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建筑在威尼斯

這里說的不是日本建筑設計在威尼斯落戶，而是建筑雙年展上展出的作品。2010年第12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總策展人是妹島和世，因此，可以說也是日本建筑師在這個頂級國際舞臺上集體亮相的一次絕好機會，那么讓我們看看。除了妹島和世和她的合伙人西澤立衛的作品之外，還有哪些建筑師和他們的作品參展。

石上純也：像空氣一樣的建筑

軍械庫一個很大的空間，留給石上純也去布置那件幾乎看不見的建筑裝置，遺憾的是，一位打掃衛生的人，不小心碰到了這座像空氣一樣的建筑，使得這個裝置在開幕在即之前塌掉，直到29日正式對外開放時也沒有再站起來，我們只能欣賞畫冊上美麗的“像空氣一樣的建筑”電腦表現圖，但是這并沒有影響石上純也獲得金獅最佳項目獎。

石上純也像是乘直升飛機一樣在最短的時間里，獲得了世界性的聲譽，其實他從2004年獨立建立自己的建筑事務所以來，只建成兩座建筑。一座是在紐約為山本耀司改造了一個服裝店，而另一件就是兩年前竣工的神奈川工科大學的工房。當然他也做過一些藝術項目，和在美術館里制作讓人驚嘆不已的裝置，2008年作為日本館的參展建筑師所做的植物和建筑融合在一起的大型室內外裝置，給所有的參觀者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石上純也給我的印象是一位神秘的人物，他不會夸夸其談，也沒有老謀深算的面孔，常常一付笑容可掬的表情和奇怪的服裝混搭，倒像是一位道士。

威尼斯評審組給予石上純也以這樣的贊詞：石上純也的作品“獨特且具有不妥協的視野”。一位評委說，他的作品“將物質性、視覺性、構造性、輕盈性和建筑本身推到了極致。”他的展覽名為“像空氣一樣的建筑：海濱別墅的研究（Architecture as Air： Study for Ch?teau la Coste）”。

石上純也的代表作神奈川工科大學的工房的設計手法就已經很極致，而現在的作品又向前邁進，幾乎走到視覺和力學的邊緣，他正熱心于“消除空間和結構的邊界”，用經過高度控制的物體去介入透明的空間，而且是帶著結構的任務前往，這就如同一次冒險，石上純也的工作，就像是想變成一只蜘蛛那樣充滿詩意地去編織一張網，他的力不從心之處在于，蜘蛛不用電腦，也沒有助手，就在一夜之間完成一件杰作，而這種本領已經在上億年前就有了，而人只能望洋生嘆。

石上的不妥協性決不在此，他要探索的是更為極致的領域，他對空氣的結構極其著迷，“空氣是什么呢？ 是一種特殊結構或分子的聚合體，如氧氣、氮氣，或是蒸汽、原子和亞原子顆粒，以及他們自身內部的全部結構，這些粒子在我們的肉眼都是不可見的。它們遠遠小于我們生活中的任何事物，事實上完全偏離了常規尺寸。我們因而無法感知微小結構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它們自身所聚集起來的龐大凝結體，以一個透明的形式存在，以一個空間的形式存在。”（石上純也）

他把自己的實驗定位為“此項目嘗試著研究一種全新的建筑透明性。這個建造物，無限的通透、無限的豐富，也許會成功地創造出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全新世界。

伊東豐雄：“新興網格”在亞洲實現

伊東豐雄已經在2002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上獲得過終身成就金獅獎，但是他在世界建筑界的顯赫地位顯然不如以前，人們對伊東未能獲得建筑界最牛的獎項普里茲獎而感到遺憾，但是沒有人能準確的猜測到原因。

伊東豐雄的空間排在軍械庫的長廊拐彎之后的第15號，項目說明寫的比較簡單，說的向大家展出了他們在臺灣設計的臺中大都會歌劇院的設計過程。而實際上是用模型和圖紙對設計過程進行展示，而伊東用文字敘述了實現他夢寐以求的“新興網格”的坎坷。

就是在前兩屆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上，伊東豐雄展出了同樣的模型，可那是在2004年的比利時的根特的一次音樂廳設計競賽中榮獲冠軍頭等的方案，遺憾的是，實施方案確是一個非常平庸的設計，為此伊東多次提及那次參賽的遺憾，果然，然而在這次重提卻有著不一樣的背景，因為亞洲的臺灣接受了它。伊東認為，它的重要性是為這座劇院展現一個系統。

這是一座綜合性的建筑，它包括劇院和商業設施，它將是一座表演藝術的國際中心。這個項目位于臺中市核心區的重建區。項目由一座擁有2013席坐位并且適合多種演出的大劇院、一座800席坐位的劇院和一座200席坐位的“黑盒子”組成，其周邊由商店、餐廳和公園相圍繞。

我曾在一次演講中聽到伊東豐雄對構思這一方案的解說，對于這個“新興網格”的概念，其本質是在解釋內外空間的一體性。他以一個人的頭部和上半身的斷面圖為例，人通過鼻和口呼吸和進食，東西進入到內部，然后排泄，這是一個有機的循環，實際上內外空間是不分離的，那么建筑空間也可以塑造成這樣一種形態。好像達芬奇有一張這樣的人體解剖素描，而建筑師伊東卻從空間的角度去理解。

伊東豐雄說：“新興網格”的概念，是關于一個構成此項目全部內容的結構系統。它是一個由縱向和橫向連續著的管網。它不僅僅是一個結構系統，還是一個能夠靈活使用的板面，而且這些靈活的板面是符合與這一計劃有關的各種條件的。這個系統創造出一個類似連續洞穴的豐富的內部空間。擴展這個網格模式，并且，進一步地指向外部的公園，在劇院與周圍環境——例如，行人走道、水域和綠色帶—之間形成了一種和諧統一的環境。”

在臺灣要建造這座建筑，比想像的要復雜的多，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里找不到能夠勝任的施工單位，所以伊東說這是“展現我的奮斗過程”是有原因的。

藤本壯介：原初的未來之家（Primitive Future House）

藤本壯介的作品在國際館第46號的小號展廳，看到了題為“原初的未來之家—有關工作場館的研究”的大模型，它位于法國的艾克斯普羅旺斯區的堡拉科斯特（By W.S. at Chateau La Coste in Aix Provence， France），我還不太清楚這是一個臨時性的“原初的未來之家”，還是一座真要建造的建筑。總之，這是2001年藤本壯介出道時，向外界展出的新的革命性的建筑類型，而實現并向人們證明它的理論是可行的，還是由他自己在2008年日本熊本縣的山間，搭建了一座由積木堆砌而成的“原初木屋”之后，那是這個模特兒公布之后的第七年。這個頂天立地的用透明塑料制作的模型，上邊有用黑線勾勒出的各種動作人形，如果不太了解藤本壯介早先關于這一理論的基本內容，很容易從觀眾視線中溜掉。endprint

展示以模型為主，在旁邊的墻上掛著一臺顯示器，里面的一段視頻是在演繹他在東京一個新項目中，表達人的行為和空間的關系。從這個視頻里，我們明白了，藤本壯介是把人和植物的關系拉到一比一的比例，也就是給人和植物設計了同等的關系，以此說明他們之間擁有一種新的關系，這個設計縮小了空間在通常意義上的比例，但是基本關系沒有改變。

藤本壯介說：“這座建筑是上下間隔是350毫米的板狀物體組成。這些板狀物體可以被當作椅子、寫字臺、地板、底部、書架、樓梯、燈具、開口、花園和某些結構。350毫米，是根據人的行為尺寸而確定的。例如，350毫米是椅子的高，700毫米（350×2）是寫字臺的高，175毫米（350/2）是地樓梯的高。這一系列不同的規格創造出一個多樣的空間。當他們本能地在尋找家具時，居住者卻設法在這個叫做“住宅”的地形中尋找可以居住的空間。”

藤本壯介的觀點是不去創建功能設施，而是創建一個非常重要的“居住空間”，它很可能是一個新的居住原型，至少在現代主義的巨匠勒柯布西耶之后，沒有人向柯布提出的現代主義設計的類型提出挑戰。這是一個未曾發現的新的，但卻是在本質上回歸原始的空間，在藤本壯介的語境中，“空間”二字也會被“立即的”或者“關鍵的”詞語所代替。說它是原始的理由是，它就像是云、霧或者洞穴。

藤本壯介在2001年拿出他的新模特兒時，沒有受到專業人士的注意，那是因為它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座住宅或者是可以使用的空間，至少這座住宅被認為是使用起來不方便的。然而，藤本壯介的狡辯是：“在這個項目中，不便，并沒有任何消極的意義；比如，不切實際的、不舒服的，或者是裝備不良的。我們認為“不便”能促使產生多種人類行為，這類似于一種自然與人之間的關系。”看到這里，我們發現他的哲思原來如此。

當我們繼續閱讀藤本壯介的理論之后會有一種驚奇的發現。藤本是在嘗試做一種“部分之間的關系”的模型。這個方法就是從局部秩序來設計建筑，而不是著眼于整體的秩序，這或許和萬物的生成原理是一致的，藤本本身就是一位崇尚科學的人，他最崇拜的就是愛因斯坦。

藤本認為：“最復雜和最模糊的事情，就是最簡單的，這是一種新的簡潔。這里，350毫米是作為一種局部秩序服務著整體。350毫米是一個新的建筑模塊。它是通常樓層高度的十分之一，而建筑和人體之間的新型關系，就在這里誕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