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旅游城市建設戰略要點——以貴州省三都水族自治縣為例

文/張羽飛 張 帆

三都水族自治縣位于貴州省東南部，是全國惟一的水族自治縣，2012年全縣總人口為36.7萬人。三都是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境內居住著水族、布依族、苗族、瑤族、侗族、彝族、壯族、回族、仡佬族、土家族、滿族等少數民族，少數民族人口34.9261萬人，占全縣總人口的96.91%；少數民族人口中水族人口23.7588萬人，占全縣總人口的70.8%，占全國水族總人口的57.81%。2012年末全縣城鎮化水平為34.2%。縣政府駐在三合鎮，2011年三合鎮轄區總人口41633人，其中城鎮常住人口16392人。縣城規劃面積達到了10.84平方公里，建成城區面積達到5.87平方公里，城市規模初具。2012年5月，三都縣委以全會決議的形式提出縣城要建設水族文化旅游城市，本文則將從戰略層面對如何建設水族文化旅游城市提出自己的見解和操作性建議。

一、縣城主題文化定位、形象設計建議

毋庸置疑，三都縣城的主題文化定位是水族文化，但什么代表水族文化、其精髓是什么？水族文化主題如何表達？如何以水族文化對城市進行外在的包裝和內在氣韻的梳理、培育、張揚，從而全方位建成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則是需要深入思考、研究、規劃、設計的問題。

為打造水族文化旅游城市，三都縣政府曾委托貴州天海規劃設計有限公司編制了《三都水族自治縣縣城修建性詳細規劃和城市設計》，并已于2010年7月27日經專家評審通過。該規劃主要對縣城各條街道的建筑立面進行了設計，以求體現水族文化風情。根據這個規劃和設計，三都縣住建局對縣城城區的建筑進行了外立面的改造和裝飾。但是通過對這個規劃的研讀，我們發現該規劃設計側重的是對縣城現有建筑和即將建設的水族文化風情街在建筑式樣和立面效果圖的描述，對縣城怎樣建設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并沒有給出指導性意見。我們認為，在建筑風格和立面裝飾上突出水族文化特色無疑是必要的，但僅限于此，還無法實現水族文化旅游城市的建設目標。結合考察調研，我們對三都縣城建設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從戰略層面提出如下見解。

一個城市的文化主題定位與形象設計，就是回答“我是誰”的問題，有如一個人的名字、氣質、性格、學識、容貌、身材共同構成這個人的自然與社會特征，讓外部立體認知他，給予此人區別于他人的定位和身份確認。城市的文化主題定位和形象設計，說到底就是展示城市的人文個性，給自己命名，以在中國城市風貌日益千城一面的大千世界中，創造出自己的特色，將自己營銷給世界，引起外部的注意，對外部世界的人群構成吸引力。

為了定位好這個“我是誰”，就要進一步考慮“我該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作為一個地方的政府，要做的無非是“善策劃、搞規劃，上硬件、提軟件，抓產業、改民生，顯個性、創品牌”，而這些戰略要點構成了城市形象定位與設計的系統工程。城市需要規劃，更需要策劃，策劃是規劃的前奏和思想靈魂，是為規劃定調。古往今來的世界名城和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城市及建筑，都體現了建造者的思想訴求。城市需要道路、建筑、橋梁、廣場、公園、商店等硬件設施，需要地標性建筑打造城市名片，更需要體現地域文化的節慶活動、特產商品、人文氣質（如北京的京味文化、上海的海派文化、成都的休閑文化、美國的牛仔文化、法國的浪漫文化）等來展示，而且后者的影響更為持久、深遠。

城市需要供人定居的居所，更需要產業的支撐與弘揚，有時候一個優勢產業就能作為城市的形象特征傳達給世人。如服裝之都于寧波、汽車城于長春、鋼城于鞍山、皮革之都于海寧、小商品之都于義烏、毛尖茶于都勻……這些產品都成了城市的名片。現在，中國的城市建設進入了一個誤區，以為城市形象就是形象工程，就是大廣場、寬馬路、摩天樓，其實這樣的建筑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幾乎沒有，反而是麗江古城、平遙古城、蘇州園林、以色列特拉維夫白城等等這樣的城市建筑。

隨著建筑材料的進步與革新，三都城市建設絕無必要再回到木質吊腳樓的狀態，而應隨著時代的進步，對水族建筑尤其是城鎮地區的建筑進行文化表達的創新（水龍、大河等地的富裕水族人家在民國時期已蓋起了借鑒徽派風格又有本地特點的磚瓦平房）。這方面，三都縣城（代表性建筑是縣行政中心大樓、福豐酒店大樓以及都江路與建設東路東北側的二層小樓）和廷牌鎮、大河鎮等在新的小城鎮規劃建設上都做了有益的探討和嘗試。縣城街道的建筑上也差不多整體做了水族文化符號（水書字符和魚等圖形符號）裝飾，房頂、墻壁和窗口等都做了統一的顏色與造型的整飭。關鍵是對水族族群的生活方式和文化追求通過城市的空間布局、建筑格局、精神追求進行綜合表達。在猴場新區的規劃建設中，保持水族依山傍水的居住理念，不要搞一般城市的那種棋盤式的道路格局，應借鑒大連、青島、天津老城區和香港、歐洲的道路設計理念，隨山就河、放射布局，每條路都能通到都柳江河邊，每條路都能看到四周的山腳，路不要搞多寬，但要加密，要多單行、少交叉，以避免當今路寬、路稀、大網格造成的交通擁堵現象。在建筑上，從城市修建性規劃和建筑設計之初，就考慮以新水族建筑的造型和風貌統一全城，個別街道、地段也可以設計成苗族、布依族、侗族等民族的風貌，既體現多民族共居和諧相處的社會風貌，也讓統一中有變化。

此外，從產品方面能代表三都水族文化并能走向世界的就是馬尾繡，但需要創新、做出規模、降低成本、細分市場，走進千家萬戶。

需要強調的是，一個地方的文化特征不是外在涂抹裝飾上去的，而是體現在這個地方人們的生活方式上、體現在舉手投足的神韻上，表現在待人接物的一言一行上，它是一個地方、民族內在靈魂的外在表現。從這個意義上講，梳理、提煉、揚棄、升華出水族的民族精神并加以發揚光大，讓整個族群都成為水族光輝燦爛文化的傳承人，成為華夏“仁愛、尚德、重義、勤儉”文明的使者，正是三都縣城成為優秀民族文化旅游城市的根本之所在。

二、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建設戰略要點

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建設的要點歸納起來就是文化+旅游+生態三位一體、軟硬結合、動靜相宜地搞好三都城市發展建設的諸方面。

（一）文化建設要抓的三個方面：保護、營造、轉化

1.地域、民族文化基因的保護、傳承與延續。三都是個以水族為主體，苗、布依等多民族共居的水族自治縣。優秀民族文化基因的保護、傳承和延續，既包括水書、水歷、端節、卯節、馬尾繡、雙歌等水族文化遺產，也包括苗族的挑花、刺繡、蠟染、銀飾，布依族的花燈劇、地戲、歌舞等。因此，要下大力氣，繼續推進“水書習俗”申報世界記憶工程的進程，抓好納入國家、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工作。讓這些民族的文化基因發揚光大，為水族文化旅游城市的建設添磚加瓦，而不要在我們這一代和下一代消失。

2.特色文化氛圍的營造。這種文化氛圍，不僅體現在坡屋頂、吊腳樓、兩滴水重檐結構的水家建筑上，體現在獨有的端節和卯節的節慶活動上，體現在文字與圖騰符號上，還體現在服飾和語言上。在三都縣城，除非是從鄉下來趕集進城的農民，你已經很難看到身穿水族等民族服飾的男女尤其是男人。服飾是流動的風景，一個民族如果對自己的服飾都不穿了說明他已經缺少了文化的自信。當然那種厚厚的繡滿馬尾繡的服飾或一色黑青的無形無款的服飾已經確實不太適應現代生活的節奏與審美，但這反而提醒我們要對它進行創新、揚棄。

表1 水族文化旅游城市文化建設要點

3.水族文化資源向文化旅游產品的轉化。只要能吸引游客前來消費的一切文化設施、活動、藝術品都是文化旅游產品。從這個定義出發，具有文化審美價值的城市風貌、表演節目、工藝品、書畫作品、節慶活動、服飾品都可以成為文化旅游產品。因此，在這些領域，三都是有潛力的，是應該有作為的。這些年，做了許多努力，但還要更加努力。

（二）旅游開發上要做的三個方面：設施、景觀、服務

1.作為一個立意成為文化旅游城市的縣城，三都首先要完善提升的就是旅游服務設施。這些設施包括客運交通班車與線路、游客集散服務設施、旅游咨詢服務設施、旅行社、旅游網站、旅游道路導引標識、自駕車營地、酒店、特色旅館、餐館、茶館、酒吧、24小時購物店、停車場、加油站、醫療點、紀念品商店、演藝中心、洗浴按摩等休閑設施等。

2.景觀是核心吸引力。景觀體系包括景區景點，也包括城市的特色布局形態、特色街區、公園、廣場。三都縣城的景觀打造要在都柳江景觀帶上做文章，在水族風情街的建設上做文章，在猴場新區的開發建設上做文章，在水族文化谷的開發上做文章。

表2 水族文化旅游城市旅游開發要點

表3 水族文化旅游城市生態建設要點

3.服務是旅游的第一要素，是貫穿于傳統旅游六要素之中又超然于之上的要素。除了游客在旅游過程各環節所面對的企業所提供的商業性服務外，由政府所提供的旅游公共服務日益受到旅游消費者的重視。旅游公共服務包括：旅游應急救援服務體系、旅游質量監督與投訴服務體系、旅游咨詢服務體系、旅游電子政務網上服務平臺（旅游信息網）、智慧旅游工程等。

（三）生態建設上要做的三個方面：保護、增殖、美化

對于三都的旅游城市建設而言，保護好青山碧水的生態環境無疑是第一位的重要。目前麻光以上都柳江的水體污染有加重的趨勢，不僅有上游采礦排污造成的重金屬污染，也有上游河岸附近村莊隨意傾倒生活垃圾造成的污染。都柳江是縣城的水源地，保護水體生態環境已不僅是審美的問題，而是事關居民生命健康的大問題。此外，縣城周邊的山體綠化也有待進一步提高。在縣城規劃區內的山林仍然有偷砍偷伐林木的現象發生。小型的木材加工廠也需要加強監督。

生態的增殖就是生態系統的繁衍、增加。自然界大的生物圈由森林、草原、海洋、湖泊、農田、池塘、凍原、濕地等生態系統組成，具體到三都縣城的生態，則主要涉及森林、農田、濕地（河流）和生活于生態系統的動植物資源。增殖生態，簡單說就是擴大包括森林、草地在內的綠地面積，保護和擴大水體面積，使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從而為居民和游客創造和提供舒適的生活旅游環境。同時，優良的生態環境本身也是旅游吸引物和游客消費的對象。

美化就是在保護生態的基礎上對城市的生態環境在不破壞生態功能的前提下人工進行干預，從文化與審美的角度改變其造型，賦予其理念，使之可賞、可玩、可游憩。對三都而言，要建設水族文化旅游城市，就要在園林設計造型上更多地體現水族文化。將生態環境的塑造與旅游景觀的打造相結合，使之具有旅游產品的屬性和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