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習慣

蔡仁杰

按照計劃中的時間，帕克準時出現在墻角下，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明白，這次行動，依然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在這個高速運轉、人才輩出的年代，只有那些聰明過人且身懷絕技的人才能躋身富人行列，帕克顯然就是這么一種人。只不過他的職業有一點不太光彩——用專業點的話來說，就是神偷、飛賊、大盜……不過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的帕克先生在這一行干得可是風生水起，雇傭價也是水漲船高。

帕克的這次行動緣于兩個公司之間的爭斗。眾所周知，X公司與Y公司同為消防預警器材生產公司。最近，X公司得知：Y公司的科研人員研制出一種新型預警系統，靈敏度極高，很快就要投入生產。為了搶占市場先機，X公司高層領導決定鋌而走險，雇傭帕克去Y公司老總諾伯家里，把設計圖紙偷來。所謂藝高人膽大，帕克連眼皮也不眨就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厚厚一沓定金。

根據多年的“工作”經驗，帕克行動前總是要先踩點的。都說細節決定成敗嘛，帕克可不想因為某一點小小失誤讓自己功敗垂成。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三天不分早晚的“巡邏”“家訪”，帕克把諾伯家里的生活習慣、防盜措施，包括存放圖紙的保險柜位置，摸得一清二楚，其中門窗自動反鎖系統倒是第一次碰到，不過對于帕克這種老手而言，也就是多耽誤個三五分鐘的事。

午夜，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正是開展“工作”的好時機。帕克準時到達了諾伯家外院的墻角下。正如前幾天觀察的那樣，墻上兩個轉動式攝像頭因為時間差同時向兩邊轉動，留出了中間的一大片盲區。帕克細心地把煙頭塞進口袋，然后緊貼墻壁，像蛇一樣無聲地溜到偵查好的地點，手腳并用，“蹭蹭”翻過墻頭，輕巧地跳下去，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般順暢，甚至連一點聲音也沒發出，簡直堪稱完美。對著緩緩轉動的攝像頭，帕克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不過，在多年的偷竊生涯中，帕克為了釋放壓力，養成了在作案中吸煙的壞習慣。特別是在開保險柜的時候，如果不吸煙，他就聽不出撥碼盤那微弱的異音。但為了不留痕跡，他只吸一種不留煙灰、不冒煙火的特制香煙。翻入諾伯別墅中后，帕克掏出一張3D圖紙，蓋在攝像機鏡頭上。圖紙上是這個房間的布置圖，那可是前兩天就做足的“功課”。習慣性地摸出一支煙含在嘴里，隨手去拿口袋里的火柴。帕克平常都用火柴點煙，他覺得火柴點燃的瞬間，是那樣的華麗，動人心弦。以面前碩大的保險柜為遮擋，帕克輕輕劃著一根，乍起的火焰是那么的……突然，房間里警鈴聲大作。帕克心中一緊，完了！第一反應就是翻窗戶逃走，沒想到窗戶竟又一次自動鎖死。匆忙的腳步聲霎時布滿了整棟別墅，帕克還未來得及撬開窗戶，三個保安已經沖進房間，把帕克死死按在地上。

五花大綁的帕克被帶到諾伯面前，執著的從業精神讓他還在一遍遍回憶著剛才行動的細節，搞不清楚問題到底出在哪。諾伯也不著急，拿著一杯威士忌，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一邊靜靜地打量著惶恐而又迷茫的帕克，似乎一點也不生氣。

“小伙子，我知道你想偷什么，你應該很納悶哪里出問題了吧。”諾伯笑瞇瞇地問了一句，看到對方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他“呵呵”地笑起來：“年輕人，你在保險柜旁邊用火了吧？”聽到這，帕克突然驚恐地抬起頭……諾伯似乎沒有理會帕克表情上的變化。“也許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名消防預警器材公司老總。但你可知道，我們公司每一項消防預警裝置的研發，都有一半的功勞是我的，這不，第一代試驗品就隨手放在保險柜旁邊。只是沒想到，這玩意兒還能抓賊，看來新產品性能還真是不錯。”看到窗外閃爍的警燈，諾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著面如死灰的帕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地反省吧！知錯能改，上帝也會原諒你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