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青
證監會始于去年底的“捉鼠行動”,當時曝出上海5家基金公司涉及老鼠倉被查。在分析人士看來,這次“捉鼠行動”的動作與規模將超過去年爆發至今尚未完全結案的債市黑金風暴,本次基金老鼠倉的調查及其影響也將超過債市黑金風暴。
捕鼠行動
70余只股票,逾10億元的、交易額,1800萬元的獲利。人們很難想象,“80”馬樂在任職基金經理的短短26個月內完成了如此“壯舉”。這些破紀錄的數字成就了史上最大“老鼠倉”案。
出生于1982年的馬樂是一位從農村考入清華大學的寒門精英。2006年他進入博時基金,2011年3月起擔任博時精選基金經理。“馬樂擔任基金經理時只有28歲,可謂年輕有為。”稽查人員說,但是,令人震驚的是,馬樂從任職基金經理開始到案發,26個月時間內一直在從事“老鼠倉”交易。他利用姻親和好友的身份開設了三個證券賬戶,并實際操縱。他先于、同期于或稍晚于博時精選交易股票70余只,累計交易金額10億余元,盈利1800余萬元。“雖然獲利速度不比李旭利等案,但從交易量和盈利金額來看,馬樂當是截至目前資本市場中已被查處的最大‘碩鼠”稽查人員說。
該案線索真正來源于上海證券交易所的日常監控,其通過海量數據篩查比對及時發現了該案線索。
然而,馬樂并非第一個“老鼠倉”,近日一則關于老鼠倉的消息再度震動基金圈。消息稱,證監會在查處一起更大規模的基金“老鼠倉”,涉案人員名氣、金額遠超馬樂。該人士在業內地位與華夏基金前一哥“王亞偉”齊名。
通常而言,老鼠倉是指莊家在用公有資金拉升股價之前,先用自己個人或親屬、關系戶的資金在低位建倉,待用公有資金拉升到高位后個人倉位率先賣出獲利。一旦券商資金入市,散戶們也自然會買入股票追漲,待股票漲到一定數值后,基金經理先行將自己控制的關系戶賬戶拋售股票獲利,隨后股票價格出現下跌,散戶和基金方損失慘重。也就是說,老鼠倉的每一分獲利,都是以散戶和公募基金份額持有人付出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損失達到的。
“老鼠倉”隱蔽性強,可以從開戶、資金、交易等多方面進行規避,難以發現。而且,“老鼠倉”的手法也一直在更新與演變。從最早發現的通過第三人賬戶先于基金建倉前便買入相關股票;到后面發現的采用證券賬戶多地挪移,賬戶資金通過親屬、朋友等十余人銀行賬戶多道過橋,并通過MSN或Skype號碼下達指令讓他人下單等方式。
然而馬樂案案發,也開啟了“老鼠倉”稽查的新變化。從此,傳統的人工對比對抗“碩鼠”,開始走向“云端”稽查的現代化精細分析,這或也是近期老鼠倉查處頻現高潮的原因所在。
“我們的大數據監管現在其實做得很好,都快趕上淘寶的大數據了,能夠瞬間比對出賬戶關系,交易偏好和邏輯,是個‘神器。”一位接近交易所人士指出。這或也是春節前傳出的新一批基金涉嫌老鼠倉案件調查高潮的起源,有業內人士透露,這一事件或涉及超過20名基金經理被調查。最新的消息顯示,此前2013年傳出的上海系列基金經理被調查也正在陸續進展當中。
投鼠忌器
“老鼠倉”的監控防范與查處,一直都是監管難題。只要制度有漏洞,面對高額收益和輕微的違法成本,依然會有基金經理“前仆后繼”。
在資本的江湖,基金“老鼠倉”猶如伴生在基金“肌體”上的“毒瘤”,難以根治。
如何有效防范“老鼠倉”帶來的危害應是監管層關注的重點。從近幾年A股市場查出的“老鼠倉”案件看,不可否認監管層的監管力度和水平在不斷加強、提升,特別是近兩年,在以李旭利“老鼠倉”為代表的案件處罰金額已經大于了其獲利總額。
“亂世用重典”固然不錯,但所有的處罰均仍以事后監管為主,此時“老鼠倉”給投資者、市場以及基金公司本身的危害已經造成,“亡羊補牢”往往為時已晚。
近日,上交所在官方微博上曝光了一則公募基金超買新股事件,這是本輪新股發行重啟以來首次有機構因為違反監管通知被交易所采取措施。盡管上交所已對相關基金公司予以警示,但為何監管層明確列出的紅線會被輕易觸碰,基金公司在內控管理上的漏洞依然讓投資者感到不解。更讓人不能理解的是,上交所在事發后并沒有曝光涉案基金公司的名稱,這一偏袒行為更讓投資者擔心。更有業界人士指出,“在IPO重啟后監管層又是配售機制又是各種臨時停牌,關鍵時候又不肯殺雞儆猴,難道之前都是唱戲給百姓看”?
事實上,基金業一直缺乏優秀的內控管理人員。部分小公司的一些問題也往往是領導打個招呼就過去了,程序上也沒有那么計較。不過,對于基民而言,基金公司對于自身的規范尚且不嚴格,廣大的投資者又如何希冀他的代理人能夠給自己帶來持續而源源不斷的回報呢?
祛病應尋根,A股“老鼠倉”頻發且有越演越烈之勢,一方面說明A股的監管日趨嚴格,許多潛藏的案件被揪了出來,更重要的是中國基金業的固有缺陷為“老鼠倉”提供了“土壤”。
可見,如果要從根本上遏制“老鼠倉”,改變基金業的“游戲規則”應是關鍵性的一步。
按照目前中國公募基金的“游戲規則”,基金管理費的收取與基金業績完全脫鉤,無論基金業績如何,基金公司的管理費都是要繳納的。在這制度安排下,基金公司和投資者并不“同甘共苦”,基金公司關心的只有份額和規模,而非業績,只要基金的份額不失,基金公司就能持續地收取管理費用。也恰恰是在這種“毫無壓力”的制度中,基金經理不必擔心基金倉位的操作出現失誤,倒是可以利用所管理的基金倉位來為個人倉位服務,“老鼠倉”的泛濫成災也就有了溫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