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茜 黃錫生
生態利益衡平包括生態利益代內衡平和代際衡平。在既有的理論研究成果中,人們更多地是把目光聚焦在生態利益的代內公平分享領域,對于生態利益代際衡平及其法律實現的討論與關注則相對較少。事實上,生態利益代際衡平才是可持續發展思想的基本價值訴求和終極追求目標。因此,建構保障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法律制度體系是實踐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和基本路徑。
代際是指生物學意義上的代與代之間的關系,生態利益代際衡平就是生態利益在代與代之間的公平分享。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核心內容可以表述為:第一,生態系統的可持續利用是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前提。生態利益屬于精神利益的一種,是生態系統提供的生態服務所體現的客觀公共利益,具有非物質性、非排他性和整體性的特點,它不是客觀的生態產品,而是生態系統中若干物質要素交織而成的生態畫卷帶給人們的精神愉悅與享受。雖然生態利益屬于非物質利益,但它必須借助生態系統中諸多物質要素方能形成,兩者密不可分。因此,只有生態系統具有可持續利用性,負載于其上的生態利益才能在代際之間進行分享。第二,代際共享是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本質。人類各代對地球上的自然資源與環境擁有均等享用權,任何一代人都無權剝奪后代人基本的生存條件。“如果各代人只追求自己目前的利益,毫無節制地耗費資源和環境質量,那留給后代人的只是一個越來越窄,越來越污穢的空間”[1] (P45~48)。因此,利益共同享有,而不是各自獨占才是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核心。第三,生態利益代際均衡是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最終目標。在自然資本不斷消耗的情況下,使用各種途徑和方式彌補或者替代耗損,使后代人維持一種可接受的、至少是不下降的利益水平,長此以往,代代延續。只有生態利益在各代之間的配比不至于畸高或者畸低,而是始終維持在一個小幅波動的水平線上,才能最終實現全人類整體利益的可持續。
生態利益代際衡平法律制度就是旨在解決生態利益在代際間公平分享問題的專項制度,它是指通過立法的形式,對生態利益在代與代之間的公平分享進行規制的一整套法律規范,是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制度化、規范化。
后代人與當代人在享受良好生態利益方面享有平等權利,但后代主體尚未出世,他們應當如何行使自己的權利呢?筆者認為,可以借鑒民事領域的代理制度以彌補后代主體缺位的不足。所謂代理制度是指“代理人依據代理權,以被代理人的名義與第三人實施民事行為,直接對被代理人發生效力”[2](P71)。民法中“代理的制度價值就在于克服民事主體在知識、認識水平、時間、空間等方面的局限性,擴大活動范圍”[2](P173)。環境法可以吸收民法代理制度的價值優勢,建立后代代理制度,鑒于后代代理制度具有獨特的設計宗旨和目標,即由當代人代為后代人維護良好的生態環境,實現生態利益的均衡分享,因此,后代代理制度絕非對民法代理制度的照抄照搬,而是有其自身的適用范圍。
1.后代代理制度的可行性及其適用范圍
(1)后代代理制度的可行性。關于后代代理制度能否設立,其究竟有無可行性的問題在理論界一直備受爭議。后代人尚未出生,于當代人而言其更多的只是一種觀念存在,他們無法自己為自己主張權利,但這并不影響代理制度的適用,相反,恰恰為后代代理制度的構建奠定了客觀基礎。
首先,后代人可以作為被代理人。民事代理制度要求被代理人必須明確且具有民事主體資格,即被代理人雖然民事行為能力不足,但具有民事權利能力。而后代主體并未出生,根本不具有民事權利能力,如此看來,后代人似乎不能成為被代理人。筆者認為,可以引借胎兒預留份制度的法理依據進行解釋。胎兒應屬于后代人,其未出生,亦不享有民事權利能力,但法律充分考慮到胎兒利益需求的特殊性,專門設置了特留份制度保護出生時為活體的胎兒的重要利益,如繼承權、損害賠償請求權等。如我國臺灣地區“民法典”第7條規定:“胎兒以將來非死產者為限,關于其個人利益之保護,視為既已出生。”《瑞士民法典》第31條第2款規定:“胎兒,只要其出生時尚生存,出生前即具有權利能力的條件。”[2](P53)。我國《繼承法》第28條也規定:“遺產分割時,應當保留胎兒的繼承份額。胎兒出生時是死體的,保留的份額按照法定繼承辦理。”所謂后代人自然是建立在活體的基礎上,既然出生時為活體的胎兒“視為在繼承開始前出生”,“具有權利能力的條件”,可以享受特留份,那么后代人作為必然會出現的群體就有資格成為被代理人,從這個意義上說,后代代理制度的被代理人非常明確,就是后代人。
其次,后代代理制度也具有三方關系。民事代理關系中以三方參與為重要形式,即代理人和被代理人基于委托授權或法律規定而形成的代理權關系;代理人依代理權與第三人之間的代理行為關系;被代理人與第三人之間因為代理行為而發生的民事法律關系。后代代理制度也符合三方參與的模式,即代理人為當代人,被代理人為后代人,當代人與后代人基于法律規定形成代理權關系;當代人為維護后代人的利益,依據代理權與第三人之間形成代理行為關系;后代人與第三人之間因代理行為產生法律關系。
再次,后代代理制度慣常以被代理人即后代人的名義實施代理行為,這符合代理制度的本質特征。代理人如果以其他人的名義實施法律行為,該行為就不能被稱為代理行為。特殊情況下,代理人也可以自己的名義進行間接代理,但間接代理并非代理制度模式的常態。后代代理制度中,正常情況下,當代人以后代人的名義進行代理活動,直接為后代人取得權利、設定義務。從更廣義的角度上說,作為代理人,當代人還有義務在后代主體生態利益遭受損害時,以其代理人的身份參與訴訟,從實體和程序兩方面保障生態利益代際衡平。實踐中已經有過這樣的判例,1993年菲律賓最高法院在“菲律賓奧波薩訴法克蘭案”中承認了42名兒童有權代表他們自己和未來各個世代對環境進行保護的權利,這是世界上第一個以“代際公平”理論為依據提起的環境訴訟[3] (P1009)。
最后,后代代理行為直接對被代理人發生效力。當代人在代理權限內以后代人的名義實施的代理行為,相當于后代人自己的行為,產生與后代人自己行為相同的法律后果。當代人代理后代人保存下來的生態利益,后代人可以直接享用。不過后代人在享有因代理行為產生的權利的同時,也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義務及法律責任。鑒于后代主體的出現具有延時性,因此某些糾紛,還需要由當代人代為處理和解決。綜上,后代代理制度符合代理制度的基本特征,具備推行和實施的可能性。
(2)后代代理制度的適用范圍。作為生態利益代際衡平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后代代理制度以實現環境資源的永續利用和生態利益價值的可持續性保持及公平分享為依歸,因此,后代代理制度的適用范圍必然不能如民事代理制度那樣廣泛。后代代理制度應僅在保護資源、改善環境以及維護生態利益的活動范圍內使用:①代理各種環境保護、維護生態利益的行為。這是最普遍也是最基本的代理行為,如代理植樹造林、退耕還林、節約資源等。②代理實施某些財政、行政行為,如代理征收生態消費稅、代管代際基金等,這是實現生態利益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輔助性行為。③代理公益訴訟。公益訴訟是后代人實現和保護其環境權利的重要途徑,因此,應當允許當代人通過公益訴訟代理行為表達后代人的心聲。嚴格意義上說,后兩項代理屬于廣義的代理,原則上比照適用第一項普通代理的規定。后代主體出生后的各種民事行為不屬于后代代理制度的適用范圍,其出生后,遵照適用民法的有關規定。
2.后代代理的類別
法律上對代理做出的最重要、最基本的分類就是依據代理權產生根據的不同,將其劃分為委托代理、法定代理和指定代理。由于客觀條件所限,后代代理顯然不存在被代理人的委托和人民法院或指定機關的指定,因此,應當屬于法定代理,即當代人的代理權由法律直接規定。
3.后代代理制度的運行模式
當代人是后代人生態利益的法定代理人,但當代人是一個太過抽象和宏觀的概念,具體應由當代人中的誰負責代理維護后代人的生態利益并推動代理制度的運行?從理論上說,當代人中的每個人都負有代理義務和職責,這一點不容否認,但是這種粗略的義務性規定很難被實際執行。因此,應該建立專門組織具體負責代理事務,“它的作用在于保證規定了當代人權利和義務的國際條約和國內法得以正確實施,作為一個預警員提醒國際、地區、國家、地方對現存的可能會影響后代的環境問題的注意”[4](P225)。可以在聯合國環境署設立“后代人生態利益委員會”,并與分布于各國的環保組織開展廣泛合作。當然,各國的環保組織不僅包括國家范圍的,還包括省一級或類似省一級范圍、市一級或類似市一級范圍的,層層延伸,進而形成一個自上而下關聯密切的組織網,彼此之間相互配合,相互協作。其中,“后代人生態利益委員會”負責整體事項的安排,如制定章程、工作原則等,而各環保組織則可以結合各自的區位特點設置一些有針對性的保護措施,對發生在本地的違反代理義務且不甚嚴重的行為及時發現并予以制止。如發生重大區域甚至全球范圍的損害后代人生態利益的行為,則由總部“后代人生態利益委員會”負責處理,各環保組織負有報告及協助義務。
生態利益代際規劃制度是調整有關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目標設定、指標體系建設、編制、實施等活動的實體和程序方面法律規定的總稱,是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制度化、法制化。生態利益代際規劃作為一種科學的宏觀統籌活動,是對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預先安排和設計,能夠幫助我們克服生態環境建設和整體可持續發展過程中的盲目性和主觀隨意性。
1.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特點
(1)綜合性。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是對生態利益在代際間分配、享用的總體部署,時間跨度大,空間延展范圍廣,涉及的因素紛繁復雜,是一個集多領域、多層面信息的龐大集合體。
(2)整體性。首先,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整體性體現在它是對生態系統各組成部分之間構成的有機整體的全面反映以及各環節、要素的密切關聯與相互影響、制約;其次,還包括各世代之間基于自然生育規律而產生的不可分割的緊密聯系。這就要求生態利益代際規劃具有廣闊的視野,對相關事項進行全面考察和系統化設計。
(3)動態性。生態環境要素以及社會各領域信息瞬息萬變,尤其是代際之間的變化更是難以預料,作為對跨代生態利益的可持續利用問題進行分析、評估、統籌協調的重要手段,生態利益代際規劃自然需要與時俱進,隨著各世代生態環境狀況、社會經濟發展趨勢、發展政策的變化而變化,并漸趨形成一套快速響應和更新能力較強的能動體系。
(4)公眾參與性。保護環境資源必須依靠廣大公眾的參與和支持。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涉及的利益群體極為龐大,既包括當代人也包括后代人,因此更加需要社會成員的集思廣益,廣泛參與。
2.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基本原則
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比代內規劃更具有復雜性、多變性,結合上述綜合性、整體性、動態性和公眾參與性的特點,在進行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時,應當遵循以下基本原則:
(1)遵循經濟規律,堅持生態利益保護規劃與生態資源開發規劃相結合原則。經濟與環境可以而且必須協同發展,兩者互相依賴,密不可分。一方面環境保護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另一方面,經濟發展的作用也不可小覷。經濟發展能夠為人類世代永續提供豐富的物質基礎,離開了經濟支撐,人類延續就會變得舉步維艱。因此生態利益代際規劃必須遵循經濟規律,在以生態利益保護規劃為先導的前提下,堅持經濟可持續發展戰略,保證生態資源開發利用與生態利益保護同步進行。
(2)遵循生態規律,合理利用環境資源原則。生態規律是進行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基本指針。生態系統有其自身運轉的規則體系,如果背離其行事,不僅不會有人類社會的發展,相反,還會為此付出慘痛代價。遵循生態規律進行規劃,有利于環境資源的合理利用,實現生態利益綿延永續。
(3)預防為主、防治結合原則。預防是代際規劃的首務。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功能之一就是“未雨綢繆”、“防患于未然”,通過對生態利益代際分享進行綜合平衡、事前安排,使生態環境保護工作變得更加科學、有序、高效,避免不必要的資源浪費及利益價值減損。
(4)系統性原則。生態利益代際規劃與代內規劃的最大區別莫過于“跨代”,也就是說,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是對生態利益在代際這個宏大的人口范圍內進行分配的整體部署。這就意味著,生態利益代際規劃需要建立在系統化思維的基礎上,在更高層次即代際大系統內設立廣泛聯系和協調關系,最終實現生態利益公平分享的目標。
3.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基本內容
(1)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主體。政府應當擔任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主體,具體由政府規劃部門負責。原因在于:首先,代際規劃的涉及范圍廣,工作量龐大,個人或社會組織難以勝任。其次,規劃必然關系到利益分配問題,由個人或社會組織進行,很容易成為其謀取個人利益的工具。再次,生態利益代際規劃需要大量的數據、信息作為支撐,只有政府有能力組織相應的人力、物力、財力進行搜集工作,滿足規劃設計的需求。
(2)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目標。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目標是對生態利益在未來某一階段進行代際移轉的質量狀況水平和發展方向所做出的規定。它是進行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中樞神經”,所有工作都要圍繞規劃目標展開。對生態利益代際分配進行規劃是一個復雜艱巨而又循序漸進的過程。因此,在目標設定上,應當注意長期目標和短期目標相結合;宏觀目標、中觀目標和微觀目標相結合;整體目標和局部目標相結合。筆者認為,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長期目標在于實現人類的世代永續和生態利益價值的可持續性保持;短期目標應當是結合每個世代具體情形的代內目標;宏觀目標是積極實現生態利益在代與代之間的公平分享;中觀目標是對幾個世代內生態利益分配方向和水平的設定;微觀目標則是針對生態利益代際分配過程中某個具體問題發展趨向而制定;整體目標主要是立足于代與代之間的關聯關系而設計的利益配置目標;局部目標是針對某個特定領域或區域的目標。總之,不同的目標側重點各不相同,它們應當互相補充,共同服務于生態利益代際衡平的宏觀目標。
(3)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的指標體系。代際規劃指標是直接反映生態利益及相關事物,并描述生態利益規劃內容的總體數量和質量的特征值。生態利益代際規劃指標主要涵蓋以下兩項內容:一是代際指標。它是表征生態利益在代際間分享狀況的特征值,一般以利益質量為基本的衡量尺度。二是代內指標。它是根據某一特定世代生態利益的特點和生態環境容量來確定。生態利益代內指標還可以再細分為質量指標、污染物總量控制指標、規劃措施與管理指標,等等。
“在某一代期內,當代人無疑從上代人那里繼承了大量的財富,同時利用它們進行物質再生產,滿足自己的各種需求時,也在進行財富累積。當代人最終將所有未消費完的財富作為遺產轉移給下代”[5](P56),這就是代際財富轉移。代際財富轉移包括實物量轉移和價值量轉移兩種形式,前者是指將諸如森林、草原等實物移轉給下代;后者是指將實物量轉化而成的價值量遺留給下代繼承。很明顯,生態利益的代際轉移是建立在實物量轉移基礎上的價值量轉移。從前代人的主觀狀態分析,生態利益的代際轉移包括有意識轉移和無意識轉移。所謂有意識轉移是指前代人在生存期內有意識地采取一定的措施,促使生態利益保值增值,以便后代享受;無意識轉移就是前代人死后,生態利益自然遺傳給后代。實現生態利益共享是時代賦予每代主體的歷史使命,因此我們不能總是消極被動地進行無意識轉移,還必須采取積極主動的生態利益代際轉移方式,這才是符合人類自身生存利益的長遠大計。
1.建立生態利益代際存儲制度
“各代分布在時間中,而他們之間的代際交換僅僅按一個方向發生,這是一個自然的事實。我們可以為后代做事,但后代不能為我們做事。這種狀況是不可改變的。所以正義問題不會發生。正義或非正義的問題在于制度如何處理這些自然限制,在于確立這些制度以利用各種歷史可能性的方式。顯而易見,如果所有世代(也許除了第一代)都要得益,那么他們必須選擇一個正義的儲存原則。如果這一原則被遵守的話,就可能產生這樣一種情況:即每一代都從前面的世代獲得好處,而又為后面的世代盡其公平的一份職責”[6](P292)。羅爾斯的這段經典表述論證了代際存儲制度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然而,若要實現生態利益的合理存儲絕非易事,儲存多少,如何儲存,這些都是需要考量和研究的現實問題。
前文已述,生態利益屬于非物質利益,但它需要依托物質形態的資源產品作為存在基礎。針對此種特性,可以一方面存儲作為物質基礎的資源產品直接服務于生態利益的儲值,另一方面通過設立生態利益代際基金間接服務于生態利益的存儲。
首先,生態環境資源的存儲。生態環境資源有可再生資源和不可再生資源之分。可再生資源的存儲相對簡單,由于資源可以更新被再利用,因此當代人只需保證資源的利用速率小于資源的更新再生速率,就可以達到儲值效果;對于不可再生資源而言,由于不具備更新再生的可能性,因此,當代人需著力節約使用,并積極尋找替代資源。
其次,生態利益代際基金。代際基金是通過前代人在開發利用資源的過程中提取產值的一定比例作為信托基金留存給后代。筆者認為,代際基金應由專門的基金組織負責管理。基金并非被束之高閣的“死錢”,而是可以被用來改善環境質量、增加生態利益,但其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批手續方可使用,最好確定一個明確、恰當的使用比例。基金的存儲率取決于各世代的社會發展程度。一般說來,發展程度越高,儲值率就越高,反之,越低。
特別需要說明的是,無論是環境資源的存儲,還是代際基金的提取,都要在首先滿足當代人基本生存的前提下進行,過于節衣縮食的“自我犧牲主義”的做法是不可取的;只顧眼前利益而不管后代死活的“自我中心主義”的做法也是不對的,因為二者都有違代際公平的理念。
2.建立生態消費稅制度
所謂生態消費稅是指國家為調節生態資源結構,引導消費,保證財政收入,以特定生態消費品或生態消費行為的流轉額作為課稅對象的獨立稅種。目前學界對于應否征收生態消費稅以及如何征收的問題頗有爭議。筆者認為,生態消費稅作為政府調控社會生活尤其是生態環境領域不可或缺的經濟杠桿,可以引領當代人樹立綠色消費理念,抑制高耗能、高耗材等破壞環境的行為,為子孫后代留存更多的生態福利,因此應當建立。
生態消費稅與傳統消費稅相比具有很大的不同:首先,生態消費稅的環保目的非常突出。它主要是對諸如汽車尾氣排放、垃圾污染、核污染等有害環境、破壞資源的行為課征稅收,因此,在保護環境資源、維護生態利益方面發揮著積極而重要的作用。其次,征收項目具有選擇性。生態消費稅并非對所有的生態消費品和消費行為課征稅收。已經推行該稅種的國家,如英國、美國以及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國家都不約而同地將奢侈消費品、消費行為或污染嚴重、耗能高的消費品作為課征項目。
生態消費稅的上述特點決定了當代人在構建生態消費稅制度的過程中,秉持節約性征收、限制性征收、受益性征收的原則,針對那些污染程度高、環境破壞嚴重、于生態利益和社會整體福利提升無益的消費品或消費行為課征稅收,從而避免侵占后代主體的生存權利和生態利益,為維護后代人的利益擔負起應負的歷史責任。至于稅率,還是要依據各世代不同的經濟發展程度予以確定。
實現生態利益代際衡平是人類不懈追求的終極理想,促進這一理想實現的有效途徑之一就是將其法律化、制度化,借助制度的規范性、約束性,提升每代社會主體保護自然、節約資源、服務后代的自覺意識,并借助后代代理、生態利益代際規劃、生態利益代際轉移等具體的路徑設計,實現資源共享、利益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