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華|文

我的家鄉是云南迪慶藏族自治州德欽縣羊拉鄉金沙江邊上的一個藏族村,許多來過我們這兒的人都把這里稱作“云南北極”。
確實,它是云南省深入到藏、川兩省,緯度最高的地區。由于它位于高海拔雪山群中,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有皚皚白雪覆蓋,再加上金沙江千百萬年的切割,周邊都是土地貧瘠、天氣寒冷的高山峽谷。
“青稞種了幾山坡,收到家中一蘿蘿”是我們村子的真實寫照。由于地理環境等綜合因素,我們鄉成為云南省最后一個通公路的民族貧困鄉。我們村的名字叫里農,翻譯成漢語是“太陽照耀的地方”。但非常可惜的是:太陽天天都是新鮮的,而我們的生活卻是幾十年不變的。童年時看到的那條通往外面的山道,如今我已三十多歲了,看到的還依舊是那條山道。
意外的驚喜發生在2003年5月,鄉政府的工作人員帶著9位有色系統的漢族建設者來到我們這兒,要挖山肚子里的石頭煉銅。當時我們聽了有些好笑:要石頭嘛,金沙江邊多的是,為什么要大老遠地來我們這兒挖?
這些建設者太能干了,幾天時間就搭好了帳篷。然后動員我們用毛驢馱水、馱糧食、馱管子。說真的,跟他們干活,一天有一二百元的收入,這是我們過去一個月還掙不到的錢。過去,我們只是夏天去雪山上揀點蟲草、雪蓮花,但因為沒有公路,又沒有人來收購。曬干這些藥材再背到有公路的奔子欄鎮要七八天時間,除去吃住費用,余下的錢很少了。而到了冬天,除了放牛就是烤太陽,基本沒有經濟收入。
礦山來的建設者越來越多。他們蓋起了廠房,蓋起了辦公樓,拉來了許多大型機器。我們周邊幾個村子年輕力壯的藏族姑娘和小伙子,都被他們招進礦山上班了。
可能人和牦牛都是一樣的,要大家在一起才能有力量。一開始,我們許多人不會講漢語,只能用手勢,后來有漢語講得稍好一點的當翻譯,我們學會了許多漢語,當然,漢族同事也學會了許多藏語。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唱歌,工作進度很快,四年多的時間,一座現代化的礦山就展現在我們面前。
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的生活就像不斷升高的太陽,越來越熱烈,越來越紅火。一是礦山16個民族同胞團結互助、和諧共處,大家像一家人一樣相親相愛,遇事商量解決,所以礦山效益好,我們的工資收入有保障;二是縣委、政府關心我們到位,過去貧窮的生活,像冰川解凍一樣融化了,我們現在就好像抱著財神爺睡覺,常常笑得不能入睡。
過去,人們都說“脫貧先脫憨”。可是,因為沒有切身的體驗,所以不知道。自從礦山開發后,我們學習了漢語,許多習俗也得到了改變;公司還開辦了培訓班,培訓我們學習漢字,學習沿海發達地區辦礦山、辦工廠的經驗。讓我們好像到了雪山頂上,眼睛看遠了,思路開闊了,做事也越來越有效率了。
現在,我們村和周邊村子都通了公路,許多人買了摩托車、汽車,出門辦事既節約時間,又不那么累;家家安裝了閉路電視,國家有什么好的富民政策,我們很快就可以可以知道。
受過冰凍的人,最喜愛三月的陽光;餓過肚子的人,最喜愛現在的礦山生活。是州委、政府的富民政策,是漢族建設者的友情之手,給我們藏族鄉送來了財富。讓我們的生活不斷富裕,不斷繁榮!
“喜馬拉雅山,再高也有頂啊;雅魯藏布江,再長也有源啊;藏族人民再苦啊,再苦也有邊啊;共產黨來了苦變甜喲,苦變甜喲!”這是我從小最愛唱的一首歌。
我現在的心里話是:有色金屬——亞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