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而優雅地成長

周麗婷

夕陽斜灑在書桌上，投下一片橙黃的光，流瀉出一絲殘余的溫暖。這些，我都不關心，隨手從一摞作業中抽出一份，順手拉上了窗簾，擋住那稍嫌刺眼的陽光，繼續俯首于書桌。

我抽出的是心理老師發下的測評卷，標題是“現代中學生課余活動調查”。這個題目引起了我的興趣。

題目一：你有養自己的植物并澆水剪枝嗎？

看了這個題目，我便翻了白眼，心里暗想：這么多作業你給我做啊，還養植物呢？我連自己都不想養了！于是毅然在“沒有”上畫了鉤。

題目二：你是否在空閑時和朋友一起長時間發呆？

這個題目更是把我氣著了！暗罵著出題的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天地可鑒，我絕對沒有浪費時間和朋友一起發呆！我連上廁所都是以光速奔跑的。再說了，有哪個朋友會傻到不搞學習陪我發呆啊？于是，我憤憤地鉤上了“沒有”。

題目三：你有沒有在晚餐后陪父母散步談心？

我心中泛起一陣落寞。上高中后，極重的學習任務讓我和父母安心吃一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又哪來時間和他們散步談心呢？我懷著一絲愧疚在“沒有”上畫了一個鉤。

題目四：你有沒有在候車亭等公交車時和周圍的人聊聊時新的話題？

我更傷心了，不為別的，就為了怕遲到而不得不乘坐的士的那一筆花費，我有N久沒等過公交車了，更不用說和別人聊時新的話題了。就算有時間，我也還有物理公式沒背。我又不得不在“沒有”上畫鉤了。

題目五：你開心嗎？

這個題目讓我震驚，準備在“開心”上畫鉤的筆像被什么扯住了一般，始終畫不下去。往事在腦海中一幕幕放映：為了節約時間邊看書邊走路而摔跤的疼痛，面對朋友的邀請卻又不得不拒絕的無奈，為了試卷上少算的一分和老師爭執的心酸……這些如石頭一般壓得我無法喘息。我反問自己：這樣忙碌的生活到底開心嗎？“不開心……”仿佛是從身體最深處發出的呼喊，迅速傳遍全身。“我真的不開心！”話語從我口中輕吐，像是松開了萬年的束縛，得到了些許解脫。

這次測試讓我的心像卸下了重擔一樣格外輕松。在試卷的下方有這樣一段話：人生只有一次，讓它充實精彩是必然的，但正因為人生只有一次，更不應該讓它匆匆而過，應該適當放慢腳步，欣賞世界，享受人生，讓自己緩慢而優雅地成長。

我合上試卷，深吸一口氣，再緩慢地吐出來，像是自我凈化的方式。拉開窗簾，夕陽猶在，向我撲來的陽光夾雜著黃昏的濕氣，那么柔和，那么清新。我要拿上相機，邀上同學，一起出去觀賞那曾被我遺忘的風景。朋友啊，不要以為我瘋了，我只是想以另一種姿態存在，我想和你們一起放聲大笑，一同歡歌！

爸爸媽媽———當我踏月而歸，請不要憤怒；當我和你們海闊天空，請不要詫異；當我再次撲到你們懷里撒嬌，更不要驚奇———我只是想找回兒時的溫暖，在你們面前做一個天真的孩子！

親愛的老師———當我對著天空冥想，對著樹葉發呆，請不要對我失望；當我閑暇時翻一翻雜志，聽一聽音樂，也不要急著開“小型家長會”———因為我的大腦需要休息，我的思維需要緩沖！

陌生人啊———當你們身邊出現一個愛笑愛鬧愛說話的我時，請不要驚訝；當我在候車亭里和你們暢談最新的電影時，請不要質問我為什么不參加補習班———因為我要放慢人生的腳步，以最優雅的姿態成長！

（本文作者系湖北省枝江市一中學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