝析油分離器，建設成本要遠低于復雜煉油裝置。煉油裝置的建設成本是通過平均單位生產能力的所耗資本來體現：由金德爾-摩根公司在休斯敦為BP建設的一套10萬桶/天的凝析油分離器將耗資37000萬美元，或者每桶每天3700美元。

與之不同的是，BP已經耗資38億美元對其在印第安納州的41.3萬桶/天的煉油裝置進行現代化改造，該項目已于去年底完成。該項目現代化改造的目的是能夠加工重質高酸原油，建設成本高達每桶每天9200美元。該項目還包括建設一座大型焦化裝置，生產能力為10.2萬桶/天。

□ 瓦萊羅位于得克薩斯州Three Rivers的煉油廠。李曉東 供圖

瓦萊羅公司的生產數據可以清晰地顯示其原油戰略發生的變化：2010年該公司的美國煉油廠加工約22萬桶/天的輕質低硫原油，但去年其輕質低硫原油的加工量已增加兩倍以上，增至70萬桶/天。該公司采購的輕質低硫原油，價格低于布倫特原油，主要用于其在美國中部的煉油廠。該公司在墨西哥灣的煉油廠加工的原油則是高硫高酸原油，價格也低于布倫特原油。

美國頁巖油產量有望繼續增長，由于管道和其他運輸基礎設施的日漸完善，美國越來越多的煉油廠將能用上頁巖油。如此，美國煉油廠加工原油的平均質量將會穩步上升。到2020年，美國煉油廠加工原油的平均重度將從目前的約36°API提高至近38°API，而平均硫含量將下降到0.6%。

出口飆升

與此同時，美國石油制品的出口飆升，已經成為全球石油制品市場的重要出口國。在20世紀90年代，美國石油制品出口量維持在100萬桶/天。然而，自2005年開始，美國石油制品出口快速增長，到2013年增至350萬桶/天左右。其中，成品油出口量超過270萬桶/天，柴油出口量為84.8萬桶/天，在過去5年中增長了近4倍；汽油出口量為42萬桶/天。位于墨西哥灣的煉油企業是美國石油制品出口的主力軍。

中南部美洲各國是美國石油制品的主要出口目的地。其中，僅對墨西哥一國，美國在2013年的石油制品出口達到52.7萬桶/天。這些國家對石油制品的需求一直快速增長，但煉油工業發展相對滯后，滿足不了市場需求。除了中南美洲之外，亞洲和歐洲也吸納了美國的石油制品出口。在亞洲，2013年，新加坡進口美國石油制品量達13.4萬桶/天。其次是中國和日本，進口量分別為12.9萬桶/天和11.7萬桶/天。在歐洲，荷蘭和法國是最大的兩個進口國，進口量分別為27.1萬桶/天和10.8萬桶/天。與此同時，美國向西非地區的油品出口量也在增加。2013年8月美國向尼日利亞出口278萬桶成品油，打破2013年7月210萬桶的紀錄。同期美國向阿爾及利亞出口取暖油創新高，達到68.5萬桶。摩洛哥進口的美國成品油量從2013年6月169萬桶和7月154萬桶上升至8月220萬桶，埃及和摩洛哥從美國進口的成品油量均創新紀錄。

美國煉油企業贏利頗豐，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在墨西哥灣的一座催化裂化煉油廠，加工的是路易斯安那州的輕質和重質原油，2013年的利潤水平大致為6美元～7美元/桶。在同一地區的另一座煉油廠，加工的是墨西哥Mayah和美國Mars高硫原油，2013年的利潤水平低于前者，但也具有吸引力。

相對來說，中部煉油廠的利潤水平十分可觀。一座加工西得克薩斯輕質原油的催化裂化煉油廠在2013年春季和夏季的利潤水平高達20美元/桶，這主要得益于彼時汽油價格正處于高峰。另一座加工巴肯原油的催化裂化煉油廠的利潤更是高得驚人，這是因為巴肯原油比西得克薩斯原油更輕質，硫含量也更低，而且加工巴肯原油可以在蒸餾時切出石腦油餾分比例高達36%。

不足之處

雖然質量好的原油更容易煉制，但是煉油企業改用輕質原油也并非完美無缺。與重質原油相比，輕質原油組分較輕，汽油和液化石油氣的產率會上升，柴油的產量將下降。因此，輕質原油加工量越大，美國煉油企業出口汽油的能力越大，出口柴油的能力越小，這與世界成品油市場需求發展趨勢背道而馳。此外，柴油的銷售利潤越來越高，汽油的銷售利潤越來越低，美國煉油企業可能會面臨增產不增收的局面。

轉向輕質原油也可能導致有效煉油能力下降，這是因為蒸餾切去較高的石腦油餾分將占用真空機組容量。高位頂端荷載將限制原油，并使得中間餾分單元不能得到利用。對設計加工重質原油的裝置來說，如果改用加工輕質原油的話，加工能力將會降低10%以上。但是加工輕質原油的益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脫硫單元的運行壓力將會大大減輕，同時由于頁巖油的金屬含量低，渣油裂解裝置也更易運行。

美國煉油工業所面臨的主要風險是美國原油的供應和價格。無論是政策改變，允許出口原油，還是由于不具吸引力的價格導致原油生產增速降低，這些都是美國煉油工業需要認真考慮并加以應對的風險。美國煉油工業并非安全無虞。美國是在1975年歐佩克提高原油價格之后出臺了限制原油出口的法案。目前，美國出口原油必須獲得總統批準。實際上，這么多年來，美國原油僅被批準出口至加拿大。

美國獨立石油生產商警告說，美國原油價格與國際原油價格之間的差距將扼殺美國石油工業繼續投資開發頁巖油的熱情。這一效應可能在十年內就會顯現。但是，大多數美國煉油企業還是樂見原油出口禁令，并認為新的凝析油和一流的裝置的快速建設可以消納開發的輕質低硫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