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冉
(江蘇師范大學 法律與公共事務學部,江蘇 徐州 221116)
技術應用既會有正面效應,也會有負面效應。因此,技術是雙刃劍,它既可以為人類造福,也可以毀滅人類。[1]“云技術”同樣如此。“云技術”思想,最早提出于20世紀60年代,該思想前瞻性不言而喻,但是當時的社會發展對于“云技術”并沒有現實需求。然而,信息技術經歷了數十年的迅速發展,全世界產生的數據在2011年就達到1.8ZB,并且以每年60%的速度上升(IDC公司調查數據)。[2]數據的現有量及發展預期,都迫切呼呼“云技術”發展以解決現實問題。因此,“云技術”迎來了發展的春天,但在“云技術”正面效應被積極利用的同時,其技術內在固有的負面效應,我們也必須積極面對與規避。
因“云技術”的核心是“云計算”(Cloud Computing),所以其又稱“云計算”。信息技術的普遍發展最重要和最突出的標志就是計算能力的不斷提高,而“云技術”也正是依托“云計算”這一核心來整合、衍生出更多的技術服務與創新的。
1.“云計算”的產生。
20世紀60年代,美國“人工智能之父”約翰·麥卡錫(John McCarthy)曾提出“計算遲早有一天會變成一種公用基礎設施”。[3]1997年,NetCentric公司曾試圖注冊“云計算”這一商標,但直到1999年Salesforce.com提出通過一個網站向企業提供企業級應用的觀點,這才拉開了云時代的序幕。“云計算”理念于2006年被正式提出,理論基于亞馬遜(Amazon)公司宣布推出計算云服務(Elastic Compute Cloud)。同年,谷歌(Google)CEO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第一次提出了“云計算”(Cloud Computing)的概念。[4]“云計算”的發展是計算機信息技術不斷發展的最新產物,其發展經歷了“電網模式”(power plant model)、“效用計算”(utility computing)、“網格計算”(grid computing)等發展階段。
2.“云計算”的內涵與特征。
“云計算”是一種能夠將硬件和軟件資源虛擬化,通過互聯網以服務的方式提供給用戶使用的計算模式。當前的“云計算”理念是指,通過對現有的信息技術軟、硬件資源進行有效整合,以完成多層次多樣的虛擬與抽象,同時為用戶提供更為廣闊的計算資源可靠服務,從而實現“云系統”內的更多耦合。
“云計算”的特征可以簡單地歸納為:資源集約、配置動態、自助服務、網絡基礎、資源池化和透明。“資源集約、配置動態”打破了傳統信息技術資源的既有使用模式,可以根據用戶的不同需求,在“云系統”中為客戶動態分配可用資源;“需求服務自助化”體現著“云計算”技術發展的一個目標——用戶通過“云系統”自助實現資源的鏈接與使用;“網絡”是“云系統”的必要資源,所有的資源整合與配置必須建立在網絡連通基礎之上;“云系統”建立后,它通過連接底層終端,在系統中屏蔽各終端的異構性,以促進資源的統一管理,從而形成“資源池”,而“資源池”也是面向用戶的。
1.“云技術”與科學技術的耦合。
量子物理學的“電子云”(Electron Cloud)概念的提出,主要突出了原子核周圍運動的電子的存在性狀——云狀存在、空間彌漫,以及其對于牛頓經典力學的超越。而 “云技術”的名詞來源,極有可能就是借用了這一量子物理學概念,從而以突出“云技術”的特征與創新意義,同時也強調其對于當代前沿科學發展的深刻影響。
科學的目標是認識世界,而技術的目標則是改造世界。對人類來說,科學是目的,而技術是達到和實現這一目的的手段,二者各有其不同的功效。在人類社會的歷史上,科學和技術之間最初沒有直接的關系,兩者分別在各自的體系內獨立發展。[5]伴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與廣泛應用,其具有的“超級計算”與“巨大存儲”能力不斷受到科學研究的青睞,它為科學研究的加速發展奠定了基礎。而作為信息技術發展的前沿技術——“云技術”,將“超級計算”與“巨大存儲”能力進行了無限的擴展,這對于科學的發展,必將是震撼性的影響。科學與技術之間的相互促進,更多的是實現縱向的發展更替,而各學科之間交叉互容,則是橫向的不斷延展。“云技術”的發展,對于信息技術的“超級計算”與“巨大存儲”能力無限擴展的同時,更是加速了二者的互融,從而進一步打破了學科壁壘,擴展學科融合通道,加速學科間的互融。
2.“云技術”與人工生命的耦合。
人工生命(Artificial life)是通過現代科技手段模擬人工生命系統,來進行對于生命的研究和人工智能的實現。該技術集合了現代信息技術、生物科學技術、量子物理技術等多學科技術的匯聚綜合,其研發復雜性不言而喻。
法國著名哲學家布萊士·帕斯卡(Blaise Pascal)曾在其著作《人是會思考的蘆葦》的第一句中就寫道:“思想形成人的偉大”,人區別于其他生物的本質特征就在于人是有意識、能思維的生物。著名控制論和計算機理論家馮·諾依曼(J.Von.Neuman)指出:“腦的語言不是數學的語言,要模擬人的智能行為,還得學習腦在控制過程中用什么語言來表達它的控制算法的。”[6]由此可見,“信息技術之于人工生命”“思維之于人”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而現代信息技術作為人工生命的“思維線索”的地位必然成立。
“云技術”在未來的“人工生命”中的應用必將是基礎的,伴隨“云技術”的發展,其應用也必將是全面、深入的。前文所述的“云技術”與科學技術的耦合,必將為“人工生命”中各學科的發展奠定重要的技術基礎;而“人工生命”自身的智能思維控制系統必將依托“云技術”的發展得以擴展與延伸。不久的將來,必將看到這樣一番景象——生物科學技術、量子物理技術等高端前沿科學依托“云技術”不斷飛躍,而“云技術”也必將在“人工生命”的智能思維控制系統中實現更多的植入、應用與延展。
3.“云技術”與人類社會的耦合。
“云技術”對于人類社會的耦合,必然包含著對于科學技術和人工生命的耦合,這一切的發展不僅促進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也深刻地影響著人類生活的各個領域。“云技術”對于人類生活的影響則更多地側重于完全顛覆了人們對計算機和網絡的印象,由于它的便捷與高效,使之產生了對于人類生活的革命性影響。它實現了數以億計的電子終端設備的兼容,通過手機、電腦、智能卡片等終端設備,完成日常生活、工作、學習等事物中的各項任務,以“云”的延伸與融合能力實現了單個電子終端設備“有限到無限”的功能擴展,將人、設備、軟件、網絡系統有機地結合。這也必將對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眾多方面帶來革命性的影響。
作為國家“十二五”規劃中重點發展的新一代信息技術,“云技術”已經成為當前最炙手可熱的IT服務概念。[7]中國政府在不斷加強服務職能以及提升信息化水平的同時,“提高服務效率、節約服務成本”的理念,必然促使政府綜合服務、政策決策、信息傳遞等方面大力推廣和發展“云技術”。利用“云技術”,政府可以實現高效的信息數據共享、政策決策、網絡辦事、政府公開等各類平臺的搭建,從而提高政府工作效率、提升政府形象。
“云技術”產生的最初動力,就是經濟的發展和商業的需求,因此“云技術”對于商業的推動與促進是不言而喻的。在現代信息技術框架下的經濟發展,“云技術”的觸角已經滲透到了經濟生產的各個角落,從產品設計生產到商品銷售買賣,從會計核算應用到金融投資決策,從企業內部管理到協同創新聯合,“云技術”的身影始終伴隨其中,而對于“云技術”應用的廣度和深度,往往從一個角度展現出企業和經濟發展的前進與未來。阿里巴巴作為中國最大的電商企業,其就是運用“云技術”平臺展開產品銷售服務的成功案例。
在社會文化發展中,“云技術”不僅成為了文化的有力傳播途徑和實現方式,同時其更是作為一種文化產生于人類生活之中。文化的傳播與實現,離不開“云技術”的支撐,文化的傳播以及網絡化廣度,文化創作中對于信息技術的應用深度,“云技術”同樣也滲透到了文化傳播的各個方面。
信息安全領域的發展歷程已多次證明,信息技術的重大變革將直接影響信息安全領域的發展進程。計算以動態的服務計算為主要技術特征,以靈活的“服務合約”為核心商業特征,是信息技術領域正在發生的重大變革。這種變革為信息安全領域帶來了巨大的沖擊。[8]同時“云技術”作為一種既在科學研究中占有基礎地位,又貼近生活的前沿技術,其與人類社會發展、科學研究等領域存在極強的耦合性,尤其技術本身安全所衍生出的倫理道德、國家安全及黨的執政安全等層面的安全問題應引起高度重視。
1.技術本身的安全問題。
高度整合性作為“云技術”的重要特征,就明確地闡述了“云技術”系統中的各種資源的復雜整合,以及各種資源的參與廣度。基于此基礎上,“云技術”雖然在高度整合中可以有效規避一些既有資源的安全問題,但各種資源整合之前的固有安全問題也是必然存在的,同時在資源整合后的新系統下,必然存在新的技術安全問題。
綜合IaaS、PaaS和SaaS三類平臺基礎,有學者提出:“云技術”本身的安全問題存在于以下幾個方面:基礎設施安全、虛擬化安全、數據安全、服務安全等安全問題。[9]“基礎設施”作為“云技術”的基礎支撐,包括設備、系統、網絡等內容;“虛擬化”作為“云技術”的核心內容,其安全問題主要存在于虛擬防火墻的安全風險,以及虛擬機的管理、隔離與監控;“數據”是信息時代最重要的成果,數據安全性不僅存在于“云技術”系統中,同時也是信息安全的固有難題,在對其存儲、傳輸與訪問過程中往往就相伴而生了相應的安全問題;而“服務”作為“云技術”產生的終極目標,其運行過程中同樣存在著身份認證、數字簽名、信任模塊等安全問題。
總而言之,“云技術”的安全問題既存在于其技術系統自身之中,又存在于其技術系統所承載的服務之中;既有其技術系統各部分資源固有的缺陷,又有資源整合后帶來的連鎖安全問題。
2.衍生的倫理道德安全。
在與科學技術前沿、人類社會生活等領域的高度耦合中,“云技術”雖然對于諸多領域存在著積極的推動作用,但是其自身的技術安全問題同樣制約著相關領域的安全發展,同時這些安全問題在相關領域衍生后,對于社會倫理道德及法律規范等都產生了巨大威脅與挑戰。
“人工生命”本身就是一個飽受社會倫理質疑的科研領域,而“云技術”的發展對于“人工生命”研發有著必然的促進作用,這種促進作用本身就存在著既有的倫理質疑。同時,“云技術”本身存在著諸多安全缺陷,如果將“云技術”應用于“人工生命”的思維中樞,其自身的安全缺陷必將移植到“人工生命”中去,在一個存在安全缺陷的控制系統的控制下,一旦系統遭受安全威脅,“人工生命”的行為約束將無法保障,后果不堪設想。同時,“DNA結構分析”及“基因圖譜定序”作為人類醫學發展的前沿問題,其技術核心就是通過大量的計算分析以完成科研實踐,而“云技術”的發展對其有著直接的推動作用。此類技術雖然有著延長人類壽命、治愈疑難病癥等積極作用,但作為其技術應用的“克隆技術”、“雜交技術”(包括應用到人類生命體的雜交技術)、“轉基因技術”等負面效應都飽受人類倫理道德的詬病。同樣,“云技術”在人類生活中的廣泛應用,雖然為人們的生活、工作、學習帶來極大便捷,提高了效率,但是同樣存在著令人堪憂的安全問題。“云計算”“云存儲”“云共享”“云殺毒”等各種“云技術”衍生產品充斥著網絡與生活,而在對該技術的廣泛應用中,各種道德安全問題也應運而生。個人隱私遭受侵犯、謠言傳播更加便捷、虛擬社會疏遠距離等一系列的安全問題正在威脅著我們日益多元、便捷的社會生活。
3.“云技術”帶來的國家安全問題。
“云技術”的發展,對于科學與技術的進一步融合以及對于各學科間的加速融合,起著重要的積極作用,然而當“云技術”逐漸滲透到這些領域中后,同時也導致了科學技術領域面臨著嚴峻信息安全問題。尤其對于關系著國家安全的核心科技、空間科技、軍事技術、軍事斗爭等國防領域,產生的威脅更加巨大。
在“云技術”時代中,數據的共享、傳遞更加便捷、更加無形,然而密鑰安全卻總是滯后于信息技術的發展進程。這樣的背景下,對于國家核心技術的剽竊、盜取等間諜手段在迅速發展,信息破譯的計算能力強、破譯速度快,數據傳遞迅速、手段且愈來愈發生于無形之中,這給國家相關機構的預防、發現、跟蹤、攔截的工作帶來了巨大挑戰。事實上,這樣的危機并不是空穴來風,由美國國家安全局(NSA)實施的棱鏡計劃(PRISM),于2013年7月被涉密者愛德華·斯諾登(Edward Snowden)泄露,由此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震動和廣泛關注。棱鏡計劃正是通過從互聯網的各類數據中監控、分析個人的聯系方式和行動,從而達到搜集情報目的。美國“棱鏡事件”的泄密,就充分說明“云技術”所引發的國家信息安全問題時刻都在上演著。
4.“云技術”帶來的執政安全問題。
尼葛洛龐帝曾說過:“每個信息可以經由不同的傳輸途徑,從甲地傳到乙地。正是這種分散體系結構使互聯網能像今天這樣三頭六臂。無論通過法律還是炸彈,政客都沒有辦法控制這個網絡。信息還是傳送出去了,不是經由這條路,就是走另一條路出去。”[10]正是因為“云技術”的迅速發展和廣泛應用,在不斷顛覆著傳統政治模式,使執政黨所面臨的政治壓力空前巨大。在傳統的國內政治模式下,一國政府通過對國家機器的控制,可以獲得對國內事務的完全控制。或者可以說,國內的精英集團壟斷了國內事務的決策權。而互聯網的出現以及“云技術”的發展徹底改變了這一切,由于網絡信息具有傳播速度快、參與面廣、無限拷貝等特點,使得任何個人或組織再也無法取得對互聯網信息的壟斷和控制。[11]隨著“云技術”的發展與應用,任何非國家的個體或組織,都可以通過應用與掌握“云技術”來獲得更多的發言權和影響力,從而由線上交流引發線下行為。
與此同時,“信息主權(Information Sovereignty)”“網絡主權(Cyber Sovereignty)”“信息霸權(Information Hegemony)”“網絡恐怖主義(Cyber Terrorism)”等一系列新概念層出不窮。[11]國際政治社會同樣面臨著安全挑戰,超越地理空間的網絡“圈地運動”,在更加深刻和直接地影響各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發展,對于意識形態同化、經濟發展壁壘、文化思想侵蝕等影響潛移默化,但威脅巨大。
[1]林德宏.“雙刃劍”解讀[J].自然辯證法研究, 2002(10):34.
[2]Wikipedia.JohnMcCarthy[EB/OL][2008-10-07]http://en.wikipedia.org/wiki/John_McCarthy_(computer scient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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