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

陳曙娟，趙龍祥

（江蘇經貿職業技術學院 期刊社，江蘇 南京 211168）

1 我國兒童環保繪本出版概述

所謂兒童環保繪本，就是用兒童喜聞樂見的圖畫和文字共同講述兒童可以理解的故事或情節來體現自然、生態、生活、生命等主題的出版物，其特點是篇幅短小、主題集中，以明確的環境保護意識，引發讀者去思考人與自然、環境發展與社會發展的關系。兒童環保繪本的讀者對象包括咿呀學語的嬰幼兒，然而，這并不等于說可以將其定位為簡單的看圖會話讀物。我們不應該低估兒童的智商，兒童繪本的內容并不是越淺顯越好，實際上，優秀的環保繪本以選題意義深遠受到兒童歡迎。優秀的環保繪本出版物必然是作者站在社會文明的高度深度思考人與大自然的關系并以文字和圖畫雙重藝術形式展示出來的成果。

自20世紀初以來，在兒童出版物較繁盛的西方，充分結合多種藝術表現形式的繪本不斷發展成長，許多世界頂級的藝術家紛紛加入到繪本的創作中，由此許多經典作品得以問世，至今仍廣為流傳。這股出版潮流在20世紀50年代影響到日本，20世紀70年代影響到我國臺灣地區，20世紀90年代末影響到我國內地。裹挾在繪本出版潮流中的環保繪本，以其主題上的深遠及意境上的深邃而異軍突起。環保繪本的敘事模式大多為：人類為了無止境地追求利益，不惜傷害無辜的動植物，破壞大自然，最后導致自己（包括孫子后代）受到嚴酷的懲罰。繪本和其他文學類型一樣，不應當脫離社會現實。與其讓孩子生活在虛構的純美的童話世界里，不如讓孩子直面社會現實，正視假惡丑，追求真善美。在我國廣受歡迎的各種環保繪本單行本，根據敘述者的不同身份和視角，大致可分為以下三類。

第一，以人物敘事為線索的環保繪本，強調人是自然之子，是大千世界中的一員，并且是無特權的一員。這類出版物中引進版權的有《這片草地真美麗》《海豚愛說話，鯨魚愛唱歌》《365只企鵝》《樹真好》《沒有鳥兒的天空》《僅僅是個夢》《花婆婆》《如果地球被我們吃掉了》《西雅圖酋長的宣言》《花城》《大樹在唱歌》《地球之舞》《錫制的森林》《多多老板和森林婆婆》《小豆芽，你家在哪個星球？》等，我國原創的有《春神跳舞的森林》《再見小樹林》《俺們農村》等。第二，以動物敘事為線索的環保繪本，通過對動物形象的塑造來表述日益惡劣的生態環境下動物與動物之間或動物與人物之間的故事，進而對社會、文化、人性等深層次內容進行叩問和探求。這類出版物中引進版權的有《是誰毀了我的家？》《森林大熊》《讓路給小鴨子》《小鼴鼠嘉寶》《大熊抱抱》等，我國原創的有《最后一只豹子》《云朵一樣的八哥》等。第三，以靜物敘事為線索的環保繪本，賦予植物和其他靜止事物以生命和感情，以其日益艱難的生存境況，促使人們深刻地反省所謂現代文明所付出的沉重代價，也不乏對未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美好藍圖的憧憬。前者包括《森林》等出版物，后者包括《小房子》、《推土機年年作響，鄉村變了》等出版物。

除了上文提到的單行本，《巴巴爸爸》（法）《貝貝熊》（德）《開心的米莉茉莉》（英）等風靡全球的叢書均不忘給環保選題留下一席之地。近年來，我國大量引進環保繪本版權的同時，也加強了本土環保繪本的創作。然而，目前市場上活躍的大多是國外引進版本，本土優秀環保繪本出版物屈指可數。誠然，我國的孩子直接享受國外的精神文明成果，對于開闊國際視野是大有裨益的，但是，本土環保繪本出版的發展滯后，不能不說是個遺憾。

2 加強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的意義

2.1 進一步推廣環保

環保繪本出版是特殊意義層面上的綠色出版，可以有效地推廣環保事業。日本早教專家鈴木鎮一說過，“孩子出生就開始的育兒國策，若能在世界各國實行的話，世界30年后將變成一個全新的世界”。前蘇聯教育學家馬卡連珂也說過，“教育的基礎主要是在5歲以前奠定的，它占整個教育過程的90%”。眾所周知，0～3歲是行為習慣養成的關鍵時期，一個人如果能在這個時期形成環保理念，養成環保習慣，那么一生都將受益無窮。臺灣著名插畫師張又然提倡用繪本提倡環保理念，他希望孩子們能夠在繪本閱讀中培養一顆環保心，善待自然［1］。環保繪本以親子閱讀的方式在孩子心中種下愛護自然的種子，在提高孩子環境認知、形成低碳生活理念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從兒童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在孩子的觀念中，人與自然是融為一體、不分彼此的，所有的動植物，星星、月亮、彩虹等自然現象，甚至泥土、石頭等物體，都是有生命和情感的——這是進行環保教育的最佳時機。孩子們由于初生狀態的自由天性，無一例外都是無比熱愛大自然的。為了重新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詩意想象、開創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嶄新世界，環保繪本在詩意的想象中通過美麗的故事，不露痕跡地對孩子進行生態環境教育。接力出版社、新蕾出版社、21世紀出版社、湖北美術出版社、南海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少年兒童出版社等致力于出版優秀環保繪本的出版社實際上承擔起了宣傳環保的啟蒙教育重任。

2.2 塑造兒童去中心化的宇宙觀和人生觀

環保繪本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去非中心化的，它通過一個個短小的故事告訴孩子們：人和大自然里的一切動植物構成了一個生命整體，人只是組成整體的一個部分，而不是整體的中心，整體利益高于一切，任何一個環節的斷裂，都將導致整體的雜亂無序。生態倫理學家奧利波德提出生態整體主義最基本的價值判斷：當一個事物有助于保護生物共同體的和諧、穩定和美麗的時候，它就是正確的；當它走向反面時，就是錯誤的［2］。在許多環保繪本中，致力于保護生物共同體和諧、穩定和美麗的一般是沒有受到約束和污染的孩子，純潔、勇敢的孩子代表著希望和奇跡。

從呱呱墜地起的每一天，孩子們都需要通過對未知世界的不斷探索，來逐漸拓展其心理時空，而去中心化的宇宙觀和人生觀將有助于他們獲得更大的活動與發展空間，積累更多的感性與理性經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北美21項大獎獲獎者波拉蔻的作品，我們僅從文字上無法察覺其奇特的構思，必須將文字和圖畫緊密結合來進行閱讀。這部繪本巧妙地利用小女孩的裙子和大象的床單制造謎團，最后一頁中“我”的爸爸媽媽（居然是大象的爸爸媽媽）的出現讓人有上當的感覺，顛覆了人們以人物為敘事主體的傳統思維習慣。其實，這部繪本的圖畫不只風趣幽默，還體現了生態主義——大象和小女孩都是故事的中心，又都不是故事的中心——從而培養了兒童去中心化的宇宙觀和人生觀。

2.3 提高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市場競爭力

環保繪本市場的國際化競爭也日益加劇，機遇與挑戰并存。從理論上而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相對于引進版本，本土環保繪本由于具有中華傳統文化底蘊而應當對炎黃子孫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我們的祖先其實非常重視保護生態環境，行事總要為子孫后代著想，如果我們仔細研究八卦文化，便會發現其中衍生出來的古老環境禁忌［3］。然而，祖先留給我們的文化瑰寶并未在父母給孩子讀的環保繪本中大放異彩。當今環保繪本市場，基本上是引進版的天下，孩子受外來文化影響較多。引進的繪本多以國外的獲獎書、暢銷書為主，這些繪本的內容要比國內原創的略勝一籌。盡管國內也出現了一些深受讀者喜愛的原創繪本，然而精品力作數量太少。我國目前原創的環保繪本大多是向孩子生硬地羅列知識、灌輸道理，讀來索然無味。代表一個國家出版水平的還是原創作品，我國必須加強本土環保繪本的出版，以提高市場競爭力。

3 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的發展路徑

3.1 提升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內容質量

為了彌補遺憾，我國應立足傳統文化，在引進國外優秀環保繪本的同時，實現繼承和超越，發展本土環保繪本的出版事業。本土環保繪本唯有提升內容質量才能獲得國內市場青睞，并走出國門進入外國家庭的書架。環保繪本是由家長讀給孩子聽的，對于閱讀對象，孩子只有純粹的喜愛或不喜愛，越小的孩子越不可能以意志力勉強自己去遷就平庸之作。判斷一部出版物是否成功，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看它能否讓孩子睜大好奇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主動從書架上抽出這部出版物，進行愉快的精神之旅。只有經過作家、畫家和編輯的共同努力，才能提升本土環保繪本的內容質量。

第一，在環保繪本的出版活動中，編輯作為出版物的靈魂和直接實現者，其水平決定了出版物的水平。編輯選題意識及能力的加強是環保繪本出版事業得以蓬勃發展的關鍵因素。物色理想的作家和畫家，培養并組建和諧的創作隊伍是完成選題的重要保證。另外，環保繪本編輯需要深入學習環保知識和自然科學知識，及時更新環保觀念，加強對環保題材的敏感性，從而盡可能避免環保繪本內容同質化、低水平的重復。

第二，環保繪本作家在進行文字創作時，要堅持“孩子本位”，避免“成人本位”和“教育本位”。堅持“孩子本位”，就是要堅持從孩子的視角出發，張開想象的翅膀去重新發現由大自然、鄉村和城市組成的世界，去探索自身和周圍世界的關系；堅持“孩子本位”，就是要堅持“人之初，性本善”，用孩子“真、善、美”的力量去感化物欲橫流的世界里的成人，在這個很多時候成人在生態環境問題上無力回天的后工業時代，“孩子”代表著希望。《沒有鳥兒的天空》是法國兒童插畫師、兒童哲學大師雷米·古瓊生命哲思和自然環保圖畫書杰作，故事里，小男孩維克多不僅繼承了穆瓦松先生神奇的手藝，而且分享了穆瓦松先生保守多年的秘密，于是孩子和大人們心中的熱情和希望得以薪火相傳。

第三，環保繪本教育色彩濃重，若空泛說教容易使人反感，因此尤其要注意文字與圖畫在藝術性上的完美融合，這對作家和畫家都提出了較高要求。在語言文字上，要求既生動活潑又富含詩情畫意，在講述一個讓孩子感興趣的故事的同時，營造出散文詩一般的意境；在繪畫或圖片上，既要有豐富的想象力，又不脫離現實生活，盡量以孩子生活中熟悉的事物作為故事情節進展的背景。每部繪本都應該是獨具匠心的杰作，比如《森林》便是以色彩取勝。這部繪本以為數不多的文字行云流水般地簡單敘述著森林和城市的各自遭遇，這本是一個習以為常的故事，但畫面上大片的深綠和淺綠——令人愉悅的生命的顏色，給人形成強大的沖擊力和震撼力，森林的無辜和人類的貪婪、森林的強大和人類的渺小形成鮮明對比，在水墨畫的綠色暈染中映入孩子的心靈。

3.2 全社會范圍內推廣環保書，加強環保意識宣傳

兒童讀什么樣的繪本很大程度上是由家長決定的，而家長是否具有強烈的環保意識，又與社會環境有很大關系，我國在經濟騰飛的同時，在生態環境方面付出了沉重代價，有的人卻渾然未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物質文明成果。這時候人們就需要通過閱讀環保書（包括環保繪本）來提高的生態環境意識，形成低碳的生活理念。家庭是組成社會的細胞，整個社會就是由無數個家庭組成的，應當根據家長不同的知識層次而推出不同形式、不同內容的環保書。有研究者指出，最應該讀環保書籍的人，應當是社會的“決策者”，也就是成年人。而社會的“決策者”即成年人還有一個身份是家長。作為社會中流砥柱的家長只有加強對自然之美的感知能力，形成綠色健康的生活、生產和消費理念，才能形成保護生態環境的教育理念，進而重視環保繪本的親子閱讀。只有當環保意識較強、素質較高的家長成為主導繪本市場的主要消費群體，才能使我國本土兒童環保繪本獲得良好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成為可能。

3.3 提高獎勵和支持力度

我國發展本土兒童環保繪本的出版事業，既要凝聚民間的力量，也離不開國家政策的保護，而國家政策最有效的保護，就是提高獎勵和支持力度。環保繪本必須突破單一主題的拘囿獲得永久的藝術生命，較之其他類型的繪本，對作家和畫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既然環保繪本的創作門檻如此之高，那么獎勵和支持力度也應該相應地提高。共同創作《春神跳舞的森林》的嚴淑女、張又然在描述其相當艱辛的創作歷程時說道：“這本書從發想一直到完成歷經六年的時間，我們為了體會阿里山這片山林的人文、歷史、生態，曾多次上山調查、拍照、尋找感動的痕跡。”［4］這在環保繪本的創作中具有代表性。

幸運的是《春神跳舞的森林》這部繪本入選“意大利波隆那童書插畫獎”，從而獲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反之，如果這部繪本沒有通過相關獎勵制度和獲獎平臺獲得被評審專家慧眼識珠的機會，那么之后便很有可能在鮮有人問津的角落銷聲匿跡，作家和畫家再次創作的熱情必然受到沉重打擊。對環保繪本提高獎勵和支持力度，不僅可以激勵越來越多的佳作的出現，而且可以使環保繪本得到市場的認可，有利于健全和暢通發行營銷渠道。

4 結語

綜上所述，應當將進一步發展具有強烈的現實憂患意識和環保啟蒙意識的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事業，作為我國圖書出版的努力方向之一，這是我國匯入國際出版潮流、增強國際影響力的必然要求。有關我國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問題，在過去未引起足夠重視，以致我國本土兒童環保繪本無論在質量還是在數量上均與國際一流水平存在較大差距。本文對我國本土兒童環保繪本發展的現狀、意義及路徑進行了闡述和分析，以期拋磚引玉為我國本土兒童環保繪本出版問題的深入研究提供參考。

［1］ 薔薇.臺灣著名插畫師張又然：用繪本提倡環保理念［EB/OL］.（2010－08－11）［2014－05－29］.http：//book.sohu.com/20100811/n274138173.shtml.

［2］ 利奧波德.沙鄉年鑒［M］.侯文薏，譯.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213.

［3］ 馮廣宏.八卦文化牽動的環保意識［J］.文史雜志，2002（1）：52－55.

［4］ 嚴淑女，張又然.再現美麗的森林［EB/OL］.［2014－05－29］.http：//www.hongniba.com.cn/bookclub/bookinfo.jsp？bookid＝10006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