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希
通常來講,我們不難看出詩人繪畫和畫家繪畫的區別:前者多傾向于圖畫的象征性或提示性,后者的表達則更偏重于畫面本身的視覺完整程度。在“荒原系列”里,黃銳借助于英籍美國詩人T.S.艾略特詩歌中的詞與意象,來完成了一段一個有著國外生活經歷的中國藝術家的“言色”之旅。
在展覽現場會有更直觀的感受,有別于之前政治意味較強的平面作品,或體量較大的裝置作品,黃銳這次的作品顯得輕巧而抒情。他從艾略特的充滿表現性語言的《荒原》里選出使他印象深刻的段落,然后用畫筆,畫出他對這些詞句最直接的感受和反應。盡管如此,在作品的呈現和布局上卻顯示著一貫的慎密,這種慎密中也透露著些許對文字和圖像的游戲之味,而這游戲里因為不具有大眾娛樂性而又不失嚴肅。一般三幅為一組,左邊一幅里有兩個關鍵詞浮雕一樣分布在上下兩個不同的色塊內,右面那幅安排著包含這兩個關鍵詞的不同語句,也分布在不同的形狀或色塊內,左右兩幅的色調相近,中間的一幅則是純粹抽象的畫面。以黃銳有過十余年在日本的經歷而言,他對艾略特的興趣不僅限于其詩歌才華,一定程度上也包括他的經歷。而這些畫面中隨意的筆觸、豐富的層次或許也正對應著艾略特詩中復雜的結構和情緒。
黃銳對詩歌的興趣并不比畫畫晚,早在“星星畫會”之前,就曾參與創辦過地下文學詩歌雜志《今天》。而幾屆大山子國際藝術節的主題如“光陰/光·音”、“北京/背景”、“語言/寓言”、“易/移”的提出,似乎也表明著他對詞語的敏感程度并不亞于對形狀和色彩的敏感程度。只是后來黃銳說,相比于八十年代,他與詩歌界的接觸變少了,因為他覺得詩歌帶來的參與感降低了,而“在繪畫里非常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
艾略特這首《荒原》的寫作背景是1920年代初的英國,那個時代充滿了“不確定的樂觀”,這對今天來說,似乎也并不過時。那么不妨把黃銳的這些圖像與詞語的結合之作,看作是當今這“盛世”之下曾在“星星時代”閃爍過的一員發出的某些滲透了情感成分的清醒的訊號。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迷失在這現實的“荒原”之上,無論是正在崛起的“新銳”們,還是老一代的“星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