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魚陪你看海洋

劉宇昕

楔子

神創造了世界和十二個星球，每個星球上的人都有著同樣的星座。當神創造了地球的時候，他把十二星座的人拉到了地球上來。他只想讓人們更好地生活，卻不曾想不同星座的人之間摩擦、溝壑會更多……神說：自己的命運自己改變。于是，十二星座的少年開始了華麗的蛻變之旅……

1.雙魚愛海洋

當初生下花水繪和花七星這對龍鳳胎的時候，家里的每張臉上都洋溢著笑。可當笑聲有條不紊地走向高潮的時候，媽媽一下子就哭了。河壩決堤了，水無休止地奔出了眼眶。

并不富裕的家庭，年輕的爸媽兩個人都要去城市里拼生活，他們養不了兩個孩子。

最后含淚決定，女孩交給外公外婆。

花水繪一直都覺得，那時他們是有私心的，兩個養不了，那為什么不把弟弟留下來，帶著她走？為此，花水繪怨恨了許多年。她安慰自己，就這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閑暇的午后聽外婆講這片蔚藍海的傳說，也挺好。

就在花水繪以為她已經被遺忘的時候，他們出現了。

她無數次都幻想他們能拉著她的手，收拾她的行李，然后對她說：“水繪呀，跟爸爸媽媽回家吧。回我們自己的家。”這次他們說了，她卻不想走。

外婆說，她畢竟是你的親爸親媽，跟著他們走吧，去城里，那里還有你弟弟，我們不能陪你一輩子的。說完，外公外婆就狠心地關上了門。

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區別就是這樣，在他們口口聲聲說愛你的時候，縱使你哭得肝腸寸斷，他們也會毅然決然地把你拒之門外。

2.自己是個陌生人

花水繪什么都沒有帶，只帶上了她的魚。看到魚缸里的魚，她就會想起小鎮、外公外婆以及自由的大海。

花水繪站在城市的街頭，看著人流涌動，熙熙攘攘，頓時迷失了方向。

媽媽指著遠處一座高高的樓：“看，那就是我們的家，18層。”

水繪看著那棟陌生的灰白色樓體，一種壓迫感瞬間襲來。

初來城里的水繪對什么都不習慣，看熱鬧的花七星經常問她：“姐姐，你連麥當勞都沒吃過啊？”“不對，不對，姐姐，吃牛排要用叉子，你沒吃過牛排啊？”……

花水繪能感覺到弟弟的語氣里，透露出來的骨子里的傲慢。

每一次姐姐都會用“要你管”這三個字狠狠地回答他。

而這時，媽媽總會把矛頭指向她：“你不會好好說話啊，他是你弟弟，他也是在教你……要是不教教你，讓別人看了，還以為是個野丫頭呢。”

花水繪甩上門，躲進了自己的小房間里。

看著魚缸里自由自在的魚，本想拿起來給它換換水，窗外的陽光從樓與樓之間的縫隙照進她的眼里，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看到蔚藍的巴掌大小的天空，她忽然覺得在這個城市里，爸爸、媽媽、花七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是唯一的陌生人。

3.遇見他

轉學手續在花水繪來之前就辦好了，當她懷著一份憧憬和向往去了學校之后，才發現學校里的同學拋給她的目光里充滿了鄙視和不屑。

“瞧瞧，這都穿的什么啊？土不土啊？”

“那種款式的發卡好像是我媽媽中學時候才會戴的呢！”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不損別人，就好像怕別人不知道她長了一張嘴！甭理她們……歡迎你來到我們班啊，我叫李允兮。”這個聲音好聽的男生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學習成績優異，有著利落的短發外加笑起來好看的酒窩，被女生們稱作班草。

李允兮的安慰使心海早已經驚濤駭浪的花水繪立刻平靜了許多，前一刻還對這個班級充滿了不安，這一刻就充滿了期待。

可美好的期待總會被現實摧毀得支離破碎，斷垣殘壁到無法收場。

4.女生的嫉妒像裙擺

無論誰的身邊總會有這樣的人，整日把自己打扮成嬌嬌公主，說話時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限量版公主裙和價值3888的EXO演唱會門票等等都是她們平時的談資。學習倒成了次要的事。

起初，對于那些難聽的話在乎到不行的花水繪，漸漸地就習慣了。

有些女生，年少時，看見鄰家孩子穿著漂亮裙子，就匆忙回家不依不饒向媽媽也要一身的時候，她的虛榮心和嫉妒心就已經在悄無聲息地生長了。

花水繪身邊有這樣的女生就再自然不過了。尤其是花水繪整日都和李允兮如影隨行的時候，這種嫉妒就野草般有點兒肆無忌憚了。

在花水繪這種雙魚座女生看到的世界里，一切都應該是深藍海一樣，純凈而美好，魚兒自由游蕩在翠綠的水草之間。她單純地以為，有李允兮這樣一個好朋友在，每天認真學習，然后是努力適應這樣的城市，不驚擾別人，寂寞的時候，看看魚，就可以相安無事地活著了。

可她錯了，在她轉來一個月的時候，流言從一顆火星迅速竄起火苗。

一個女生去辦公室，繪聲繪色地講著花水繪和李允兮的故事時，班主任王叨叨的臉都拉到了地上，嘴里又在碎碎叨叨個沒完。

“藤月，你回去幫我盯著他們，一有什么事就向我匯報。”王叨叨吩咐。

嫉妒真是一個可怕的猛獸，它瘋狂吞噬著寄主的心，寄主卻沉浸在這種撕咬中，飄飄欲仙。

5.早戀！他們在早戀！

“早戀！他們在早戀！”藤月的高音響徹了整個走廊，她手上揮舞的小紙條就像一面勝利的旗幟：“快看啊！快看啊，這是李允兮給花水繪的情書喲，真是不敢繼續看下去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紙條上面只有簡簡單單幾個字：“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王叨叨堅定地認為花水繪就是這場早戀的始作俑者。

花水繪理所當然地被請到了辦公室。身后從窗戶透進來的是清爽的陽光，內心卻下起了雨。

“李允兮是難得遇到的好學生，我不想你毀了他的前途……你和他不一樣……你是從鄉下來的，不知道生活在大城市的不容易。要是學生學習不好，考不上大學，那就是個廢物，什么也干不了，你明白嗎？……”endprint

自始至終，王叨叨都沒有說過一句李允兮的不是，此時的他依舊舒服地坐在教室里上課。而她自己一個人來面對這暴風雨。

辦公室的門“咔嚓”一聲關上了，花水繪出來了，心門也關上了。

花七星早早地站在門口：“姐，你真的喜歡上李允兮了？要是被媽媽知道，你死定了。”

“滾開！”花水繪推開弟弟跑走了，偶爾有風吹過眼角，淚毫不吝嗇地滾落。

6.你的錯為何讓我承擔

回到座位上，經過李允兮身邊的時候，目光觸碰，躲閃。他不敢看她，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說。

有人逗他：“班草真的談戀愛啦？”

“哪有啦……我怎么可能……早……早戀呢？”一句話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花水繪。

一天的時間里，她都沒有和他說話，包括班上的其他人。

放學后，花七星來找她回家。她沒理他，自顧自地走著。

“姐，你等等我。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有沒有啊？”花七星在后面喊。

花水繪什么也沒說。

快到家樓下了，李允兮這小子正站在一棵大樹旁，斑駁的光影投射在他臉上，看不清表情。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傳給你的紙條會落在藤月手里，她那張嘴……我是向你道歉來的。這條魚送給你。”手上端著的小魚缸里一條魚正瞪著大眼睛看著兩個人，“以后我不能幫你輔導功課，也不能和你待在一起。雖然我確實有點喜歡你。我是好學生，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會被揍死的！”

“那我呢？”花水繪說，“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這樣……”

話沒說完，李允兮把魚遞給了花水繪，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她罵了一句：“混蛋！”這是她第一次說臟話。

7.花七星居然也會打架

花七星走上前：“姐，我都看到了。錯怪你了。對不起。”

還在氣頭上的姐姐，抱著魚缸上了樓：“不需要！”

媽媽早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一進門，媽媽就狠狠地罵道：“要不是你們王老師打電話給我，我還不知道你這么小就談戀愛！談戀愛是吧，長大了是吧，談戀愛能當飯吃嗎？人家都是越長大越懂事，你長大了就會談戀愛是吧……”

“我沒有！你本來就不喜歡我，你只喜歡弟弟！我就不該來這個地方，我要一直和外公外婆待在一起。”

“你走！你走！你去和外公外婆過去吧！”媽媽火冒三丈。

弟弟在一旁求情：“媽，我姐她沒有談戀愛。”

“不用替她求情，王叨叨老師在電話里都跟我說得一清二楚了，我不想再聽一遍事情的經過，我惡心。”

花水繪轉身回了房間，在屋里哭了好久。

看著窗臺上的剛剛放進去魚缸的那條魚，它們兩個自由自在地游著。好快樂的樣子。看著看著，心里就更加難過了。

第二天，花七星一早就背著書包出門了，花水繪還沒動靜。

媽媽還在納悶：“今天怎么去這么早？”

沒過多久，她就接了一個電話，差點一個蹌踉，癱倒在地。

花七星打架了！

李允兮被打得鼻青臉腫，媽媽趕到學校的時候，花七星還一雙眼睛瞪著李允兮：“活該！誰讓你欺負我姐姐，害她被冤枉。”

“怎么回事？”媽媽問。

花七星冷冷地看著李允兮：“你自己說！”

媽媽聽完之后，心一下子沉下去了。是自己冤枉了女兒，一直對于女兒有偏見的她，從來都不肯相信女兒一次。

8.原諒

媽媽回到家，花水繪壓根就不在房間，也沒有去學校，或許她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

她連一張紙條都沒留下，只帶上了她的兩條魚。她一個女孩兒能去哪里？

海邊的沙灘上，花水繪正迎著海風，張開雙臂，清涼，溫暖。

腳下的魚缸里空蕩蕩的，里面的兩條魚早已經落入海洋。

花水繪輕輕地說：“魚兒，現在只有你們陪我看海洋了。沒有一個人陪我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媽媽從身后雙手環住她：“你還有爸爸媽媽和弟弟呢……我們一直都陪著你。對不起，對不起……”

媽媽看不到面朝大海的花水繪已經淚流滿面。

這一聲對不起，早在十三年前她拋下她走的時候就應該說的。她一直在等。現在等到了。心里圍起來的高高城墻突然就倒塌了。

9.如果魚不在

如果有一天，蔚藍海洋變得靜謐，無魚穿流而過，單調的海水拍打出的節奏是不是都會顯得萬分落寞呢？

那個愛著海洋，愛著自由，愛著幻想的雙魚座的女生啊，沒有魚在，誰來陪你看海洋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