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文明視域下的生態文化自覺探析

□司偉榮

生態文明視域下的生態文化自覺探析

□司偉榮

在生態文明已經成為人類文明發展新趨向的今天，將“文化自覺”理論運用到生態文化領域是解決生態危機的思想前提，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精神動力。從認知角度來講，生態文化自覺既是一種文化意識，又是一種生態價值觀，其本質是生態理性，具有歷史性和實踐性的特點。從實踐角度來講，生態文化自覺的實現要遵循繼承性原則、時代性原則、科學性原則和群眾性原則。

生態文明；生態文化自覺；生態理性；生態實踐性

生態文明建設，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長遠大計。從黨的十七大報告正式提出生態文明建設，到十八大報告再次強調要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位置”，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總體布局成功實現了從“四位一體”到“五位一體”的轉變，這不僅體現了我國建設生態文明的自覺性不斷增強，也表明生態文明成為當今不可逆轉的時代趨勢。

在生態文明建設中，生態文化建設是基礎也是其中的重要課題之一。2011年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提出“培養高度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的全新理念，將文化自覺理論作為推動當前我國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重要理論之一。生態文化是當前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將文化自覺的理論運用到生態文化領域，喚起全民的生態文化自覺，是建設生態文明的時代要求，也是生態文化自身先進性與自覺性的本質要求。

一、生態文化自覺的內涵

(一)自覺的含義

自覺，是哲學、心理學、人類學、社會學等諸多學科共同關注的重要命題。從心理學角度來講，自覺包括認知、情感、情緒和意志等心理活動和狀態，在很大程度上相當于“自我意識”、“自我覺知”。從社會學角度來講，自覺就是人們轉變原本習慣的生存狀態，通過自主探索、比較、反思形成一種新的信念和準則，并主動將其付諸實踐的過程。從哲學角度來講，自覺是內在自我發現、外在自我創新的自我意識解放。從唯物角度來講，自覺屬于認識論的范疇，即人的自覺是建立在一定的認識基礎上，但又不受認識的局限。自覺還是一個持續的、反復的、曲折的過程，在不同的環境中有不同的對象、程度和范圍。

人的自覺不僅具有個體性，而且具有社會性，這是因為人的自覺會不可避免地融入到社會生活中去。從這個角度來講，自覺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社會的精神素養，人的自覺程度也成為決定社會文明發展方向和歷史命運的重要因素。此外，人的自覺還具有時代性，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及其主流的世界觀、價值觀能夠反映該時代下人的精神自覺，同時人類的自覺程度也表征著人類對自身存在意義、歷史必然性以及未來發展方向的理性把握。

(二)生態文化的自覺本性

廣義生態文化指人類在社會歷史發展進程中所創造的反映人與自然關系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的生態文化是一種追求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協調發展的文化，是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當今全球性生態危機不斷擴散和蔓延的情況下，生態文化的地位和作用將顯得更加重要。

從生態文化發展的歷程來看，生態文化經歷了從自發的“畏天而不知天”，到“初知天而不畏天”，最終走向“大知天而敬畏天”的生態文化自覺之路。這個過程隨著人類生產能力和認知水平的提高而不斷深化發展，是一個由低級到高級的發展過程。這條自覺之路是人類不斷反思和超越先前文化的結果，是生態文化不斷創新與發展的過程。有學者指出，現代形態的生態文化是“在對近代工具文化批判與反思的基礎上的科學文化與人文文化的融合”[1]，是對自發和自覺的生態文化的一種超越，是與生態文明相適應的新文化。由此可見，生態文化自身具有不斷反思、超越和主動適應新時代的自覺本性。

在人類發展的新階段，生態文化是人類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方面，生態文化是當今人類擺脫目前種種生態危機和生存困境而做出的積極的、必然的選擇，是符合歷史發展潮流的先進文化。另一方面，生態文化反映了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才能共同發展的規律，這是一種互利共生的價值觀，符合和諧發展的時代主題，代表了全人類的根本利益。其次，生態文化是當今人類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生態文化作為一種正在崛起的新型文化，具有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特性征，具有溝通現在和未來的雙向性[2]。生態文化遵循自然價值論的觀點，以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為目標，以可持續發展為指導思想，從而引領人類實踐發生根本性轉變。此外，生態文化立足于今，能夠預見人類社會未來的發展必將以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為核心，從而最終實現“自由王國”，因此具有面向未來的特征。由此可見，現階段的生態文化是具有預見性和前瞻性的自覺的文化形態。

(三)生態文化自覺的含義

自覺是一個不斷進行比較、反思、超越、創新的過程。具有自覺特性的生態文化，能夠通過與以往文化進行比較和選擇，并不斷打破舊習慣、舊觀念的束縛，從而建立新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引領人類走向人與自然真正和諧的未來世界。生態文化自覺是人類對生態文化的科學把握和理性認知，它包括生態文化在人類歷史中的地位和作用，生態文化的發展規律和責任。因此，生態文化自覺是人類通向大同與和諧的必然之路，是人類進步的永恒話題。

二、生態文化自覺的特性

生態文化自覺不僅是一種自覺適應和實踐的主動態度和理性追求，也是一種人與自然相互適應過程中生態取向的思維方式與價值觀，更是一種在比較、反思基礎上超越和創新的實踐過程。所以，生態文化自覺既是一種文化意識，又是一種生態價值觀，更是一種生態實踐論。

(一)生態文化自覺的本質是生態理性

理性是人類把握客觀世界一般本質與必然聯系的認識，并根據這種認識把握規范自身、指導實踐的能力。理性是人類認識的高級階段，是自覺的最高境界和本質特征。生態理性是對傳統科學理性的超越，它從生命與世界協調的整體主義立場出發，以自覺的辯證思維方式，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生態理性的終極追求與生態文化的和諧理想是一致的，是生態文化自覺的目標，所以生態文化自覺的本質是生態理性。

生態理性是人類擺脫科學理性的陰霾，走出生態危機、重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是實現生態文化自覺的最佳選擇。首先，生態理性克服了傳統科技理性機械的分析法，主張自然界是一個整體的生命系統，萬物之間是一個相互作用、相互聯系并維持整體穩定的動態過程。作為自然界的一員，人類應該以系統整體的思維方式，以把握生態科學規律為前提，在生態理性的指導下確立合理適度與自我節制的生態價值觀，從而在動態平衡的生態系統中把握人與自然的關系，這也是“生態理性”的本質內涵。其次，傳統科技理性認為主體和客體之間是獨立存在的，且自然客體對于人類僅僅具有工具價值。這種“主客二分”的思維方式忽視了自然本身的內在價值和生態價值。生態理性扭轉了這一思維模式，將自然的工具價值和內在價值統一，并通過人類理性的生態實踐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再次，傳統科技理性“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往往只關注科技理性帶給人類社會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以子孫后代的生存條件為代價，從而出現了蔓延全球的生態困境。生態理性的價值屬性不僅表現在人類對自然生態規律的尊重，而且還表現于對行為價值取向的自覺調整。在未來社會的發展進程中，人類應該以生態價值的思維模式來關注作為整體的自然生命系統的動態平衡，從而實現代內公正、代際公正、種際公正以及生態的公正。

(二)生態文化自覺具有生態歷史性

生態文化自覺屬于歷史范疇。首先，生態文化自覺是在社會歷史中完成，并受到一定歷史條件的制約。在不同歷史時期，生態文化自覺的內容和價值取向也有所不同。在遠古時代，人類尚不能將自己從動物的世界中分離出來，對大自然懷著無限的敬畏與崇拜，自然而然地遵循著“以自然為中心”的生存準則；在農業文明和工業文明階段，人類對自我的認識逐漸凸顯并不斷膨脹，自然界的神秘與權威逐漸消失殆盡，淪為人類的工具，人類踏上了肆無忌憚的“以人類為中心”的征服自然之程；在現代文明階段，面對不斷擴展蔓延的生態危機，人類對自我的認知和覺醒更加理智，對自然的生態價值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人類開始轉向更加自覺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存準則。

其次，生態文化自覺是一個沒有終極的、動態的、曲折的歷史過程。一部人類文明的歷史就是一部生態文化的歷史，生態文化自覺的歷程是與人類社會的歷史進程相一致的。在人類社會發展的不同時期，生態文化自覺的廣度和深度也是有差異的。從人類文明的歷史來看，生態文化經歷了從自發的生態文化，自覺的生態文化，到生態文化自覺這樣一個由低級到高級的不斷深化、發展的過程。直到正在走來的生態文明時代，生態文化仍需不斷的自我提升以適應生態文明建設的需要。此外，生態文化自覺的過程并不總是一帆風順的，而是需要經歷一個艱難的逆轉過程。生態文化的每一次進步與發展都是建立在對先前文化自覺的批判、反思與超越之上的。這個過程就是一個不斷自我否定、自我創新并逐步擴大、深化和升華的過程，需要持之以恒的探索和奮斗。因此，生態文明階段的生態文化需要更加理性的自覺與超越以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腳步。

(三)生態文化自覺具有生態實踐性

生態文化自覺不僅是一種生態自覺意識，更是一種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自覺意識下的實踐活動。首先，生態文化自覺是人類在自然界的實踐活動中得以形成、發展并實現的。當前生態危機的切膚之痛以及生態實踐的實際發展是生態文化自覺的主要動力和來源。在現代先進科學技術的指導下，以及人類對現代生產方式的批判和反思中，人類逐漸形成了以生態價值觀為核心的生態文化自覺意識。在人類改造自然和環境保護的生態實踐中，逐漸掌握了自然界存在和運行的客觀規律，并開始意識到人類在自然界中的客觀地位，同時這種生態自覺意識也隨著人類的生態實踐而不斷深化、升華。

人類的實踐活動和實踐方式又是具有目的性和方向性的，是受自覺意識指導的，這是因為“生態價值觀的形成，使人們的時間觀及行為方式發生了深刻的變革”[3]。生態文化自覺首先是在人們的觀念和意識領域發生的一場變革，這種觀念性的變革一旦與實踐相結合，必然會在人們的實踐活動中引起一場相應的實踐方式變革。在生態文化自覺程度較高的生態文明時代，人類應該放棄“反自然”的現代實踐方式，在實踐中更加注重生態和實踐的結合。遵循生態規律的自律性實踐，是一種優先考慮保護生態環境并推動其良性發展的生態實踐方式，不僅可以用生態整體性來約束人的實踐，在實踐活動中也彰顯了生態環境的內在價值。

三、生態文化自覺的基本原則

生態文化自覺是一個具有實踐指向的命題，需要在實踐過程中不斷深化、升華。在生態文明建設如火如荼開展的今天，生態文化自覺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精神支撐和不懈動力，需要遵循以下原則：

(一)繼承性原則

生態文化具有歷史傳承性，即生態文化是在繼承歷史遺留下來的文化基礎上不斷形成和發展的。首先，我國傳統文化中蘊含著質樸的生態智慧和生態思想，這些豐富的生態文化遺產為當代生態文化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不竭的思想源泉。其次，這些生態智慧雖然產生并傳播于農業文明時代，其中的某些精神火花在今天仍然能迸發出巨大的精神力量。因此，在生態文化的自覺之路上，我們應自覺、合理地選擇和繼承這些生態思想，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并在社會實踐中不斷充實、豐富生態文化的內涵，使之成為處理當前環境問題的新智慧、新文化。

(二)時代性原則

生態文化是人們對工業文明不斷進行反思的結果，是當今時代發展的產物，因此具有很強的時代特征。首先，當代的生態文化自覺是在傳統生態文化的基礎上進行的發揚和創新，它并不是對傳統生態文化的消解，而是生態文化的傳統性的當代新生；不是對傳統生態文化的簡單復歸，而是以當前生態環境問題為指向來構建符合時代特征的生態文化。其次，生態文化自覺也是當今時代賦予生態文化的重要使命。新時期的生態文化自覺要不斷與時俱進，體現生態文化的發展規律和發展趨勢，這樣才能代表社會發展方向，引領時代進步。

(三)科學性原則

生態文化自覺應遵循科學性原則。生態文化是一種綜合性很強的文化，其中蘊含著自然科學以及人文社會科學等方面的內容。從自然科學的角度來看，生態文化的自覺過程中需要研究并遵循許多自然科學規律，同時還要符合相關的人文社會科學的規則。只有以科學技術為基礎，綜合運用生態學、環境科學、經濟學等學科的知識，才能充分認識自然界的運行規律并揭示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性，找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最佳方式，才能發展更加自覺的生態文化，走向更高層次的生態文明。

(四)群眾性原則

生態文化自覺是一個動態互動的過程。生態文化自覺首先是知識分子的自覺，其次是政府層面的自覺，最終要達到全民的生態文化自覺。一方面，生態文化自覺的過程需要廣大人民群眾的參與，要用生態保護的科學知識武裝群眾，提升人民群眾的生態意識和生態素養，引導鼓勵群眾積極參與到生態建設的實踐中去。另一方面，人民群眾的生態保護的實踐，是生態文化賴以形成與發展的給養，也是生態文化的自覺程度不斷提高的動力源泉。因此，只有喚醒群眾的生態意識，實現了全民的生態文化自覺，生態文明的程度才能不斷提高。

四、結語

在生態文明建設的時代背景下，從認知角度來看，生態理性是生態文化自覺的本質，具有歷史性和實踐性的特點；從實踐角度來看，生態文化自覺是一個動態的、長期的過程，需要在生態文明的實踐過程中不斷深入和完善。只有將認知和實踐有機結合起來，才能更好地闡釋生態文化自覺的內涵，才能更好地為生態文明建設作出新的貢獻。

[1]李維香,常瀟.論生態文化的演替節律[J].山東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7, (9).

[2]張文臺.生態文明建設論——領導干部需要把握的十大基本體系[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 2010：175.

[3]錢俊生,彭定友.生態價值的哲學意蘊[J].自然辯證法研究, 2002, (10).

2013-11-10

浙江農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311300

司偉榮(1984- )，女，河南鄭州人，浙江農林大學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理論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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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091(2014)01-009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