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兩孩”放開，二次“啃老”襲來？

陳琪莉

綜合各地最新進展，2014年，全國或有超過20個省區啟動實施“單獨兩孩”這一新政。一些調查統計也顯示有六七成的受訪者表示愿意生二胎。但昂貴的生育成本，在逐漸改變多子多福觀念的老年人心中也開始了新一輪糾結。

生兩個？一個都不生！

馬年春節，退休公務員老劉發現老友們討論話題都集中在“你家生第二個嗎？” 半年前，滾動播放的早間新聞里公布的“單獨二胎”政策，挑動了這些老人的心思，他們的兒女中很多符合條件，是不是讓子女再生一個，趁著老人歲數還不大，再幫著帶一次。

而老劉的女兒女婿“一個都不想生，別說兩個了”。女兒女婿在談戀愛時就約定了要當“丁克”，如今養貓養狗，每周都參加戶外越野活動，生活很豐富。老劉說：“我尊重年輕人的想法，只是女婿是獨生子，親家為此很苦惱，估計對我們默許也有意見，為此這幾年兩家都不怎么來往了。”

“其實我還是希望他們生孩子的，而且生兩個。”老劉說。在一次同學聚會上，有兩個失獨的同學抱頭痛哭，真是令人憐憫。養兒防老、積谷防饑，古有明訓。孩子將來有伴了，不孤單，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商量。“尤其是將來一個孩子長大后要面對四個老人，壓力多大啊！”

再生一個娃，

不拿薪水打“雙份工”

和老劉不同，她的同事老李正準備迎接第二個孫輩。老李說：“早就計劃讓他們生第二個了，只要政策一放開，就讓他們著手辦手續。以后逢年過節，自家的氣氛更熱鬧，兩個孩子，養老壓力也不那么大了。”不過老李也不是沒有擔憂：“過了年，我就66了，老伴也年滿65了，第二個孩子我們只能看到上幼兒園，歲數再大就吃力了。”

其實自從大孫子出世以后，老李老兩口子就有很多時間是在兒子家度過的，老李美其名曰“上班”。如今大孫子上幼兒園了，每天7點兒子媳婦開車去上班后，她和老伴取牛奶做早餐，鋪床疊被整理房間，伺候小家伙吃喝穿戴停當，老伴送孫子上幼兒園、她上菜場超市，回家后洗衣做飯搞衛生。午后稍事休息后，又要去接孫子了，之后一個陪玩，一個開始忙四菜一湯了。兒子兒媳六七點回來算是早的，加班到八九點是常事。雙休日小夫妻睡個懶覺、洗個澡，然后上上網或帶孩子外出玩樂一番。老李就這樣長期跟著小兩口的節奏轉。而且和城市幾乎所有望子女成材的父母一樣，大孫子的周末也不消停，英語課、繪畫課，都排得滿滿的，也成了布置給老兩口的“課外作業”。“比上班還累”，老李說：“等第二個出生了，我們就相當于不拿薪水打兩份工。”

老李80歲的老母親只能托付給保姆照顧，“老母親上歲數了，好容易抽出時間去看她，就拉著手不讓走。看著老母親眼淚汪汪的樣子，心里真是內疚。可是要把老人孩子接到一起照顧，真沒有這個體力。”老李說。

再生一個娃，

老兩口叫停出游計劃

對于生二胎，經濟問題是很多家庭最大的顧慮，對于一些被子女“啃慣”了老人來說，更是一個敏感話題。北京一家企業退休的衛建國說：“在北京養個孩子，一個月隨隨便便就得花上千元，生第一個孩子時候，兒子小兩口就成了月光族。如今他們說打算要第二個孩子，我們老兩口一合計，主動提出孩子出生后，每個月我們出2000元奶粉錢。”這筆錢相當于老魏一個月退休金的大部分，老魏說：“雖然說不上勒緊褲腰帶，但是以前每年春秋兩季的旅游就只能暫停。”

“有人說，窮就窮養，富就富養，沒什么養不起的問題”，一直打理一家飯店的劉錦秋卻不這么看，她坦言這筆經濟賬要好好算一下，“當年大孫子出生時，我掏錢雇了一個月嫂、一個保姆，月薪5000元的月嫂一直用到孩子3個月，之后請育嬰嫂看護到3歲入托。如果兒媳再生一個孩子，我希望他們養成自力更生的習慣，我只想在小孩過生日或有特殊情況時支持一點，其他就不考慮了。”

有媒體統計出在城市中撫養一個孩子的賬本：一個嬰兒每個月的奶粉錢支出將近1500元，尿不濕每個月要500元，再加上孩子的衣服或其他消費，每個月的支出在2500元左右。照此計算，在孩子上幼兒園之前的兩三年花費也得5萬元到8萬元。若是家里請了照看孩子的保姆，費用還不只這些。北京一個育兒嫂的月工資至少也得在4000元以上，一年差不多5萬元。

“再生一個娃，

不如好好孝敬爹媽”

作為第一代獨生子女的父母來說，年輕時孩子家務自己一手搞定，從來沒有依賴過家里的長輩。但如今時代變了，在很多獨生子女心中，父母給他們經濟上幫助、帶孩子、包攬家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其實對此老年人的心里不是不糾結，一方面不愿意再重復年輕時圍著孩子團團轉的生活，希望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追求自己的愛好。另一方面，“養兒防老”的觀念根深蒂固，潛意識里還是認為“能干的時候多干一點吧，到老來不能動的時候兒女才會照顧自己”。

更讓老人感到“壓力山大”的是兩代人很多教育觀念和行為方式上的矛盾。退休教師袁云峰和親家在孫女出生前，雙方都想帶孩子。但是等到孩子出生了，袁云峰和親家又都退縮了，最后的協定是每家每月各出1000元請保姆，他們輪流協助保姆看孩子。搞了一輩子教育工作的袁云峰道出自己的苦衷：“0～3歲是兒童大腦發育期，大家都希望讓孩子多學點東西、早讀幾年書。可是我年齡大了精力不夠，智力和知識也不夠。與年輕一代的教育觀念也不一樣，把帶孩子的任務攬過來，這孩子要是以后沒出息，不都得怪我們老兩口。”

對于兒媳提出再生一個的想法，袁云峰可謂“談虎色變”：“不用我們看孩子，我們也勸他們別生。現在不是添雙筷子的問題，而是關系孩子的培養計劃。以我為例，我們養育了一對兒女。我們夫妻一邊上班一邊養孩子。孩子小的時候總是生病，三天兩頭上醫院，打消炎針，各種瑣碎艱難無法用語言重復。因為養兒育女，我和妻子都不同程度影響了事業，生老大時候正好恢復高考，我只能放棄上大學。生老二時候，妻子也放棄了進修的機會。盡管我們為養兒女累得心力交瘁，可是還有許多不周到的地方。反觀小孫女今年5歲了，四個老人精心呵護，從來沒生過大病。即使如此，我覺得對孫女的教育仍然存在不足之處。”

也不是所有年輕人都看不到父母的辛苦付出，做保險行業的艾希剛剛添了一個小女兒，父母立刻鼓勵他們過幾年再生一個，并大包大攬地說“只管生，不用養”。而艾希則明確地對父母說：“我們已經想好了就要一個孩子，多養個孩子花的錢不如好好孝敬你們，帶你們到世界各地轉轉！”（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