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莊市橋西區人民檢察院 杜紅全 劉海鵬
減刑的適用及其存在問題
石家莊市橋西區人民檢察院 杜紅全 劉海鵬
減刑是我國特有的一項鼓勵犯罪人員改造、立功的行罰制度,是根據對犯罪人員執行刑罰取得的教育、改造效果,將原判刑罰減輕的一種制度。減刑適用在實踐中存在著一些需要理清的問題,通過對減刑適用對象、條件、起始時間及減刑幅度等問題的探討,將進一步加強對減刑適用的檢察監督。
減刑;適用;監督
減刑制度體現了懲辦與寬大相結合政策的法律制度,有嚴格的條件限制,不能隨意適用,否則,會影響對犯罪分子適用刑罰的改造效果,會引起不正之風和腐敗現象的泛濫。實踐中,有的犯罪分子托人情、走關系,企圖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得減刑。少數司法人員徇情枉法,不嚴格執行適用減刑的條件,造成了減刑制度被濫用。刑事訴訟法總則中確定了“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刑事訴訟實行法律監督”的刑事訴訟基本原則。在刑事訴訟的具體環節上,如立案、逮捕執行、庭審、減刑、假釋等環節完善了人民檢察院法律監督的措施,在刑事訴訟法中增強了監督的可操作性。在實際工作中,筆者深感對減刑活動的監督仍有待加強。
《刑法》第七十八條至八十條規定的減刑適用對象,僅指被判處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犯罪分子。適用減刑只有刑罰種類的限制,沒有犯罪性質、罪犯身份的限制。
刑法修正案(八)將刑法第七十八條第二款修改為:“減刑以后實際執行的刑期不能少于下列期限:(一)判處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的,不能少于原判刑期的二分之一;(二)判處無期徒刑的,不能少于十三年;(三)人民法院依照本法第五十條第二款規定限制減刑的死刑緩期執行的犯罪分子,緩期執行期滿后依法減為無期徒刑的,不能少于二十五年,緩期執行期滿后依法減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的,不能少于二十年。”判處無期徒刑的犯罪分子,減刑后實際執行的刑期,由原來規定的不能少于十年提高到十三年。而刑法原來規定,無期徒刑減為有期徒刑以后實際執行刑期不能少于十年,這樣,判處無期徒刑的實際執行的刑期可能比判處有期徒刑的還短,顯然是不合理的,也是不科學的。為了解決這個矛盾,實際執行的刑期分別由十年改為十三年,使刑罰的結構更趨合理。
對于被判處拘役或者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同時宣告緩刑的犯罪分子,在緩刑考驗期間是否可以適用減刑,法律未作規定。《社區矯正實施辦法》第二十八條規定:“社區矯正人員符合法定減刑條件的,由居住地縣級司法行政機關提出減刑建議書并附相關證明材料,經地(市)級司法行政機關審核同意后提請社區矯正人員居住地的中級人民法院裁定。人民法院應當自收到之日起一個月內依法裁定;暫予監外執行罪犯的減刑,案情復雜或者情況特殊的,可以延長一個月。司法行政機關減刑建議書和人民法院減刑裁定書副本,應當同時抄送社區矯正人員居住地同級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但實踐表明,有關基層單位對緩刑犯的教育管理普遍較寬大,因此由罪犯居住地執行機關提請適用減刑的案例極少。同時,管制、拘役屬于短期自由刑,被處這些刑種的罪犯接受改造的時間較短,適用減刑不利于對其進行教育改造,因此一般情況不宜減刑;對這些罪犯中有立功或重大立功表現者,可依“立功獎勵”的規定,“提前解除管制”或者“提前釋放”。
《刑法》第七十八條將減刑分為“可以減刑”和“應當減刑”兩個檔次。其中“可以減刑”的適用條件是在刑罰執行期間,認真遵守監規,接受教育改造,確有悔改表現或者有立功表現。犯罪分子只要具備其中一項,就可以獲得減刑。確有悔改或者立功表現,是犯罪分子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改造之后,主觀惡性有所減少甚至消除的重要標志,這樣規定有利于鼓勵犯罪分子積極接受教育改造,同時也體現了刑法預防犯罪的根本目的。
“確有悔改表現”系指犯罪分子同時具備以下4個方面的情形:1.認罪服法;2.認真遵守監規,接受教育改造;3.積極參加政治、文化、技術學習;4.積極參加勞動,完成生產任務。只有在上述條件同時具備的情況下,才可認定罪犯確有悔改表現,才可以適當減刑。強調“四個條件”同時具備是十分重要的,罪犯是否確有悔改,首先應看他是否認罪服法,只有真正認罪服法、真誠悔過的人才有可能認真遵守監規,心悅誠服地接受教育改造,才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愿望,才會積極參加政治、文化、技術學習,這些屬于罪犯主觀上的認知范圍。至于參加勞動,完成生產任務這一條,對于服刑罪犯來說,是強制性的。《監獄法》第六十九條規定,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必須參加勞動。第七十條規定,監獄根據罪犯的個人情況,合理組織勞動,使其矯正惡習,養成勞動習慣,學會生產技能,并為釋放后就業創造條件。可見,強制勞動的目的,也在于改造罪犯,并不以完成生產指標為主要目的。
但是,司法實踐中并未認真貫徹“四個條件”同時具備的減刑原則,“百分考核制”普遍存在片面強調勞動效果即“完成生產任務”的傾向,干警忙于記分算分而無暇顧及對罪犯的思想教育;罪犯懷著十分功利的心態參加勞動,只關心掙夠分數而獲得減刑,并未真正解決真誠悔改的問題,所以通過減刑出獄后重新犯罪的還大有人在;同時,另外一些認罪服法,真誠悔過,思想改造好,但勞動能力差的人卻無法獲得減刑。這不但對于服刑的罪犯是不公平的,也違背了設立減刑制度的初衷。有的監獄解釋說,“我們只有用‘百分考核制’這樣的方法來刺激罪犯勞動的積極性,監獄生產上去了,有了經濟效益,才能維持下去,并非我們不懂減刑需要同時具備四個條件,只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不少監獄承認執行“百分考核制”有偏重經濟效益忽視思想改造的傾向,但我們也應當客觀分析,現實中監獄都成為一個個企業,上級下達的經濟指標和生產任務,使得監獄難以抽出更多的時間、精力去落實“四個條件”,只重視“百分考核制”確有被逼無奈的成分。這一點應當引起有關部門的足夠重視。
根據司法解釋,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認定為有“立功表現”:(一)阻止他人實施犯罪活動的;(二)檢舉、揭發監獄內外犯罪活動,或者提供重要的破案線索,經查證屬實的;(三)協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的;(四)在生產、科研中進行技術革新,成績突出的;(五)在搶險救災或者排除重大事故中表現突出的;(六)對國家和社會有其他貢獻的。此外,被監獄、勞改單位評為省級改造積極分子的罪犯,也可視為立功表現。但是《刑法》第七十八條第一款規定“有立功表現”也只在“可以減刑”之列,似乎失之過嚴。筆者認為,有立功表現可以作為“應當減刑”的條件,只是減多減少與有“重大立功表現”不同而已。有“立功表現”與有“重大立功表現”減刑的幅度,可由法律加以特別規定。
《刑法》第七十八條對“重大立功表現”作了明確規定,包括:(一)阻止他人重大犯罪活動;(二)檢舉監獄內外重大犯罪活動,經查證屬實的;(三)有發明創造或者重大技術革新;(四)在日常生產、生活中舍己救人的;(五)在抗御自然災害或者排除重大事故中,有突出表現的;(六)對國家和社會有其他重大貢獻的。只要具備上述六種表現之一的,就應當適用減刑,監獄必須如實申報,法官也不應有自由裁量的余地。
對減刑的起始時間和間隔時間,法律未作規定。實踐中多以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作為依據。總體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減刑起始時間的規定還是比較寬大,例如《辦理減刑、假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七條規定“對于被判處無期徒刑的罪犯,如確有悔改或立功表現。服刑兩年以后,可以減刑。”一般來說,被判無期徒刑者當屬重大犯罪,罪犯的主觀惡性也相應較大,服刑兩年就開始減刑時間過短,較難判斷其是否確有悔改。
兩次減刑之間的間隔時間,最高人民法院規定為“兩次減刑之間一般應當間隔一年以上。判處不滿5年有期徒刑的罪犯,可比照上述起始時間適當縮短,對有重大立功表現的不受上述時間的限制。”減刑適用過于寬泛,一方面使罪犯產生投機心理,不認真進行改造,另一方面使公眾對刑罰執行產生疑慮,出現不良的社會效果。
減刑幅度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既直接反映減刑是否公正,因而為公眾所關注,又直接關系服刑罪犯的切身利益,因而為服刑罪犯所關心。《刑法》第五十條規定,判處死刑緩期執行的罪犯,在死刑緩期執行期間,如果沒有故意犯罪,兩年期滿以后,減為無期徒刑;如果確有重大立功表現,兩年期滿以后,減為二十五年有期徒刑。實踐中根據這一規定辦理的效果普遍較好。
對判處無期徒刑、有期徒刑罪犯的減刑幅度,司法解釋也分別作了規定,實踐證明規定是較為妥當的,減刑如果減得太少,不利于鼓勵罪犯改造,但減得太多,則會過分沖擊原判決的嚴肅性,不利于維護刑事司法的公信力。
近年來,實踐中減刑不當的現象也時有發生,通過各種關系、人情、辦理假立功手續,甚至賄賂,使一些罪犯被減刑,有的出來后繼續危害社會,在社會中造成惡劣影響,使人民群眾對司法公平、司法公正產生懷疑。鑒于這種情況,刑罰執行機關、審判機關、監督機關有必要各負其責,加強對減刑活動的管理和適用減刑個案中的審查,加強對減刑活動的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