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陳石
圖+李晶 汪新 羅國家
被托管的世界財產中國的申遺已經排到22世紀
Application for the World Heritages in China
文+本刊記者 陳石
圖+李晶 汪新 羅國家
英文導讀: We have a lot of resources in our country. Meanwhile we have been trying to applicate for the world heritages these years. But it is difficult to do this.

如果說,達爾文的進化論告訴了我們從哪里來。那么,世界遺產則記錄著我們一路走來的足跡。但是,很多人還是會問一句:世界遺產到底是什么?

左右頁圖:截止2014年,《世界遺產名錄》收錄的全球世界遺產總數已增至1007項,其中包括779項世界文化遺產(含文化景觀遺產),197項自然遺產,31項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有31項遺產為兩個或兩個以上國家共有遺產,這些遺產分布在161個國家。
1972年,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17屆大會上,全體成員通過了一條名為《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的國際公約。將具有突出價值的建筑、雕刻、繪畫、遺址或是由自然和生物組成的自然地貌地質等分別確立為全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及自然遺產,統稱為今天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個名詞:世界遺產。
按照最初的約定,凡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項目,不僅是一個國家或者區域的象征,還是人類和自然進化的有力證明,對人類的重要性超越了政治甚至文明的界線,因此任何一個“世遺”,嚴格說來都算是所在國替全人類“托管”的世界財產。
隨著世界遺產影響力的不斷擴大,它所彰顯的國家性也日漸增強:如果能擁有大量的世界遺產,就說明本國在人類和自然進化的過程中功勛彪炳。而在國際傳媒有意無意的渲染下,“世遺”的符號化也不斷加強,并逐漸與國家形象融為一體。試想,如果問“2014年度GDP2700億美元,人口9000萬,面積100萬平方公里,最著名的運動員是米多,最著名的影星是穆哈馬迪……這個國家是哪兒?”恐怕大多數人都回答不上來。但如果說“這是一個擁有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的國度”,答案就一目了然。這樣的例子,在土耳其與藍色清真寺,印度與泰姬陵,柬埔寨與吳哥窟等國度之間也同樣成立。
可以說,世界遺產,已逐漸成為了一個國家的身份證。
不過,在世界遺產方面,中國卻“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1972年公約通過的時候,盡管當時中國大環境艱苦而閉塞,有關專家還是了解并關注了這個消息。但在公約簽訂的十多年里,國際間舉辦了很多如何保護自然和文化遺產的活動,因環境所限,中國一直缺席。
1978年,第一批《世界遺產名錄》出爐,并在國際上掀起一股申遺熱潮,入圍的幸運兒大肆宣傳,落榜的國度則滿腹牢騷。作為聞名遐邇的文明古國,中國卻連參與這類口水仗的資格都沒有,實在難以容忍。有感于此,1985年,著名歷史地理學家侯仁之先生牽頭,起草了中國應早加入公約的提案。提案很快得以通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喜出望外,派出專家團隊指導中國的申遺工作。于是,1986年,中國第一批世界遺產的申報工作正式啟動。
由于“存貨”太多,第一次申報可能是歷年來最順利的一次,一口氣就提出了6個, 包括長城、故宮、敦煌莫高窟、周口店“北京人”遺址、泰山。據當時參與申報的羅哲文先生回憶:“那都是在國際國內最頂尖、最著名、最沒有爭議的。”果然不出所料,6個申報項目很快就通過了。“當時專家都沒怎么審查。” 羅哲文先生回憶道。就這樣,1987年,中國終于有了自己第一批世界遺產。
從此,中國一發不可收拾,成為積極申報世界遺產的大國,很快當選為委員會副主席成員國。重慶的大足石刻也便是在這個黃金時代進入了世界文化遺產的保護名錄,成為了重慶的第一個“世遺”符號。
到1997年,聯合國意識到過去保護世界文化遺產的重點是有形遺產,對非物質遺產的保護重視不夠,于是設立了“人類口述和非物質遺產”新目錄,如今幾乎泛濫成災的“非遺”概念由此誕生,昆曲、古琴藝術以及重慶的剪紙等陸續上榜。原重慶市社文處處長王明凱向本刊記者介紹:“中國為與國際接軌,也將原本的《民族民間文化保護目錄》更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并在世界遺產申報體系之外確立了從國家直至區縣的三級評選體系。目前,已經有44個重慶項目成為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顯然,王明凱口中的這44個項目都是無比幸運的,因為只有申報起了國家級,才有資格去觸及世界遺產這個名號,就像出現在各大電影頒獎典禮上的影星們,首先必須入圍提名榜單,才有可能摘到影帝、影后的王冠。



盡管,想要成為世界遺產必須面對頗多門檻,但這并不妨礙中國成為申報世界遺產的主力軍。從1987年中國擁有第一批“世遺”至今,短短20幾年,中國就已經躋身《世界遺產名錄》項目總數三甲。
起初,各國申遺的主要動力來自于民族自豪感,到了今天,情況已悄然改變。2002年,一項名為“世界遺產保護伙伴關系”的項目開始實施,旨在為世界遺產的長期保護提供資金和技術來源。十幾年間聯合國基金會已資助了大量與世界遺產地相關的生物多樣性保護項目,額度已超過3.2 億美元。另外,世界銀行等多家國際和國家級金融組織合作,把世界遺產納入到地區發展項目中,提供了數額更為龐大的貸款。
申遺,帶來了真金白銀。
就中國而言,申遺最直接的紅利是旅游。打上世界文化遺產的標簽無疑于拿到了“國際通行證”,能享有全球知名度,可以迅速躋身于“國際旅游熱點俱樂部”。2004年,國家旅游局更是將已經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景點景區作為主打產品向國際和國內市場推廣。成為世界遺產,旅游帶動GDP的神話,也從此在每個意圖申遺的地方相關人士的耳朵里低語呢喃:平遙古城1997年申遺成功,十年間旅游門票收入從1997年的125萬元猛增50倍;云南麗江1997年申遺成功,三年后旅游綜合收入就達到13.44億元……
雖然社會上也有不少關于申遺和保護相沖突的質疑,但申遺這道坎,成為了每個旅游景點夢寐以求的那座“龍門”。
當然,“世遺”的餅再大,分不到也是白搭。
為了跳過“龍門”,中國的世界遺產申報熱潮一浪高過一浪,許多地方都表示出申報的愿望,每一項遺產的申報都伴隨著很高的期望值。國家文物局文物保護司官員郭旃曾透露,雖然我國成立了從市級、省級到國家級的國內遺產評定機制,規定每年參與“世遺”評選的單位需要按這一順序嚴格篩選,級級申報,但中國目前仍有百余處景觀或古跡擠進了申遺“預備清單”。由于每年每國限報兩項,中國的申遺大隊已排到了22世紀。

眾人共闖獨木橋,風險可想而知,然而各地的申報積極性并未因此受挫。安徽古村落的成功申報引來上百個村鎮群起效之,云南省每年投入數千萬元開展申報工作,陜西矢志成為西部遺產大省……媒體上與申遺有關的詞也往往是“全體動員”、“全力以赴”、“竭盡全力”。
幸運地脫穎而出,進入聯合國的申報流程,并不代表可以高枕無憂,考驗才真正開始。嚴格復雜的程序必不可少:先進行可行性研究,再按照聯合國的申報要求,制定相關的保護和開發方案,最后進入實際操作階段,這往往免不了需要大筆花錢改善周邊環境。
申報的標準也在提高,以前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遺產,只要符合文化遺產或自然遺產標準即可。如今,聯合國卻將每年申報世界遺產的淘汰率維持在一定比例。若是走了背運,不管多么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也換不來世界遺產這個金字招牌,當地的相關主管部門身上自然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一旦銀子打了水漂,如何向政府交代?如何向家鄉父老交代?更可怕的是,失去一次機會,也許就永遠失去了機會。因為一旦把不成熟的東西提交給國際社會,降低自己的信譽,便如同簽證被蓋上了黑戳,今后申報遺產將會更加困難。
在這一背景下,重慶近年來的頻頻中標,就顯得尤其可貴:2007年,重慶武隆入選《世界自然遺產名錄》;2010年重慶剪紙與河北、陜西等地剪紙作為中國剪紙聯合申報項目,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4年,金佛山作為南方喀斯特項目的一員成為世界遺產。
人們的目光聚焦在這一次次的入選與歡呼中,但一次次申報成功的幕后故事卻鮮為人知。武隆天生三硚最早的探索者是誰?武隆為何多次被評委會勸退?一場大雨是如何險些毀掉金佛山的申遺?申遺圈中的重慶速度有著怎樣的典故?與金佛山同期申報“中國南方喀斯特”世界自然遺產的貴州荔波花了上億元,而重慶又是怎么憑借3千萬不到的預算完成逆襲?考察梁平年畫的專家為何會接到“要求支開陪同官員”的神秘電話……所有的故事,《重慶旅游》雜志將為大家娓娓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