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的力量

冬末的索契，溫暖得不成樣子。在極限運動公園看滑雪決賽，在看臺上可以穿t恤。普京投資五百億美元辦的節日，給我們這些匆匆過客留下的印象，倒是無比美好的。

人恐怕都是如此。對于一些似乎有悖常理的事情，我們很容易沖動而反感，即便自己并沒有真實的認知。去索契之前，我只希望這短暫的旅行，能讓我對冬季運動有一些現場感受，西方媒體對俄羅斯政府支持冬奧會的各種報道，嘲諷質疑，滲透在字里行間。我一直都有些懷疑，不過想想索契冬奧會，要比北京夏奧會還貴，總覺著有些不應該。

只有來到這里，才能體會到這黑海小城的美好。也只有親臨冰球決賽的現場、速度滑冰的道旁、高山滑雪的雪道邊、閉幕式的火炬下，才能感受到冬季項目的美好。未來如果能更多親身體驗這些項目的樂趣，我想我因為無知而對冬奧會形成的隔膜，自然會消失。

閉幕式前那個夜晚，是花樣滑冰的gala night，也就是花滑結束兩天后，所有優秀選手參加答謝觀眾的傳統表演夜晚。花滑決賽之后這樣的gala night，往往會比過于緊張的決賽還要好看。

這也是一個周末的夜晚，英超賽事不會因為冬奧而休停。Gala night令人向往，斯托尼科娃爆冷奪冠，被國內媒體炒作得不行的金妍兒屈居第二，她們的表演應該值得一看。臨出發前，我打開電視掃一眼，公共頻道沒有英超直播。打開電腦，詹俊老師們的聲音和比賽畫面，都因為屬地原則，在俄羅斯是看不到的。正準備出發，突然發現有軟件可以收看國內電視頻道，一打開，居然北京體育、上海體育、廣東體育都跳了出來。

我沒有太多猶豫，和細致入微的邀請方歐米茄領導請假，這個媒體觀摩團大部隊都去看花滑表演了，我泡杯茶，面對著電腦屏幕，馬上看到了特里在對埃弗頓最后時刻的進球。接下來是吉魯和阿森納的比賽，再接下去，是巨薪續約之后的魯尼，和曼聯在客場對水晶宮的勝利。我沒有錯過魯尼被水晶宮球迷扔硬幣的比賽。

習慣的力量如此強大，短暫地脫離熟悉并且程式化的環境，希望能得到一些新鮮的靈感，看到世界一些以往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以及人和事，但是當你真正熟悉的內容、長期習慣的生活方式出現時，你會本能地作出選擇。哪怕錯過了金妍兒和斯托尼科娃們的表演。

我曾經憂慮過，長久浸泡在一種氛圍里，自己的認知范圍會越來越狹窄，學識難以增長，思維容易僵化。而生有涯學無涯的教條，常常會讓人煩悶無趣，因為很多所謂的新知和認識，在去了解的過程中，是充滿著挑戰，需要承受其中的枯燥和苦悶的。每次旅行，我都會帶上一本以前念書時就沒讀完的大書，The Marketing of Sport，只是希望長途飛機上，沒有其他選擇情況下，能靜心讀上幾頁。這樣的論文集，無趣并且拘謹，這樣的讀書新知，或許更是磨礪性情。

金妍兒肯定比這樣的論文集更有趣，但是在金妍兒和足球比賽放在一起的時候，我寧愿選擇后者。一段美麗的冰舞，是一段美好的故事，是一首感情豐富的詩歌，然而一場完整的足球賽，是一場戰爭，是一場眾多人群以足球方式進行爭斗、對抗、征服的溝通過程，后者更為博大壯闊。

如果這就是習慣的力量，我希望這樣的習慣能順延一生。美好的東西太多，我們不可能全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