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之湖

◇ 王典根

瀛之湖

◇ 王典根

我們攜著手走進鑲嵌在鵝卵石與山坳坳深處的瀛湖，欣賞裸體赤身的生態之湖，猶如天女下凡，恰如湖中探月，似乎歡迎漢江驕子的雙影。

瀛是汗水孕育的血親，血統讓母親始終含著淚水，永遠洗不掉泥土氣，攪拌著愚公的智慧和結晶。

湖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把森林的眼波露珠、高山的溪珠和母親的乳汁，永遠掛在秦巴的脊背骨，囚禁著定居的綻放和重疊。

夢里夢醒，尋他千百度，且神交已久。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秦巴脊錐骨上的一面湖水，永遠洗不掉的鄉愁。瀛湖奔流不息的波濤，像劍影涌來，向著遙遠的方向挺進，沒有片刻的歇息，任由絡印的鞭打，也改變不了執著的步履。瀛湖居住的子民，在享受神仙般的盛宴；旅客和漁民們，在腦內腦外都能沾滿誘惑的夢想；垂釣的朋友，手機在口袋里，一個勁兒地響著，也沒有閑工夫接電話，不到夜靜似乎難以忘返。

水的習性是上升，人向高處走，水向洼處去。水與鋼筋混凝土結緣，就能把纖夫腌制在跌宕的石縫里保鮮，每天用船的腳步丈量融積成湖的胸襟；就能把纖繩勒進湖水的腳痕里安葬，每秒就能用心的涌動速記流水的激情。這種歲月誘惑正在蔓延，正沿著經濟的風向標在拓展，向著安居的逍遙游在延伸。

瀛湖在漢江中，默默生長，那四季暖暖的陽光粥，灑在寂寞的湖面上，金波粼粼之光，蕩漾海的氣魄。我淡忘了漢江號子的形狀，我看見了瀛湖比漢江還美的模樣。那四面沉淀的山影擋住了光芒，靜水深流的美感淹沒了名氣，就在瀛湖孤獨隱居時，生機就這樣突然地出現。

長翅膀的生物、會說話的植物、能眨眼的動物，都是那樣地舒暢。美麗的湖面在配上幾縷斜光，幾片倒影，幾處畫景，更是錦上添花，無可比喻。如果沒有大自然賦予靈動的水家族，配上再美麗的詩句，瀛湖會因為寂寞而凄涼，會因為隱藏而喪失活力。湖水是清洗鄉愁的良藥，一切的寂靜和冷清，都因為這些飛舞生命的存在著而被驅散病痛。瀛以夢想、湖以歡樂、自由的飛一般的速度創造了奇跡。

兒時居鄉野，長大離故土，瀛湖常在眼中流，夢里尋不見，醒時好思戀。白云寺、金螺島、螺峰塔、天柱山、織女石、紅娘洞等神明的印記與天降的神物秉承了瀛湖的穩重。這些自然傳承和人文景觀，信守留戀與歸于瀛湖的生命態勢，坐靠山巒，永不挪步。瀛湖盡管秉性斯文，可并非懦弱。因為，硬度永遠是瀛湖的性格，淡定永遠是瀛湖的特點。無論是溝岔中的溪水，或是滂沱中的山洪，只要肆虐，只要釋放，只要發泄，瀛湖定能將其降伏。

書法 杜恒偉

隔著心壁，看湖似海。那心中的湖，夢中的海，讓鋼筋混泥土成為站在漢江里的豐碑，以一種戀讀不完的心境走進遼闊漣漪的湖面、暗流涌動的瀛水、星羅棋布的島嶼、山巒起伏的翠峰、萬石崢嶸的幽谷、山鄉野趣的風光。如果說山巒演繹的是情深意長兒女情，瀛湖則演繹的是從一而終，深情不渝的鴛鴦愛。磷光奔涌，漁船悠然，為的是追求生命的過程，讓奔跑化為力量注入大地，為漢江匯入大海儲備毅力。

這沃贏之湖，滄瀛之湖，有多少次從我心尖漫過，浸潤了思緒，顛覆了時空，訓誡了城堤。我站在瀛湖的碼頭放逐，用生命存在的姿態，借助雙眸張望瀛湖的視角，在西北的一隅，用心的廣角向西部的湖水瞭望。那湖天一色，山水一族，綠山是橫亙的緣親。沒有綠山，瀛就是升騰的云色，湖就是心舟航行的海洋。那云濤耳語，碧空靜謐，云朵是天掛的圣水，輕風一拊弦，這圣潔便倒映在湖水沒有吃完的山林之海。瀛湖浩嘆，若是沒有心的探索，沒有情的跋涉，沒有愛的傳遞，這里的圣潔也許只會永遠供奉在神界的殿堂，心也許永遠難有接近藏匿圣潔的欲望。

一個人，一條江，一種情

在陜南以南，我一直在想：自己之所以以一位城市邊緣人的身份居住了下來，是與我的內心慢慢地接納了一條河流有著很大的關系，也許這與我的命中不缺水有關；也許與故鄉那清澈見底的小溪流水有關。

漢濱之美在于山水環繞，漢江之絕在于山水靈動。因此，漢江被人們譽為 “中國的萊茵河”。從漢中市的西鄉縣流入安康市區，由石泉縣左溪河口入境，貫穿石泉、漢陰、紫陽、嵐皋、漢濱、旬陽、白河的漢江，經湖北省丹江口匯入長江。

一個人，一條江，一種情。一個人是自己，一條江是漢江，一種情是滋養之情。

我在漢江邊散步，看涓涓不息的漢水，消磨長日的寂寞，時常思索著生命的意義。

漢水之濱只有一條漢江，就像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人生如水，水似人生，如水流短暫，如流水漫長。人生也只有一次，有時想一想是多么的漫長，漫長得可以干完許多想干之事。但有時想一想又是多么的短暫，短暫得讓自己來不及干完一件自己喜歡干的事。

而值得慶幸的是，我生活在漢江邊，可以享受漢水的洗禮和福澤！

在炎熱的夏天，就去江邊看水，或站在漢水里思水，或游在漢江中取涼。有時候，熱的實在沒有辦法，用木桶在漢江擔水，倒在地板上降溫，從沒有感覺到累和苦，反而有些幸福！

而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愛上了文學！

我喜愛的印度大哲人奧修說：一個人沒有詩怎么能生活？散文是可以的，它是實用的，但它不能成為生命中的狂喜，沒有詩，你不能真正地生活，你只是活著，因為愛是詩。

這話說得多好！一個內心有愛的人，是多么的有福！

可以說他的話對于我是心靈的指引，讓我在人生的各種變故中不曾改變行走的方向，始終保持著對生命的熱愛。這就如漢江流水，不管河道再彎曲，終生只有一個方向。

我對文學的熱愛，不是偏執的，因為我清楚無論一個人以什么方式來表達所思所想所感，都不可能脫離生活的本身，都不可能脫離自身所處的生存環境。

漢水也是一樣。這就像文學創作一樣，一旦脫離了對生活的關注、對生命的關注，就會空洞、厭倦、無味。

我獨自走在穿越漢水的城堤上，我把腳步聲留在靜謐的黃昏里，久久回蕩。

我對這條河流了解得不是很多，我想這對于我來說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像我家鄉的河流一樣，都是悲憫的。

我喜歡悲憫這個詞，因為它會無限地擴展一個人的胸懷，對于一個寫作者而言，這是十分重要的，因為它不僅會使你仰望，讓明亮的星辰在自己心尖閃耀，更會使自己俯首去愛腳下的大地。

每當黃昏來臨時，我都堅持在漢江邊漫步，總能看見有人像我一樣不停地在走動，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是來自他鄉，也許他們像我一樣為了清洗一下鄉愁，才來到了河邊。

一個人，漫步漢江看水，漢水不語，她蘊藏著太多的思念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