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馗的詩歌

◎仲 馗

仲馗的詩歌

◎仲 馗

仲馗，男，原名鄭仲馗，1960年出生。曾在《東海》《西湖》《滇池》《文學港》《詩歌月刊》《詩江南》《詩選刊》《天津詩人》《當紅網絡詩人》《詩人采風》等刊物上發表詩歌。現為浙江省作協會員。2006年出版詩集《再掀的高潮》，并有不少作品錄入多種詩歌選本。

村里村外

村口站棵高大的銀杏樹

我用你辯認記憶

不管歲月幾輪回

村莊是否鳥語花香

雞犬相聞

牡蠣的寓言，又怎樣撬開

山口外的潮汛

你站直，我踮望你一身金黃

比秋天更動人，更可愛

風的寄托與煙炊耳語

在船帆迷惑時

村莊就是你我最可靠的依賴

我無數滾鐵環的童年伙伴

在你混凝土凍結的根系之上

繞樹三匝

挺拔了自己的綠蔭

我注視過旭日升起。了無遺憾

彤云密布在樹巔的優美

更有些星星，被寬厚的樹葉撮出來

我安祥、舒適的睡夢

可想而知，隨著月牙船到來

早已飄往天藍藍、海藍藍深沉之中

激蕩更加壯闊的波瀾

沒有厄運，雷電劈擊

村口，葉片掉盡負重的日子

我還仰望過光棒棒的枝椏

更多結構雄渾的鳥窩

更多時候，我也就更加愿意

嚶鳴其旁

廢墟

當一些高度崩潰、塌陷

一些美的向往消失

我看到蔚藍色大海退去潮

島礁露出來

千孔百瘡，滴血的事實

我戀人一樣，忠貞于靶的

子彈呼嘯

倘若丟開一次次瞄準牽掛

丟開洞穿的激情

我即使聳立

也是一片站著的廢墟

靶與子彈的關系

掐指算來

相隔著時空、風速

和空氣的潤濕影響

我沒有淪為廢墟

還是因為許多命中的成績

記取著今天，也為

未來。參考

水手

總在不見路的大地上闖路

闖不盡的路，在平坦的晃蕩中

歷經不平坦的起起伏伏

可以找些行走的標識

卻無法留下行走的足跡

行走的足跡明明深深刻劃在路上

又不管多深的刻劃，幾秒鐘就會消失

幾秒鐘就會消失的足跡

也復雜

有時是方向

有時就是生，就是死

再闖時

地上又沒有了路

路上又沒有了足跡

真正四海為家

四海又不是真正的家

養蜂人

你用什么方式親近生活

和物候在一起

追求花朵和甜蜜

南方的田野和濕潤的山崗

傳播面罩和帳篷

停止流浪

抵擋一些意外的螫

你還用方正的木箱和圓桶

分割一頁頁蜂巢

攪動每一個枝頭搖弋的日子

過日子

沿著山坡，牛

一路走。一路

都能啃到青草

只是牛走路的樣子

好像青草已啃完

只顧昂頭

一步一步走遠

直到日暮。牛都沒有

回家的意思

即使有時被牽、被趕，回了家

牛還是會不停嘴地嚼嚼

樣子更像

青草根本沒啃完

野薔藢

有個側面，很美麗

風吹送她的笑聲

翻開春夏四月的陌生

烏云按下陰雨后邂遇的快門

使陽光的長焦

讀到一冊暢銷書

開始，我不認識什么作者

風中的野薔薇，擺動

不同的體態與姿勢

寫滿閃耀的詞句

由不得我蘸上唇唾

認識她——

滋潤在日子上的核心內容

我開始還不肯搬動陽光

到背陰的花瓣上

求證小刺上頂著的晶瑩往事

她不可抑的衰老的預言

都一齊在風中搖曳了起來

我還沒有想到，她

刻印在淺灰色的封底里

有細如蚊足一樣的白線條

在黃昏降臨的草叢中

有一些蠕蠕而裊動了

父親靈前的燭臺

我不知叔叔在點火時施了什么法

這一對燭光，火焰高漲

把父親生前的笑容照得雪亮雪亮

不管白天黑夜，父親的周圍

還充滿了白凈的寧靜

許多香灰，寧愿

低頭、彎腰，折斷自己

也不肯發出聲響，拉長憂傷

那團燭光。寧愿歪斜、飄忽

也不肯熄滅。不肯喊叫自己的疼痛

繼續燃燒中，遭遇

不潔的空氣、水氛摻入

也壓制著那些小爆炸

像內心固有的郁悶

現在，我為此

一眼不眨地守著

（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