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古董

林華玉

劉章是個生意人，什么賺錢他就想干點，但因為愛貪小便宜，口碑不好，人送外號奸商劉。

這天晚上，劉章無意間看到一個鑒寶欄目，上面有一個人在地攤上花一百元買了個青花瓷瓶，鑒寶專家經過鑒別，發現它是明朝萬歷年間的，因為存世量很少，所以價值不菲，保守價格也在一百萬以上。劉章看的眼熱心跳，心說：“這是典型的一夜暴富呀，我要是也有這么一個機會就好了！”

以后，從不看書的劉章就從書店買來一些鑒寶的書籍來研究，還經常去附近的古玩一條街閑逛，期待撿到一個漏。

這天，劉章去趕農村大集，在大集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有個人擺了個地攤，正在賣一些花瓶、青花碗、銅錢之類的古董，劉章就湊了上去，仔細地看了起來。

劉章的收藏書沒有白看，他發現，這人攤上的所謂古董大多都是假貨，當然也有真貨，但不值錢，。劉章失望地站起身，就想走，那攤主說：“同志先留步！”劉章回過頭，那攤主說：“看得出，對于古董，你是個行家，我這里有一件寶貝，你看看中意不中意！”劉章說：“有寶貝怎么不早亮出來！”攤主說：“這東西太金貴，我怕拿出來被太陽曬了，被大風刮了，被歹人搶了！”說完，他就從身后的一個提包中拿出一個黃綢包裹的東西，層層打開后，劉章發現那是一張古香古色的畫，偌大一張紙上，只有一只鴨子，只見它回脖閉目，縮成一團，狀如浮出水面的礁石。

攤主神秘兮兮地說：“這是清代著名畫家八大山人的畫作《眠鴨圖》……”劉章打斷他的話，用調侃的語氣說：“《眠鴨圖》不是珍藏在故宮博物院嗎，怎么會在你手？難道故宮那邊的是假的？”攤主說：“那邊的也是真的，我這張也是真的！”劉章問：“難道說，這世上有兩幅《眠鴨圖》？”攤主點了點頭，說：“實不相瞞，我的老祖宗跟八大山人是故交，經常去他出家的寺廟找他聊天品茶，后來八大山人就送了我老祖宗這一幅《眠鴨圖》！”

劉章仔細地看著這幅畫，說個實話，按照他的那點鑒寶知識，根本看不出真假，可他知道八大山人的畫動輒就要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如果得到一幅真品，那他這一輩子就不用在干別的了。劉章忽然想起城郊有一個老收藏家叫司馬清，鑒寶技術很是了得，經他手鑒定的古董不計其數，劉章就想找他鑒定一下這古畫的真偽。

這么一想，劉章就對那人說：“我也不能斷定這畫的真偽，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個專家鑒定一下，如果這是真的，我就花錢買下來！”攤主說：“那可不行，我還要擺攤呢！”他想了想又說：“要不，你先交點定金，再寫一張字據，我就把這畫交給你找人鑒定，你看如何？”劉章連連點頭。

與攤主討價還價一番，劉章去附近的銀行取了三千塊錢給他當定金，然后寫下一張字據，攤主就把畫交給了劉章。

劉章帶著那張古畫去了司馬清家，司馬清將畫小心翼翼的鋪開，仔細看了看，說：“此畫寥寥數筆，就逼真地畫出了眠鴨絨絨細羽蓬松的質感與立體感，畫面大片空白，使人聯想到無際水面，著添空曠孤寂的情調，確實是八大山人所畫……”

劉章一聽，大喜過望，仿佛看到一沓沓的鈔票正向自己砸過來，他趕忙打斷司馬清的話，說：“司馬先生，您的話說完了？”司馬清一怔，說：“還沒完呀，才說了一半呢！”劉章趕忙把古畫卷了起來，說：“那您就不用說了！”

接著他拿出五百元錢，遞給司馬清，說：“我知道您鑒別一次古董，收費一千元，因為這是半次，所以我該付給您五百元……”司馬清說：“怎么會是半次？”劉章說：“您不是還有一半話沒說出來嘛，這不就是相當于半次嗎？”

劉章說完就帶著畫大步流星的走了，司馬清氣得渾身顫抖，在后邊大聲說：“你小子真是個奸詐之徒，你會后悔的！”劉章得意洋洋地心說：“你說我什么都行，反正五百塊我省下了，我后啥悔！”

劉章自然也沒回去找那個攤主。在留字據時，他就多了個心眼，不光用左手寫的字，在留自己的信息時，他還寫了假名，留了假地址，為的就是萬一畫是真的，自己好攜帶此寶貝溜之大吉，即便那人拿字據找到自己，自己也不會承認。

所幸，那個攤主一直沒有來找劉章，或者是他根本沒有找到劉章。一年后，劉章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要為那件寶貝畫找買主了。

劉章把賣畫的消息散播開來，就有一個收藏家前來，說對這件寶貝感興趣，劉章就把那寶貝捧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打開，那收藏家看了一眼，就說：“這哪是什么寶貝，這是贗品！”劉章說：“這怎么可能，我找鑒別大家司馬清先生看過，他說是八大山人的畫作無疑！”收藏家說：“這么低級的贗品，司馬清先生怎么可能看錯，八成是你搞錯了！”說完，收藏家就走了。

以后，又有幾個人前來看畫，都說是贗品，劉章心里就開始犯疑，他另找了一個鑒寶大師鑒別那畫，那個大師只掃了一眼，就說贗品，一句話使劉章的心徹底涼透了。

白白損失三千元，劉章窩著一股火，氣勢洶洶地去找司馬清算賬，司馬清冷冷一笑，說：“你這是活該，誰讓你貪小便宜，花五百元買我半個鑒別結果的！”劉章說：“可你當日紅嘴白牙的說，這幅《眠鴨圖》就是八大山人所畫呀！”司馬清說：“這幅畫確實是八大山人所畫，但卻是一幅印刷品經過做舊等手段做成，誰讓你貪小便宜，不聽我后面的話！”

劉章當時就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