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曾經那些見鬼的成績單

我愿意，絕對愿意，退而求其次，光考試，成績單不用家長簽字也行。

在我看來，小學老師活著就干一件事，叫家長簽字。背課文要簽字，讀單詞要簽字，默寫要簽字，最煩的就是，成績單要家長簽字，仿佛家長簽了字，誤人子弟就不是老師的事了。

我的小學就被淹沒在各種簽字里，以至于產生了人世間最樸素的邏輯，與其花大力氣背書寫字，不如練練我爸的草書簽名就好了。但苦練三天之后，我果斷放棄——班上有個男同學，寫得一手好字，最擅模仿簽名。最開始只是友情客串，后來酒香不怕巷子深，當不堪迫害的同僚們紛紛慕名而來，這廝竟然公開收費了！背課文、默生字一律一毛，簽試卷、成績單兩毛五，他一度成為我們班首富，超過縣長公子。但快樂是無價寶啊，我愿意為此傾囊所有，直到東窗事發。人小就是蠢，怎么就想不到這種事遲早都會東窗事發。關鍵是，為什么要東窗事發在我頭上呢？我媽翻著沒有一個我爸親手簽名的簽名問：“你爸都出差一個禮拜了，怎么還天天給你的默寫簽字？”

我的下場可想而知，里外不是人。簽字男自是不必說，那些從此簽字無門的同僚們集合在校門一里外的茶樹林里憤怒地揍了我一頓。這一揍我就從此走上人生正途，然而我對好成績的熱情從來不如我想研究出一種化學制劑，用來涂改一切需要涂改的簽名，成績，答案——在我看來，人生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對錯，而且就算有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呢，無非是我爸媽和老師吃飽了沒事干而已。

我這么有見地地上到大學就發現，萬能涂改液已經由比我更苦逼的人發明出來了，雖然還不夠萬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