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工黨威爾遜政府與南羅得西亞單方面“獨立”

李 英 杰

(江蘇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 江蘇 徐州 221116)

英國工黨威爾遜政府與南羅得西亞單方面“獨立”

李 英 杰

(江蘇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 江蘇 徐州 221116)

1965年11月11日，在英國自治殖民地南羅得西亞，伊恩·史密斯領導下的白人政權，在未經英國同意的情況下單方面宣布“獨立”。這是二戰后非殖民化進程和非洲現代民族國家形成過程中的一個特殊歷史現象，也是對英國去殖民化政策的挑戰，先后招致英國和聯合國的制裁。工黨威爾遜政府在相互矛盾的壓力下采取并不明確的處理對策，雖然避免了對英國經濟和外交造成潛在的威脅，卻將懸而未決的南羅得西亞問題遺留給了70年代津巴布韋民族解放運動。

工黨；威爾遜；南羅得西亞；單方面獨立；制裁

威爾遜政府時期，英帝國已經瓦解，僅剩的非洲殖民地紛紛走向獨立。在1964年大選前兩個星期，威爾遜政府第一任英聯邦事務大臣亞瑟·巴特莫利正在出席贊比亞獨立慶典。博茨瓦納、萊索托、斯威士蘭均在工黨威爾遜政府時期獲得獨立。1965年11月11日，由白人少數政權控制的南羅得西亞單方面宣布“獨立”，這一問題一直困擾著英國從威爾遜到撒切爾三屆政府直至1979年。本文試圖重新梳理威爾遜政府時期為解決羅得西亞問題的外交努力，以期重新審視這段歷史。

一、羅得西亞問題的由來

根據1961年憲法，南羅得西亞在1962年舉行新憲法下第一次大選。競選主要在兩個黨派之間進行，一是1962年3月成立，以小農場主為核心代表白人中下階層利益的羅得西亞陣線；二是1923年以來長期執政，以工商金融資本家、英裔大農場主和上層技工為核心代表白人上層利益的統一聯邦黨[1]。競選最終以溫斯頓·菲爾德為首的羅得西亞陣線勝出。首任總理菲爾德也因爭取獨立不力，1964年4月遭到內部彈劾，由其副手伊恩·史密斯取代。史密斯在爭取獨立的道路上，采取更加激進的措施。1964年11月4日舉行有關獨立問題的“公民投票”，絕大多數黑人無權投票，結果有58 091票贊成獨立，僅6 906票反對[2]。接著，在未得到英國政府同意的情況下，1965年11月11日單方面宣布獨立，稱羅得西亞。

1964年10月威爾遜上任伊始，即面臨南羅得西亞公投問題。為了能提前阻止羅得西亞單方面“獨立”以及影響公投結果，1964年10月27日，威爾遜政府發表聲明，警告史密斯政權公投和“獨立”會招致英國全方位的經濟和外交制裁。對英國政府來說，制裁本國的殖民地是難以接受的，但這份聲明的確發揮了延遲羅得西亞陣線計劃的作用。南羅得西亞政府不得不評估南羅得西亞在經濟制裁下的生存能力，直到1965年4月南羅得西亞政府才發布白皮書，說明制裁不會對南羅得西亞造成嚴重影響，反而英國政府更加擔心制裁影響其財政的收支平衡。白皮書的發布的另一層政治目還在于安撫國內白人，使其在即將到來的5月份大選中支持羅得西亞陣線，最終羅得西亞陣線在大選中獲得全部50席A類選票成功執政。

對于威爾遜政府而言，處理潛在的海外自治領的白人叛亂是極其棘手的:一方面，采取過于激烈的措施可能引發史密斯政權直接單方面宣布“獨立”，從而無法在聯合國大會中為南羅得西亞辯護，因為殖民地的外交事務是由英國政府負責的；另一方面，其他重要的外交目標會被單方面宣布“獨立”所擾亂，如黑人掌權的非洲國家可能會要求英政府對南羅得西亞進行軍事干涉和經濟制裁，從而威脅到英聯邦內部的團結。這其中還有現實政治考量的因素：經濟制裁如果成功將會為解決同樣存在白人少數統治的南非問題提供參照，而英國在南非的投資占其整個海外投資的三分之一，經濟制裁勢必會威脅到英國自身的利益，更會影響到工黨努力維持的英鎊體系[3]；同時對英國的工程和電信工業至關重要的銅，40%是由贊比亞供應的，如果經濟制裁南羅得西亞，同樣會影響到其他殖民地對贊比亞銅礦生產所需煤的供應量，從而影響銅產量的穩定，并且銅的出口將取道安哥拉和坦桑尼亞，增加運輸成本，也使得新獨立的贊比亞政權岌岌可危。并且為了在南羅得西亞關閉與贊比亞邊境通道之時，贊比亞政府仍能保持正常運轉，尋求美國的幫助是不可避免的，而這必然限制英國政府在美國政府尋求英國支持越戰問題上的操作空間。

二、單方面宣布“獨立”前，威爾遜政府的外交努力

威爾遜政府在發表制裁聲明后，1965年2月派遣加德納勛爵和埃文·瓊斯訪問南羅得西亞，試圖說服史密斯政權在憲法框架內解決南羅得西亞的獨立問題。在這次會晤中，英國駐羅得西亞高級專員與史密斯達成獨立“五項原則”，英國政府希望這“五項原則”能夠確保南羅得西亞獨立訴求合法實現。(1)順利過渡到多數人統治這一目標和原則，是1961年憲法所要求的，必須得到保護和尊重；(2)反對出現對現行憲法有明顯倒退修改的修正案；(3)對非洲黑人土著的政治地位給予必要的改變；(4)結束種族歧視方面取得一定進展；(5)全體羅得西亞民眾共同提請獨立的情況下，英國政府才能準予獨立。事實上，形成這五項原則就是為了能夠讓史密斯政權在1965年5月南羅得西亞的選舉中，走向合法獨立的軌道提供一次機會。

同時，英國政府開始準備在和談破裂的情況，應對單方面宣布“獨立”的措施。協商不成功，則立即動用制裁，以期達到結束叛亂又不引發動用武力的效果。在早期階段，動用武力是被排除在解決方案外的。因為軍事干涉英國軍隊將面對自埃及戰爭后最大的非洲空軍部隊以及人數眾多的羅得西亞白人輕裝步兵和南部非洲警察準軍事部隊；同時從亞丁灣到贊比亞，運送一個師耗時達一個月之久，贊比亞谷地又是天然的防守屏障，毫無突襲可言。而史密斯政權只需關閉位于其境內的卡里巴水電站對贊比亞銅礦生產的電力供應，就能起到反打擊的效果。

工黨在1964年大選僅以五席的微弱優勢競選成功(史密斯政權宣布單方面“獨立”時，工黨在下院僅領先一席)，議員們對如何解決南羅得西亞問題有又有各自不同的見解，所以武力解決方案未從戰略層面上給予認真考慮是不足為奇的，而反對軍事占領一方，也沒有準備相應的軍事應急計劃。工黨內閣對是否動用武力分別于1965年10月和1966年10月進行了兩次商討，形成了威爾遜政府解決南羅得西亞問題的政策和原則。早在1964年10月28日內閣大臣們在內閣會議中一直認為軍事入侵羅得西亞不可取，不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在聽取了國防和海外政策委員會建議下，內閣于1965年10月7日否決了在任何情形下動用武力的可能。雖然英國不可能進行單方面的軍事行動或者為志在建立憲制政府的聯合國維和部隊提供幫助，但內閣允許英軍在南羅得西亞法律和秩序瀕于崩潰以及統治者的請求下可以出兵[4]。1966年1月，英國國防部開始著手制定英軍應急計劃，以備南羅得西亞方面請求軍事介入或主動軍事干涉。1966年3月英聯邦關系辦公室開始草擬一份有關在南羅得西亞白人反對派支持下推翻史密斯政權的計劃。兩份計劃最終都付之東流。非洲領導人指責一方面是南羅得西亞的白人反對派不團結；另一方面，英國國內的強烈的反對聲音以及宗主國與殖民地割不斷的血脈聯系，使得英軍將領們無心執行軍事行動計劃。而這些因素很難從官方的記錄中去估量它們的作用[5]。

1965年6月在英聯邦總理會議后，威爾士事務大臣克萊德溫·休斯受遣訪問索爾茲伯里(南羅得西亞首都)，雖然未能取得建設性成果，但英國方面從1965年秋開啟了外交途徑加速解決南羅得西亞問題的進程，主要是因為英國情報機構報告顯示10月羅得西亞陣線議會強烈建議立即實行單方面“獨立”。10月初，威爾遜便邀請史密斯前往倫敦會晤以打破僵局。史密斯在南羅得西亞獨立問題上立場明確毫不退讓，這也是他能夠成為羅得西亞總理的原因。整個倫敦會談期間，史密斯始終拒絕將選區的劃定和A類選區與B類選區議會席位比率以憲法的形式固定下來。他堅持認為未來任何南羅得西亞政府必須擁有阻止黑人占據議會席位多數權力和能力。他也拒絕將B類選區議會席位數增加至17席，以及通過憲法修正案有關黑人議員占到議員總數的三分之二的規定，滿足五項原則的第二條原則，但卻同意皇家專門調查委員會對南羅德西民眾對獨立憲法可接受性進行調查。

為了能預先阻止單方面“獨立”，威爾遜再次派遣英國工業聯合會代表團前往南羅得西亞考察，并為“獨立”對羅得西亞經濟產生不良后果施加影響。代表團認為單方面“獨立”即將發生，威爾遜決定親自訪問南羅得西亞為外交途徑解決作最后一次嘗試。這次外交努力也是為了避免被保守黨指責工黨政府未能為和平解決危機全力以赴。威爾遜為了避免給南羅得西亞方面留下英國方面不妥協、不退讓的口實，本次訪問威爾遜會見了南羅得西亞各方代表，甚至包括被史密斯政權拘留的南羅得西亞黑人民族主義者約書亞恩·科莫、恩達班寧基·西托萊、羅伯特·穆加貝。史密斯表示將不會重回英國政府所期望的憲政道路，而皇家專門調查委員會關有第五條原則執行情況的報告，同樣證明史密斯政權對憲政道路的抵制。威爾遜政府阻止史密斯政權單方面“獨立”只剩下威脅其石油禁運，這最后一道防線。英國方面起初并沒有將石油禁運列入制裁體系中，因為最高軍事決策機構國防與海外政策委員會早期否決了英聯邦關系辦公室的這些提議。

1965年10月25日，南羅得西亞開始發行石油定量配給劵，證明英國石油禁運的威脅并不能成功阻止南羅得西亞的“獨立”。11月11日，威爾遜與史密斯通話結束后，工黨內閣正在舉行會議，羅得西亞首席法官休·比德爾帶著皇家專門調查委員會最終提議還在從倫敦趕往索爾茲伯里的途中，史密斯政權于上午11點宣布單方面“獨立”[6]。

英國按照既定方案迅速回應。駐羅得西亞總督漢弗萊·吉布斯宣布，正式解雇總理史密斯及其政府各部部長。而史密斯政權在正式宣布“獨立”前6天，南羅得西亞進入緊急狀態，實行戒嚴命令，普通民眾在嚴格的審查制度下，很難得到英國方面的信息。威爾遜政府被迫對羅得西亞實行包括煙草、糖以及其他物品的禁運，并且暫停了羅得西亞英聯邦貿易優惠待遇資格使之無法進入倫敦資本市場。盡管國內不少官員質疑禁運措施對于結束這場叛亂的有效性，但各部大臣們知道經濟制裁措施并不能全部取得成效，就目前而言，也只有采取這樣的措施了。

三、單方面宣布“獨立”后：威爾遜政府的外交斡旋

史密斯政權單方面宣布“獨立”事件引發了世界性的關注。非洲獨立運動領袖、加納首任總統夸梅·恩克魯瑪要求英國動用武力結束叛亂，英國不為所動，他又號召非洲國家聯合軍事力量打擊非法獨立；1965年12月3日非洲統一組織的部長理事會號召成員國，如果英國在兩周內不解決這場叛亂，便與英國斷絕外交關系；英國首相威爾遜則在12月16日的聯合國大會演講中，宣布將石油禁運列為制裁內容之一。此后的幾個月里，英聯邦在處理羅得西亞問題中發揮主導作用。從1965年12月到1966年1月，在非洲英聯邦國家普遍呼吁對羅得西亞進行干涉的情況下，威爾遜政府一直與史密斯政權保持秘密接觸。1966年1月尼日利亞首相提議在尼日利亞首都拉各斯舉行英聯邦總理會議(現名為英聯邦政府首腦會議)，商討解決羅得西亞問題，這也是總理會議首次在倫敦之外的地方召開。

威爾遜堅信石油禁運能夠實現打擊羅得西亞的目的。1966年1月10日，拉各斯會議之后，他發表了“制裁能夠在數周內而不是數月內見效”的著名言論。但現實情況卻遠非威爾遜所預料的那樣，他也因這樣不實的妄論備受嘲諷。事實上，駐羅得西亞總督漢弗萊·吉布斯和羅得西亞首席法官休·米比德爾都曾警告過工黨政府：制裁不會達到他們所理想的政治目的和經濟效果[7]。

事實上，制裁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政治目標。史密斯政權控制著所有羅得西亞境內的媒體，掌控國內輿論，導致羅得西亞居民將他們所面臨的困境怪罪于威爾遜政府，而不是史密斯政權。羅得西亞國有石油采購Genta公司從多方渠道采購石油，甚至包括具有英資背景的殼牌莫桑比克公司(殼牌與BP合資公司)。1966年初期，史密斯政權致力于從莫桑比克貝拉港到烏姆塔利煉油廠石油運輸管道維持石油供給，莫桑比克葡萄牙殖民當局并未干涉。3月初的報告顯示，數艘滿載原油的油輪正在靠近貝拉港。英國政府向聯合國申請，對任何為羅得西亞運輸石油的可疑船只進行攔截，安理會批準這一申請[8]。英國皇家海軍開始在貝拉港進行長達9年日常巡邏，攔截為羅得西亞運輸石油的船只。事實上，英方無意也無力動用軍事力量進行攔截。因為一方面，油輪不能進入貝拉港但卻能輕易進入離貝拉港不遠的洛倫索馬克斯港；另一方面，動用軍事力量全面切斷石油供給，將必須尋求南非的合作，如果南非拒絕合作，那么封鎖整個非洲次大陸海域，無疑是超出英國海軍能力范圍的；同時羅得西亞的石油消費量只占南非石油消費總量極少部分，南非政府如果愿意為史密斯政權提供支持，那么這一部分消耗量可以簡單地被編造出來。

盡管石油禁運不成功，貝拉港石禁運措施卻為威爾遜談判解決羅得西亞問題提供了籌碼。1966年4月威爾遜和亨德里克·維沃爾德(南非首相)在各自的大選中贏得多數。南非政府無論是在公開還是私下場合均表示對羅得西亞問題保持中立，但威爾遜仍試圖通過維沃爾德在幕后對史密斯施壓來影響局勢。雖然威爾遜堅持表示，在單方面宣布“獨立”后沒有與史密斯談判的余地，但1966年3月，工黨在大選中獲得多數票，賦予了威爾遜及其內閣在處理羅得西亞問題上更大的空間，他整合內閣委員會冗長的談判程序，設立專職對話機構—羅得西亞委員會(Rhodesia X Committee)，重開了與史密斯政權眾所周知的“為對話而對話”(Talk about the talks)的一系列談判。雖然談判只限于威爾遜政府與史密斯政權兩方之間，但南非為推動雙方步入和談軌道也發揮了重要作用。而非洲其他的英聯邦國家，對威爾遜政府繼續保持對史密斯政權對話十分不滿，在1966年9月英聯邦總理會議上，威爾遜被迫作出承諾：外交解決需在三個月內取得明顯進展，否則將申請聯合國對羅得西亞進行全面制裁。

1．“泰戈”號會談

1966年12月2日至4日，雙方在英國導彈巡洋艦“泰戈”號上舉行會談。雖然談判在緊張的氣氛中進行，還是取得一定進展：史密斯同意在憲法中設立有關明確劃分A類和B類選區的條款，增加B類選區在議會中所占席位數以便阻止白人少數政權有關憲法修正案的通過，同時接受皇家專門調查委員會對羅得西亞種族歧視情況進行調查。在最后時刻，史密斯又聲稱自己無權簽署最終協議，并且需要向索爾茲伯里方面匯報。威爾遜對此十分惱火，卻又不能引導史密斯把修憲協議交其手下帶回羅得西亞。而史密斯在這次會談中關注的重點，卻是有關羅得西亞政府如何實現合法化的提議，因為在“泰戈”號會談協議中，提出了關于建立過渡政府的建議。

三天的會談結束后，史密斯帶著有關協議回到索爾茲伯里，同時威爾遜內閣會議同意并通過了這些提議。史密斯內閣為爭取內閣會議商討這些提議的時間，不久便申請延長最后答復的期限，最終內閣會議否決了提議[9]。

英國方面對此迅速反應。外交大臣喬治·布朗前往聯合國總部，向安理會介紹了和談協議，并申請聯合國實行強制性制裁措施，同時也在英聯邦內部成功申請了強制性制裁措施。安理會認為羅得西亞的行徑威脅到國際社會的安全與穩定，觸犯了聯合國憲章第七款，決定對羅得西亞進行經濟制裁[10]310。英國對羅得西亞政策并不僅僅只是為了維護英聯邦內部團結，更是為了借聯合國的力量，預先打擊南非白人政權。通過限制南非出口禁運物資，達到了預先打擊的目的。威爾遜宣布，英國政府將不承認任何非多數人統治的獨立國家，同時附加說明，羅得西亞只有在局勢發生顯著改變的情況下，英國政府才會重新考慮。

“泰戈”號會談之后，威爾遜政府與史密斯政權之間的對話逐漸減少。只是斯密斯政權因為拒絕赦免死刑犯引起國際社會對史密斯政權的強烈譴責，1968年5月威爾遜政府決定支持安理會253號決議案，進行全面制裁包括石油禁運[10]315。

2．“無畏”號會談

1968年10月9至13日，在英國軍艦“無畏”號上舉行峰會。談判在熱烈的氛圍中進行，卻未取得任何實質進展。威爾遜在會議舉行前就承認，不會對羅得西亞獨立合法化附加懲罰性的條件，但史密斯政權必須堅守五項原則中的第二條,英國政府不承認未能實現多數統治且憲法修正案缺乏外部司法審查的殖民地獨立。史密斯勉強同意刑事案件能上訴至樞密院，但憲法修正案則不行。因為這不僅侵犯了羅得西亞的立法主權，還為黑人議員否決修正案提供了保證。

峰會雖未給雙方帶來新的積怨，但也未能達成按照憲政道路進行合法獨立的共識，羅得西亞不得不面對聯合國的制裁。此后的威爾遜政府時期，羅得西亞問題便被擱置。1969年史密斯宣布建立共和國，但并沒有在當年的英聯邦總理會議引起太大反響，只有坦桑尼亞總統朱利葉斯·尼雷爾批評威爾遜沒有認真貫徹和執行NIBMAR原則。1970年2月，在安理會關于授權使用武力解決羅得西亞非法獨立的決議中，英國投了否決票。這也是英國外交努力所極力避免的。

四、結 語

威爾遜政府努力尋求外交途徑解決羅得西亞問題，是由英國政黨政治以及冷戰和非洲民族解放運動不斷發展的國際形勢決定的。通過一定的妥協和讓步解決備受關注的羅得西亞問題，可以為其贏得更好的聲譽，這在他執政初期尤為關鍵。采取經濟制裁而非軍事干涉，既能避免英聯邦非洲國家指責英國破壞聯邦體系，又能通過聯合國全面制裁保護英國在南部非洲的重要經濟利益。

羅得西亞問題反映出現實政治擊碎了工黨關于多種族民主的承諾，影響和改變著英聯邦。工黨對發展中國家政策開始著力于通過海外發展部門給予發展中國家經濟援助，以期繁榮英聯邦。然而英國經濟逐漸趨緊，使得這一政策未能長久實行。威爾遜也從非洲黑人領袖所主張的羅得西亞一人一票的民主社會美夢中覺醒，因為這遠已超出英國政府的能力范圍。

然而，威爾遜成功的避免了羅得西亞問題引發工黨內部混亂，卻未能推動羅得西亞沿著多種族民主的憲政道路發展，將這一問題遺留給其他力量，以其它方式解決。南非在整個60年代羅得西亞危機中，扮演著重要的幕后角色。在1974年至1975年，葡萄牙殖民帝國瓦解后，南非總理沃斯特開啟改善與黑非洲國家關系的“緩和”之風[11]。此時，多種族聯合執政的外交解決方案對羅得西亞來說已經太遲，因其境內民族解放運動已經全面爆發。

單方面宣布“獨立”是60年代中期羅得西亞獨特政治環境下的產物，而羅得西亞白人積極追求所謂的“羅得西亞人的生活方式”，使得任何外交解決都會被他們認為是試圖控制羅得西亞。羅得西亞陣線也并非是團結一致的整體，在“泰戈”號峰會中，威爾遜的基本目標是在憲法問題上極力讓步從而引發羅得西亞陣線黨內強硬派和溫和派的分歧，進而由黑人和白人共同組成臨時政府，這樣的策略現在看來也并非不現實。當威爾遜未能給羅得西亞帶來解決方案時，卻有效地將羅得西亞問題從政黨政治中孤立出來，為保持國內政策的穩定發揮了作用。

[1]Colin Leys. European Politics in Southern Rhodesia[M]. London: Clarendon Press,1959：158.

[2]潘興明.中非“白人國家”及其崩潰之原因[J].世界歷史,1993(6).

[3]James Barber. South Africa’s Foreign Policy 1945-1970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3：206.

[4]Michael Charlton. The Last Colony in Africa: Diplomacy and the Independence of Rhodesia [M]. Oxford: Basil Blackwell, 1990：13.

[5]Robert Blake. A History of Rhodesia [M]. London: Eyre Methuen, 1977：391.

[6]Harold Wilson. The Labour Government: A Personal Record [M].London:Weidenfeld & Nicholson and Michael Joseph, 1971：153.

[7]Percy Cradock.Know Your Enemy:How the Joint Intelligence Committee saw the World[M]. London: John Murray,2002：232.

[8]Richard Mobley. The Beira Patrol: Britain’s broken blockade against Rhodesia[M].Charleston:BiblioBazaar,2012：5.

[9]Ian Smith. The Great Betrayal:The Memoirs of Africa’s Most Controversial Leader [M]. London: Blake Books, 1997：132.

[10]聯合國新聞部.聯合國手冊[M].北京: 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1.

[11]Elaine Windrich. Britain and the Politics of Rhodesian Independence [M].New York: Africana, 1978：151.

責任編校：徐希軍

2014-01-01

李英杰，男，安徽六安人，江蘇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碩士研究生。

時間：2014-6-17 14:29 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757/j.cnki.cn34-1045/c.2014.03.019.html

K561.5

A

1003-4730(2014)03-007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