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
百歲老人周秋生山歌唱了90年
◎李保

“老漢今天百歲齡,不收紅包金與銀,清清嗓子就上場,唱支山歌敬親人。”湖南湘潭,生于1915年7月,虛歲滿百老人周秋生生日這天在家中接受親朋賀壽,扯開洪亮的嗓門,熱情唱起了山歌。
1925年10月的一天,10歲的周秋生像往常一樣早早吃過飯,便趕著牛進山,走到半山腰,一陣嘹亮的山歌讓他停住腳步:“吃了中飯得半天,過了六月得半年;長工只望月月滿,短工只望太陽偏……”走近一看,原來是同在地主家做長工的劉滿生大哥在唱山歌,周秋生情不自禁地跟著劉滿生唱了起來。盡管沒有念過書,但他記性好,很快就學會30余首山歌。從此,周秋生每次到山中放牛,或騎在牛背上唱,或跟著劉滿生學唱,山歌就這樣與他結下不解之緣。地主怕他唱山歌耽誤勞動,只要聽到他唱歌就用鞭子抽他屁股。可周秋生當著地主不唱,每次放牛時他便躲到深山老林里唱。雖然日子辛苦,單調乏味,但山歌給他帶來生活的樂趣,在一首首山歌的滋養下,周秋生頑強地長大了。
湘潭的打山歌風俗由來已久,山歌用湘潭土話唱,無固定曲調與歌詞,內容是農民自己根據勞動或生活場景即興編出來的,過去湘潭農村有許多能唱山歌的泥秀才,湘潭山歌是當地重要的文化符號。
“太陽一出熙熙紅咧,你看我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為人民謀幸福啊,人民稱他為大救星。”“三月清明要下種,四月立夏要插田,沒有閑工夫到姐屋里……”
新中國成立后,周秋生也得了解放。當時,周秋生夫婦共生育了7個子女,因家中勞力少、人口多,經常沒飯吃、餓肚子。為改善生活,他白天做完自家的農活,晚上做抬轎子、推車送貨等苦力活計。雖然生活辛苦,但仍不忘唱山歌,他勞動過的地方總能留下歌聲,讓和他一起辛勤勞作的農民忘記煩惱。小兒子周建明告訴筆者:“老人家生性樂觀,邊勞作邊唱山歌成為他生活的最大樂趣,我們都是在他的歌聲中長大的,在他的山歌里,很少聽到悲涼、憂愁,更多的是快樂或者規勸。”
“出門三步就唱歌,人人說我肚才多。吃了三年糖拌飯,口里清甜愛唱歌。要不如何當得牧童哥。”改革開放后,農村勞動也用上了機械、化肥、農藥,田壟里很難再聽到高亢悅耳的歌聲了,眼看湘潭山歌逐漸消亡。周秋生牽頭成立了雨湖區鄉村山歌隊,每天勞動之余,他的家里便坐滿了人,由他教唱山歌。在他的教唱和帶領下,如今山歌又在湘潭的田間地頭飄蕩起來。周秋生在教鄉鄰和孩子們唱山歌的過程中,不僅和他們增進感情,保持融洽的關系,還從孩子們身上感受到青春的氣息,感到十分幸福。
“如今生活真幸福,有吃有穿樂老夫,人逢喜事精神爽,編首山歌唱雨湖。”生活條件好了,老人家如今兒孫滿堂,山歌更是一天不唱就感覺不自在、心里空蕩蕩的。周秋生用山歌贊美現在的好生活,規勸周圍的人根除陋習。“勸君逢賭莫上前,賭博真是萬惡源,搞得親友常吵架,壞了身體又輸錢。”這是老人家對沉迷賭博惡習的規勸。“現在做酒名目多,修個廁所也吆喝,口里好話心里煩,送來送去亂了砣。”這是老人規勸大家不要背上“人情債”。
周建明說:“1984年,母親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父親不顧自己年邁,毅然扛起照料母親的重任,堅持不要子女來護理,整整14年,直至母親過世。2009年,父親被查出患有直腸癌。得知病情,父親仍很樂觀,笑對人生,坦然接受手術治療,竟然奇跡般痊愈了。如今他身體硬朗,生活基本能自理,每天在外走一走、唱一唱,他走過的地方,總會留下一路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