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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圈

2014-04-10 03:30:16王躍斌
歲月 2014年4期

王躍斌

1973年的初冬,我獲得了一個好活計,被抽到廠政治部搞外調。

和我分到一個組的那人叫成功。成功是一個老公安,因為岳父是地主,清理階級隊伍時,被清出公安部門,分到我們廠保衛組當組長,隸屬政治部。成功這人長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誰看了都說是福相,偏偏貪上這等沒福之事。

我們接受的第一個任務是調查燕國的血仇子弟問題。這個要求是燕國自己提出來的。當時廠里搞“一打三反”運動,燕國找到黨委,要求給他甄別血仇子弟問題。據組織掌握,東北光復那年,也就是1945年,燕國的父親燕書庭被我獨立團鎮壓,他理所當然就是血仇子弟。但燕國不這么認為,燕國說他父親不是被獨立團鎮壓的,而是被人謀害的,并咬釘嚼鐵地說這是一起冤案,懇請組織給他個確定的說法。為此,他還給組織列出個四人外調名單,也不知從什么途徑淘騰出來的。

第一個人叫常永年。他是鐵山包當年的獨立團團長,現在內蒙古101地質隊,任黨委書記。第二個人叫武廷山。他是鐵山包獨立團副團長,現在吉林省長春市體委,任副主任。第三個人叫孫冀晃。他是鐵山包獨立團政治部主任,現在江西省德安縣體委,任副主任。第四個人叫孫立。他是鐵山包獨立團參謀長,現在黑龍江省佳木斯市某廠,任一般科員。我在這里用“某”廠,而不直接說出廠名,是因為有所顧忌。其實,不但孫立的工作單位是我虛構的,就是孫立的名字也是虛擬的。為什么呢?讀者諸君如果能耐著性子看下去,自然會找到答案。

我和成功制定的外調步驟是這樣的:第一,翻看燕國的檔案材料,熟悉案情;第二,找燕國談話,了解相關情況;第三,先找孫立外調,因為人是他槍斃的,而且人在本省;第四,再找省外獨立團原來那幾個頭頭外調。這一步很重要,如果他們能證實燕國的父親是被他們鎮壓的,那么,燕國是血仇子弟已確鑿無疑,再做其它外調已沒有必要;第五,如果省外沒有結果,再尋找當年的知情人調查。這事比較麻煩。我們在向政治部主任匯報時,主任階級著一張長臉說,可麻煩也得做,而且必須做好,因為這是關系到純潔階級隊伍的事,也是關系到燕國政治前途的事。

我們先翻閱了燕國的材料。燕國的材料很厚,內容五花八門,但涉及燕國父親被鎮壓的材料卻僅有兩頁紙。一頁用舊竹黃紙手寫。紙地已經發黑,并發出一股幽幽的霉腐味。上面僅有一句證言,說燕國的父親叫燕書庭,光復時被我民主政權鎮壓,燕國為血仇子弟。證言下沒有個人署名,也沒有蓋公章。第二頁是一張60克普通白紙,顏色也已淡黃。內容是上一份的復制,所差僅是用打字機打的,而且蓋著審查小組的印章。經過對比兩份材料,成功和我一致確認,后一份只能說是前一份的復制,也就是說,兩份材料來源于同一個人。這樣的材料顯然不能證明問題,只能說明燕國的要求合情合理。

研究過材料之后,我們又找來了燕國。

燕國是廠職工食堂的管理員,人長得眉粗眼大,鼻尖嘴闊,一臉連鬢胡須,說起話來嗡嗡震耳,兩頰暴露出七扭八叉的血絲,像一根根欲拱出地面的蚯蚓。據燕國說,東北光復前,他的父親燕書廷是青山縣吉興村的教書先生。后來日本人占領黑龍江,他為了不教日本話,就在香草河上憋個魚亮子,打魚,也頂趟子,套些小動物,養家糊口。因為他讀過幾年私塾,教過幾年書,又好打抱不平,結果就得罪了孫立,等到光復那陣兒,被獨立團參謀長孫立給暗害了。

燕國大聲大氣說到這時,眼光卻有些小里小氣。這瞞不過成功的眼睛。成功就單刀直入,說,燕國同志,既然你想讓組織給你搞清問題,你就應該向組織講清所有問題。比如,你說孫立是挾嫌報復,他總得有個報復的理由吧?

燕國大眼睛閃閃,說,我正琢磨著跟不跟你們說這事呢。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年紀小,只有六、七歲。我后來聽人說,孫立槍斃我父親的理由,好像是因為我父親寫黑呈子,檢舉兩個村民吃大米飯,結果,這兩個人被日本人抓去扔進狼圈喂了狼。

我頓時頭皮發奓,一股涼氣嗖嗖地從頭頂貫下腳底,便問,哪能是狼呢,應該是狼狗吧?

燕國不容置疑地說,狼,千真萬確是狼。

我還是懷疑地問,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只聽說過日本人把中國人喂狼狗的,還沒聽說過把中國人喂狼的?

燕國哭喪著臉說,中日都邦交正常化了,我還撒這個謊有啥必要?那狼圈就在我們村子北頭,我小時候睡覺,經常被狼撕人的嚎叫聲嚇醒,是再也不會記錯的。

那你記得有幾條狼?我還是半信半疑。

大其概有十來條吧,我沒敢到跟前看過。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了看成功。成功蹙著眉頭,審視著燕國說,單從這件事上看,你父親寫黑呈子跟孫立關系不大,好像構不成他槍斃你父親的理由。

燕國額上沁出一層油汪汪的汗星星。他點點頭,又緩緩地說,這件事你問得很尖銳。其實,我這么些年之所以選擇沉默,根子也在這里。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還聽人說,孫立的父親孫大鼐也是因為我父親遞黑呈子,說他私通抗聯,被日本人扔進了狼圈。

成功微微一笑,說,這就對了。

第二天,我們坐車去佳木斯,找到了孫立。孫立這人身體短胖,臉色蒼白,眼瞼有些浮腫,像是沒睡好覺,但說話思路卻清晰得很,講起當年槍斃燕書庭的事,頭頭是道,像背一篇滾瓜爛熟的舊文章。他說他當年槍斃燕書庭,是奉了副團長武廷山的命令;他說槍斃燕書庭的原因,是因為收到了群眾檢舉信,檢舉燕書庭效忠日寇,曾先后舉報幾名反滿抗日人員或無辜群眾,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日本人扔進狼圈喂了狼。

孫立的證言自圓其說。我聽了頻頻點頭,成功卻提出了一個問題。他問孫立,你說你是根據武廷山的命令,那么你當時持什么態度?

我當然也是贊成的。

據我們掌握,燕書庭是被秘密槍斃的。既然他的證據確鑿,為什么不公開處理呢?

當時剛光復,情況復雜,我們怕押解回城途中出意外,就先行解決了。

你能不能提供一些其他的東西給我們,比如被燕書廷檢舉人員的家庭情況,比如你們家與燕書庭家的關系?

孫立思索片刻,說,我知道其中兩個人的媳婦還都活著,一個叫張艷,一個叫王淑琴,只要你們到吉興村一打聽,誰都知道。別的么,因時間太久,我也就說不那么清了。

孫立顯然在此處打了埋伏,他沒有說他父親被喂狼的事。我瞥成功一眼,成功會意一笑,又問孫立:我聽說你父親也被燕書庭檢舉過,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孫立臉色像浮云般飄來飄去,他用發飄的聲音說,要說我父親,還真是因為燕書庭告密被日本人扔進狼圈的。我剛才之所以不跟你們說,是怕你們懷疑我公報私仇,給你們的調查制造障礙。

成功釋然一笑:這你就多心了。

從孫立辦公室出來,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孫立建國前就參加革命了,怎么到現在還是一般干部,八成是犯什么錯誤了吧?我問成功。

成功瞇起眼睛說,那是一定的。

他能犯哪個方面的錯誤呢?

還能哪個方面,男女關系方面的。

你是從什么地方看出來的?

我是從他臉色看出來的。凡是縱欲過度的人,我都能看出來。

那你有什么絕招啊?

也沒什么絕招,只是憑感覺。

我說,我也有一種感覺。

成功直視著我問,你有什么感覺?

我感覺我們案子要結束了。

根據什么?

孫立說他抓燕書庭是受武廷山的派遣,我們到長春找到武廷山,只要他能證實孫立是他指派的,這案子不就是鐵案了么?

這事,恐怕不會像你想得那么簡單吧?

我們到達長春那天,趕上了一場大雪。城里所有的公交車都停運了。我們只能步行找到了長春市體委。武廷山卻沒有上班。我們按照一個青年的指點,再跋涉一個多小時,找到了武廷山的家。

武廷山個子不高,額頭卻高,下巴有些前聳,兩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精明強干的人。我們說明了來意。他當即就回答,他沒有叫孫立抓過燕書庭,他也不記得有個叫燕書庭的人。他的證言出乎我的意料。我就請他再仔細回憶回憶。他十分自信地說,我可以打保票,我肯定沒有派孫立去抓過這個燕書庭。說到鎮壓沒鎮壓過一個叫燕書庭的人,他說因時間久遠,已記憶不清了。不過——武廷山覷起目光,像是穿越深邃的時間,又說,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當年槍斃人都要經過集體討論。

從長春出來,我們先到了北京,再由北京到張家口,由張家口坐汽車到太仆寺旗,當地人習慣叫寶昌。101地質隊駐地就在寶昌城外。

常永年這人身材居中,略顯臃腫,但身體還好,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他給我們提供的證言有兩個內容:一是他們當年鎮壓特務、漢奸、惡霸人等,都要經過集體討論;二是在他的記憶中,沒有留下槍斃燕書庭的印象。他的說法與武廷山互相吻合。

我們談完話時,已是11點鐘。常永年熱情地邀我們吃飯,用吉普車將我們帶回縣城。在吃飯過程中,他回憶起黑龍江的生活,有說有笑,顯得很懷舊,很隨和。這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竟信馬由韁地問,你建國前就是正縣職了,怎么干了二十來年,還是這個級別呢?成功聽我問這話,就在桌下扯了扯我的衣角。我的臉上呼啦啦燒起了兩片大火。

常永年倒是很從容。他淡淡一笑,說,我們原來是八路軍,后來被日本鬼子俘虜當了勞工。“八一五”光復后,我們由蘇聯伊曼那地界回國,接管改編了保安大隊,建立了獨立團。因為我們當過俘虜,所以,這些年也沒有得到重用。

我想補償一點自己的冒失,便說,孫立還不如你呢。他到現在還是個普通職員。

常永年說,孫立跟我們不一樣。他是坐地戶,光復那年國高剛畢業,維持會看他有學問,又有點韜略,委任他個副大隊長職務。我們接管保安隊時,看他沒有什么劣跡,父親又被日本人喂了狼,也是為了籠絡當地人心,便讓他當了參謀長。他這個人給我的印象是精明強干,頭腦靈活。但這個人有個大毛病,就是作風不好,聽說他連連被降級也是因為這個問題。

我向成功投去一個佩服的眼神,成功含蓄地一笑。

從飯館出來,常永年要用他的吉普車送我們回張家口,被我們婉言謝絕了。常永年沒有勉強。他把我們送到汽車站。就在我們要上車時,他突然說,關于孫立,我再提供一件事供你們參考。我們獨立團剛成立時,曾經發生了一次叛變,二連連長打死了指導員,帶著幾十人跑進了山里。后來我們審問俘虜,一個副連長供認策動叛亂的人也有孫立,可孫立說他是陷害。我們經過分析研究,認為孫立沒有叛亂的基礎,沒有參加叛亂,而且我們還要依靠當地干部,便把那個副連長鎮壓了。但這些年來,我每次想起這事,總是疑云重重,如果你們有可能,順便將這件事調查調查最好。

在回張家口的汽車上,我們商量案情,成功主張江西那邊不去了。他說既然武廷山和常永年證言相同,都說對燕書庭沒有印象,我們再找孫冀晃顯然已失去了意義,無論肯定,還是否定,他一個人的證言都說明不了問題。我不同意成功的觀點。我說現在已有了孫立證明燕書庭被鎮壓的材料,如果到江西再有孫冀晃的證言,還是可以認定燕書庭是被鎮壓的。

成功反問我,那常永年和武廷山的證言怎么辦?

我說,他們只是說沒有印象,并沒有否定孫立的證言。

成功說,從理論上講,有兩個人的證言是可以定案。但現在問題的要害是孫立為什么要撒謊,說他是受武廷山指派抓的燕書庭?我懷疑他是在報私仇。另外,鐵山包保安隊是8月19日成立的,常永年他們是11月改組保安隊的,他孫立想殺燕書庭,為什么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里沒有動手,非得等到獨立團成立后才動手?這些都要求我們再跟他談一次。

從北京回來,我們直接到了佳木斯。不巧的是,孫立卻到北京看病去了。我們只好變通一下,決定先到吉興村,回來時再到佳木斯。

我們先找到了隊長家。隊長告訴我們說,張艷已經回山東老家了,但王淑琴還在,我現在就領你們去找。

王淑琴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婦女。聽過我們的要求,她從煙簸箕里拈起張舊作業本撕成的卷煙紙,用兩只大拇指對折出一條線,再騰出右手從簸箕里捏起點煙沫,順折縫抿在卷煙紙上,三下兩下便卷出一顆喇叭筒,粘上嘴唇。我連忙從簸箕里拈出一根火柴,在煙簸箕邊上嚓地一聲劃著,小心地給她點上了煙。她垂著眼瞼,緊緊地吸了兩口,見卷煙已經點燃,噗地一口吹滅明火,慢悠悠地吸起煙來。我們只能等待。屋子里極靜。有一只蜘蛛從房笆上墜下,蕩來蕩去,像是蕩秋千,我甚至能聽到那根細細的游絲悠悠的搖動聲。終于,她吸完了那支煙,將煙屁股吐在土地上,開始講述那段往事。

這事兒是偽滿洲國康德十年(1943年)大年三十的事兒,王淑琴說。那咱兒,咱家剛把飯菜端上炕桌,一個叫井上的小日本領著三個偽警察就闖進了門。我一看壞菜了,慌忙將一盆大米飯倒進了大馇子粥盆里。你們也許知道,那年頭日本人不允許咱中國人吃大米白面,吃了是經濟犯。為了防止出岔頭,咱家在蒸盆大米飯的同時,又備下盆大馇子粥,預備警察和小日本闖進來時,將大馇子粥倒進大米飯盆里,蓋住大米。不曾想我一時心慌,唬了八操地就把大米飯扣到了大馇子粥上。結果井上見了,就讓偽警察把咱全家帶走。巧不巧那功勁孫大好人就到了咱家,靠他好說歹說,井上總算饒了咱全家,只將咱當家的扔進了狼圈。唉,唉,那個年過的啊……王淑琴說到這時,已是淚流滿面。

你知道是誰告的密么?我迫不及待地問。

王淑琴舉起黑襖袖筒,揉揉眼皮說,誰?除了燕書庭,還能是誰?要不,他咋叫政府走了銅呢。

你怎么知道是燕書庭告的密?成功問。

我是聽孫大好人說的。

孫大好人是誰?

就是孫大鼐。

孫大鼐跟孫立是什么關系?

他就是孫立老爹啊。

除了燕書庭,你就沒懷疑過別人?

都一個屯子住著,誰不知道誰啊,除了他燕書庭,誰還干這缺八輩子德的事啊?你們有所不知,這燕書庭人狠啊,他不但把我們家給告了,還把孫大好人給告了,歸期末了,孫大好人也讓小鬼子扔進狼圈喂了張三。要不,你們問問隊長,是不是這么回事。隊長就瞇起眼睛,點了點頭。

從王淑琴家出來,我們請隊長領我們去看看狼圈。隊長搖搖頭說,都啥年月了還有狼圈?早就變成耕地了。我說看不到狼圈,看看那地界也行啊。隊長說反正也不遠,我就帶你們去看看吧。

空中飄著雪花。我們走出村莊時,田野一片混沌,路兩邊沒有收割的玉米秸嗚嗚叫著,像是狼嚎。原來的狼圈已看不出當年的模樣,能看出來的只是那里的地勢比周圍的地勢高,像一個大漫坡。漫坡上種的是黃豆。收割后的豆茬大多被埋在雪下,只有少部分仍然頑強地挺立著。隊長一邊沿著黃豆地邊走,一邊給我們指示,哪里是狼圈的柵欄,哪里是狼圈的大門。據隊長講,當年的日本人在這里駐扎著一個小隊,隊長就是那個叫井上的。井上不管是被抓來的,還是被送來的,一律不審,當即押到狼圈門前,兩個扯腳,兩個扯胳臂,朝狼圈門上一悠,就把人悠進了狼圈。我驚訝地問,為什么要從門那兒朝里扔啊?

隊長抹了一把臉上的雪花,說,別的地界扔不進去啊。你們有所不知,那狼圈的柵欄都是用柞木排成的。每棵柞木都有大碗口粗細,三米多高,外面還密密麻麻編結著鬼剌網,只有狼圈的門那兒還低一些,也在二米以上。

我還想刨根問底,就聽到了火車的鳴笛聲。成功朝東看看,奇怪地問,這里還通火車么?

隊長說,火車滿洲國那功夫就通了。現在到咱這地界兒不停,但在滿洲國那功夫,三天兩頭都會有車停下來,朝下邊拉人。

我心有余悸地問,拉人干什么?

村長心情沉重地答,還能干什么,就是喂狼唄。

還從火車上朝下拉人啊……都是什么人啊?

里邊有抗聯,有援抗人員,也有逃跑的勞工。唉,那些年,小日本可沒少造禍咱中國人啊,怎么說建交就建交了呢?

從狼圈回村,成功用央求的口吻跟隊長說,聽說燕書庭的老伴還在,我們還想找她嘮嘮,你看行不行?受燕書庭的牽連,燕書庭老伴是被管制分子,只許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我們想找她了解情況,必須得到隊長的同意。

那有什么不行的,你們想去就去。村長咧開大嘴,抬起右臂,遙指村西朦朦朧朧的一座草房,說,那兩間草房就是她家,你們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了。今兒黑上看來你們是走不了了,我得給你們派飯去,然后再張羅兩鋪齊整的被褥,送到大隊部給你們晚上蓋。

成功抬頭看看天,眨巴眨巴眼睛,抖落睫毛上的幾片雪花,說,雪越下越大,我們還是貪黑走吧,怕是被雪隔住。

隊長說,你們還是多待一天吧,再跟老飼養員嘮嘮。他是咱吉興村的活話本。

成功客氣地說,我們不是不想住,就是怕給你添麻煩。

隊長一搖腦袋:麻煩什么麻煩?老飼養員就住在隊部,連看屋帶喂牲口,你們晚上跟他擠一鋪炕,可以放開鋪子嘮。

燕書庭家的草房很低,東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孤零零地臥倒在雪原上。草房四周沒有柵欄,沒有雞鴨鵝狗,也沒有玉米樓子,只有一個黃泥煙囪矗立在西房山外,一堆干樹枝堆在東房山頭。房檐很低,我們只能彎腰走進土屋。屋是兩間筒屋。迎門壘一個鍋臺,鍋臺西邊連接著土炕,炕與鍋臺之間隔著一堵半米高短的泥墻。我們進屋時,有個六十左右的婦女守著一個火盆,左臂倚著短墻,正用狐疑的目光注視著我們。

我們是來搞燕國外調的,成功說。

老婦人臉上鮮明出一點亮光,她拍拍炕沿說,不嫌棄,坐吧。

成功說,那我們就坐了。說過,他走到炕前,坐在了老婦人西側,將兩只手伸向火盆烤火。我也湊到炕沿前,伸出兩手一邊烤著,一邊搓著,無話找話地說,你們家連個杖子都沒有,晚上睡覺不害怕么?

怕?我們家窮得連耗子都餓跑了,還怕啥啊?

我說的是壞人,要是進來個壞人怎么辦?

壞人?我就是壞人。只有人家怕我的份,哪有我怕人家的份?

成功聽我把話說擰了,連忙拉回話頭說,我們小王性格直爽,他是實心實意地關心你。

這我能聽得出來。說心里話,你們能走進我家這個破窩,我就感激非淺了。

我看你一個人過日子太艱難了,為什么不跟兒子在一起呢?

他父親的事把他拖累得夠慘了,我哪能再給他添麻煩?

我們就是為他父親的事來的,看看有沒有冤枉。

冤枉?那婦人乜成功一眼,說,哪個廟里沒有屈死的鬼啊。

這么說,燕書庭真是被冤枉了?

這話怎么說呢?那婦人瞇起一雙細眼,審視著成功。我突然發現,這婦人長得眉清目秀,雖然一臉菜色,神情黯然,仍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麗。

成功說,我請你相信,我們會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還其歷史本來面目的。為此,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實事求是地向我們介紹介紹,燕書庭是怎樣被抓走的。

婦人沉思不語。她拿起橫在泥火盆上的火釬子,慢慢地撥動著盆里的火灰。一顆顆小火星從灰火中跳出來,迸出燒馬鈴薯的味道。我吸吸鼻子,下意識地說,燒土豆,好香啊。婦人啟唇笑笑,面有愧意地說,我天天晚上靠吃幾個土豆,蘸幾口大醬維持。我愣愣,一時語塞。那婦人看我難堪,立即轉移了話題:既然你們想聽,我就說說小燕的事兒,信不信由你們。那婦人將手中的火釬子重新橫在火盆上,拍拍手,抖落掉手上的灰,說。

我抬起頭,發自內心地說,你挺有文化啊?

婦人抿抿嘴唇,說,我和小燕都是高小畢業,原本在一個學校里教書。

噢,原來如此。成功說,怪不得說話這么有邏輯性呢。

婦人忸怩一笑:說起來你們也許不會相信,我們家小燕舉報孫大鼐,起因是孫大鼐給日本人送情報。因為他把兩名借糧的抗聯舉報出去,被日本人捕去喂了狼,我家小燕用了個反間計,借日本人手除掉了這個大禍害。

這可是始料不及的事。我和成功相對一視,又不約而同將目光鎖向那婦人。婦人坦然地看著我們,淡定從容,嘴角抽抽出一條條核桃紋,像雞嗉子。成功蹙著眉頭問,你說這話有什么根據?

我的根據是日本人從孫大鼐家查出五棵大槍。

你的意思是說,那五棵長槍是燕書庭安的臟?我迫不及待地問。

除了他還能有誰呢?畢竟是他舉報的孫大鼐。

這么說燕書庭是抗聯的人?

這事我可……說不清。婦人長嘆一口氣,仰頸看著黑棚說,我也這么想過,但又找不出根據,只好認命了。

這么些年,你為什么不找?

找?誰信啊。山里的抗聯都犧牲了,沒人給他作證。只可惜我家小燕了,死得不明不白,還連累得我們孤兒寡母跟著遭秧受罪……

草屋陷入了沉靜,唯有婦人低低的啜泣聲,搖搖欲墜,像是吊在半空的游絲。

你把你知道的情況都寫出來,等我們明天來取。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一定會把它弄個水落石出。成功慢騰騰地說。

那婦人用右手小指抹去眼角的淚花,說,果真如此,不但我感激你們,我們家小國感謝你們,就是我家小燕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你們的。說過,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得我心抽搐成了一團。

從派飯社員家吃飯出來,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間迷蒙蒙一片,幾步之遠,便看不清彼此的眉目。隊長把我們送到大隊部門前,沒有進屋。他說他一進屋,飼養員話就會少。人老了喜歡回憶往事,只要你們捧得他高興,他啥事都肯咧咧。

隊部是四間大草房。西邊的一間是外屋。屋里堆放著豆餅、麻袋、木犁等雜物。東邊三間是個大通屋,貼北墻盤鋪大炕,炕從西間壁墻連接東山墻。我們進屋時,飼養員正坐在炕頭吸煙。他見我們進屋,左手端下嘴里噙著的小煙袋,右手掌摸摸炕頭,目光落在炕腰兩床被褥上,說,被褥都是從干凈人家找的,放心蓋吧。

成功連忙說,謝謝。

飼養員覷著眼睛說,謝什么謝,馬溜上炕暖和暖和,把腳伸進褥子底下焐焐。

按照飼養員的囑咐,我們將腳伸進褥子底下,一股暖流很快涌遍了全身。成功問飼養員:你老……今年有六十?我就脧了成功一眼。因為在我看來,這飼養員總在七十以上。

沒那個時候了。飼養員暖出一臉笑,勾起右手食指,瞇著眼睛說,七十了,完犢子了。

成功說,我看你老身體這么硬實,再活個二十、三十年的沒問題。

飼養員臉上笑開了花:還活那么大歲數有啥意思,遭罪了,討人嫌了。嘿嘿,我聽說你們是來調查燕書庭的?

成功兩手扯著褥子,將被褥朝飼養員那邊拉拉,側著臉說,我們傍黑時到狼圈那兒去了,聽隊長說,那狼圈還是你放火燒的呢?

哪是我一個人燒的啊,是燕書庭讓我跟他一起去燒的。飼養員說,每一個皺紋里都擠著快活。

是燕書庭讓你燒的?我張開大嘴,半天沒有闔上。成功給我飛了個眼色,又朝飼養員那邊挪挪屁股,說,這事可挺有意思,能給我們詳細說說么?

要說這話呢,可有些年頭了。那是剛光復那陣兒,燕書庭找到我,說小日本垮臺了,你敢不敢跟我放火燒掉那個狼圈?我說,搟(敢)是煎餅不搟是餅。撂下這話,我就跟他朝小鬼子那疙瘩跑。那咱兒鄉親們都一窩蜂似地搶洋落呢。我和燕書庭搶出一桶洋油,順坡轱轆到狼圈那疙瘩,再敲開桶蓋,一水舀子一水舀子將洋油潑到狼圈上。那些狼他媽的有靈性啊。它們看到我們朝圈上潑洋油,就知道死到臨頭了,都嗷嗷嗷叫著拼命朝圈外亂竄亂蹦,嚇得我心都貓爪了。燕書庭看我周身一個勁地篩糠,便讓我遠遠躲著,由他舉著松樹明子,點著了狼圈。

村里那么多人,燕書庭別人不找,只找你,這說明你跟燕書庭關系不錯啊?成功有些討好地說。

這話咋說呢?飼養員掂量掂量,說,好,我們是真好,可他做事也總是瞞著我。

能不能與他是日本人奸細有關呢?

你說,啥叫奸細?

奸細就是漢奸,幫日本人干事。

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要我說呢,他是紅心蘿卜,明里幫日本人,暗里幫山里的胡子。

胡子跟抗聯有什么區分?

那咱兒老百姓哪有幾個知道抗聯啊,都一水水地把山里人叫做胡子。其實呢,到了小鬼子末期,山里胡子要不是被打花達了,就是被小鬼子招安了,剩下的都是抗聯了。

成功捏起橫在煙簸箕上的小煙袋,摁滿一煙袋鍋煙沫,遞給飼養員說,抽,夜長著呢,我們多嘮一會兒。

飼養員接過煙袋,滋滋地吸了兩口,吧嚓吧嚓嘴,又說,要說我跟燕書庭的交情呢,那真的就比一般人強。那工夫他在香草河上憋魚亮子,我喜歡打魚摸蝦,這么著跟他交往也多,要不,我咋知道他是個紅心蘿卜呢。你們應該知道,滿洲國那工夫,凡是魚亮子的人,要么跟小鬼子有瓜葛,要么跟抗聯有瓜葛,除此之外,都是扯犢子。

你這話的意思是說,燕書庭如果不給抗聯辦事,就得給日本人干事?成功問。

就是這么個理兒。不過,燕書庭是兩面光。他明里給日本人遞情報,暗里卻給山里人送情報,真給山里人辦事,假給小鬼子辦事。

你這么肯定?

那有啥不敢肯定的。

你知不知道他舉報孫大鼐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呢?就因為孫大好人給小鬼子送情報,把山里的兩個人端給了小鬼子,讓小鬼子喂了狼,燕書庭這才下了個套子,讓小鬼子把孫大好人逮去也喂了狼。

你怎么知道是燕書庭設的計?

飼養員端著煙袋吸了口煙,瞇起眼睛說,大概在小鬼子害了兩個山里人不長工夫,有一天過晌兒,一群小鬼子闖進了孫大好人家,從他家馬號里起出五棵大槍。我一看小鬼子扛著五棵大槍走了,立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怎么回事呢?我跟你們說過,我好打魚摸蝦,養家糊口唄。那天天剛擦黑,我去找燕書庭,想在他的魚亮子打個小宿。別看我這個人沒念過幾天先生,斗大的字不識半花筐,可我喜歡跟有學問的人說話。燕書庭這人學問大著呢,見多識廣,人又隨和,挺對我撇子的。那天黑上我還沒有走到他的魚窩棚,老遠就看到門縫里透出一線火光。我當時心里就納悶,這大熱天的,點艾蒿熏蚊子還熏不過來呢,他點燈透亮地招蚊子哪還戧得住?我這樣琢磨著,就多了個心眼,躡手躡腳地走到窩棚后邊,再順著小窗戶縫朝里看,就把我心嚇得噗咚噗咚跳。你們說咋著,原來有兩個山里人正跟燕書庭捆大槍呢。我瞇著眼再一撒眸,不多不少,正好是五桿。這可是要腦袋的事啊。我哪有那個膽子再看,只好乖乖退回村里,一宿翻來覆去,愣是沒睡個囫圇覺。歸期末了,你們說怎么著,第三天又是過晌兒功夫,那些守衛狼圈的小鬼子就呼嚎喊叫著闖進了孫大好人家。我跟過去看熱鬧,就看到小鬼子扛出了五桿大槍。你們說,這不是燕書庭安的臟,還能是誰?

除了孫大鼐,我還聽說因為燕書庭舉報,另有兩個村民讓日本人喂了狼,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沒那么巴掌事。其實向小鬼子舉報的不是燕書庭,而是孫大好人。飼養員將手中的煙袋在炕沿上磕磕,端著煙袋吹吹了煙嘴,聽煙袋鍋里發出咝咝的透氣聲,又將煙袋放到煙簸箕上說,你們有所不知,這孫大好人人太臊性。他倚仗著自己是保長,家大業大,在小鬼子那疙瘩又得煙抽,就盡打那幫年輕婦道的主意,凡是讓他看上眼的,他都能勾搭上手,你想躲也躲不開。那兩個小媳婦,對了,一個叫張艷,另一個叫王淑琴,都是十里八村上數得著的美人。孫大好人為了長久地霸占人家,就使個圈套,將那兩家老爺們送給小鬼子喂了狼。他使的啥圈套呢?你們有所不知。早先年滿洲國有經濟法,不準咱老百姓吃大米白面。你們想想,普通老百姓,誰家敢存大米白面啊,除非他孫大好人。要不是孫大好人給人家送大米,那兩戶人家偷都沒處偷去。你說孫大好人這人陰損不陰損,他頭腳給人家送大米,后腳又找來小鬼子,再把人家老爺們抓走喂狼……

這叫一箭雙雕。我急不可耐地打斷了飼養員的話。

對,就是一箭雙雕。要不咋說他孫大好人陰損呢。也正是因為這回事,東北剛光復,張艷那一家就搬走了。咋說呢,沒臉在吉興村呆了唄。

聽你這話的意思,燕書庭是被孫立給害了。可他想害燕書庭,為什么要等到獨立團成立時才動手呢?

這話就跟另一件事有關啦。剛光復那工夫,城里成立了維持會,我勸燕書庭去投奔,燕書庭不去。他說那些人都是滿洲國留下的殘渣余孽,成不了大氣候。我說誰能成大氣候,等關里的中央軍么?他說也不是。這我就納悶了。滿洲國的人你信不過,中央軍你信不過,那你還信著誰呢?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他是在等誰。那天,我的一個嫡親弟弟來找我,說是從老毛子那邊過來幾個八路,接管了保安大隊。他們二連要叛亂,他怕進山后再也見不到我了,就來跟我告別。我并沒有把事情看得那么邪乎。當真人不說假話,反正你們明兒個早上就走了。那工夫我是咋想的呢?我是想誰知道誰將來坐江山啊,說不定我弟弟他們就坐了龍墩呢。可我畢竟是不托底啊,送弟弟走后,我就找到了燕書庭,讓他幫我謀劃謀劃。他聽我說八路進了城,就火燒屁股似地也要進城。我說,你咋就那么相信八路呢?他說只有八路才是老百姓的隊伍,才會為老百姓做事,也只有八路才能坐穩天下。他說到這兒,就讓我跟他一起進城,勸我的弟弟跟著八路一起干。我說干什么干,現在說什么都晚三春了。他問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把我弟弟他們要碼人反水的事跟他說了。他一聽這話,臉立刻量就沒了血色,煞白煞白的像張大白紙,非得拉我進城,說是要上獨立團,阻止叛變。我當時琢磨再三,沒有跟他去。歸期末了,就聽人家一哄哄說,他走到半道,就讓孫立給崩了。

飼養員說到這兒,搖搖頭,又捏起小煙袋,點著,吧嘰吧嘰地吸了起來。我和成功如呆如傻。隔了好一會兒,成功才問,那……你當年為什么不舉報呢?

飼養員從嘴唇里抽出煙袋,慢吞吞地說,這工夫都知道共產黨好,可那功夫正亂荒地時候,今天八路軍,明天中央軍的,誰知道誰將來得天下啊?咱老百姓過日子,不就是圖個平平安安么?

可解放后你為什么不檢舉呢?我有些氣惱地問。

解放后?解放后孫立還不是戴共產黨的紗帽么?我要是把這事抖落出去,還有我的好果子吃么?到啥光景,咱老百姓也斗不過當官的……好了,你們也該睡覺了,我也該給馬填些料了。老飼養員說過,右手端著小煙袋,左手撐著炕沿,呼哧呼哧地下了地,踢踏踢踏地走出了里屋。

我目光跟著他的背影走出門,吁口長氣說,這回可要透亮了。

睡覺吧,養足精神,上佳木斯。成功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連續多天的奔波勞累,把我和成功都折騰得筋疲力盡,今天總算找到了熱炕頭,我腦袋一挨枕頭,便呼呼呼地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下午,我們趕到了孫立單位。不料,組織組的人告訴我們說,孫立回來了,正在醫院等死呢,你們趕快去吧。我連忙問是怎么回事。那人說孫立檢查出肺癌了,已經是晚期,醫生說頂多也就是十天八天的事了。

半個多月沒見,孫立已經瘦脫了相,臉色暗黑,像涂了一層黑灰。他看到我們進屋,尷尬地笑笑,示意我們坐在一條兩人椅上,軟綿綿地說,我知道……你們還會來的。

成功將兩瓶蘋果罐頭放在床頭茶幾上,說,你安心養病吧,能說就說,不能說我們等你出院再來。

孫立瞥瞥茶幾上的罐頭,嘴唇抿起一絲微笑:出院?我還能等到出院?你們還想知道什么,問吧。

成功說,我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武廷山讓你槍斃的燕書庭?

不——是……孫立說,我撒了一輩子謊,不想再撒了。但我有個要求,就是在我死前,你們不要把我的事說出去,我不愿意死在大牢里。他的話語走得很慢,像個跛子;聲音很軟,像根風中搖來搖去的草葉,隨時都有斷裂的危險。

成功說,放心。

這就好。這我就無牽無掛了。還問什么?

我們還想知道你當年參加沒參加獨立團二連叛變?

啊……你們……連這事都知道了?那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們吧。反正我也活不兩天了,說出來也許會痛快些。孫立睜大眼睛,開始叨嘮往事。只不過,他這些話都是斷斷續續說的,我為了讀者閱讀方便,重新將它們連綴成一片,就像一個裁縫縫紉衣服,盡量做到嚴實合縫。

怎么說呢?自打常永年他們跟蘇聯紅軍一起回來,接管了保安大隊,我就知道天已經變了。我怕燕書庭聽說共產黨掌權,會來投靠獨立團,說出我父親是日本漢奸的底兒,非但斷送了我的前途,鬧不好還會要我的命。因此,當一個姓蕭的國民黨找我策劃叛亂時,我就參預了。只是臨到叛亂前,我想留著燕書庭早晚是個禍害,就決定先下手為強,殺了燕書庭。這樣,我就假借獨立團的名義,槍斃了燕書庭。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我騎著馬去吉興村找燕書庭,結果冤家路窄,讓我在半路上碰到了他。我看燕書庭滿頭滿臉大汗朝城里走,心里發虛,就問燕書庭著急進城干什么。燕書庭斜臉乜我一眼,理也沒理我仍舊走他的路。我就掏出手槍對著他的后背喊,你給我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斃了你。燕書庭收住腳,回頭看著我說,我進城要投獨立團有話說,你敢動手,獨立團饒不了你。我說,我就是獨立團參謀長,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燕書庭抬起眼睛問我,你……怎么能是獨立團的參謀長?我說,我怎么不能是獨立團的參謀長?燕書庭再審我一眼,還是猶豫不決。我說,你有什么么話盡管說吧。燕書庭又看了看我,這才說,如果你真跟八路軍走,就把馬借給我,我聽說二連要叛亂,想進城里報訊。我聽了立馬嚇出一身雞皮疙瘩,身體搖了兩搖,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多虧我先想到了收拾燕書庭,要不,我是必死無疑了。就這樣,我開槍打死了燕書庭。

還有個問題。成功問,既然你策動了叛亂,為什么又沒參加叛亂呢?

這很簡單。我從城里出來,那個姓蕭的國民黨不知我的去向,以為我是去省城告密了,結果提前發動了叛亂,就這樣把我漏了下來。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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