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青蓮

周小林

世人之愛蓮，大約都是因為蓮的高潔、清靜吧。也難怪，因為造物者正好賜予了蓮高潔和禪意清靜的風骨。

而我之于蓮結(jié)緣，卻是因了一點晶瑩，一個符號，一段情愫。

那點晶瑩，盡管久遠，卻很清晰。那一年，我還在上小學，老家是很少種蓮的，可那一年突然又種了，不多，就那么幾片。記得有一次，恰逢雨季，散學回家時，又從荷邊走過，看到了雨打荷葉，雨，淅淅瀝瀝，落在荷葉上，旋即變成了一粒粒晶瑩剔透的珍珠，然后珍珠又會不斷吸入更小的珍珠，然后珍珠又在變大，然后就滑出葉面，灑落到田里。

出于好奇，又出于喜歡，我忍不住要在荷田邊靜靜地注視著荷葉，注視著那粒晶瑩，看著它循環(huán)地由小變大，最后滑落，就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我那細小而敏感的心又開始難過起來，原來我是不愿意晶瑩的離開。

于是，我就試著用手拱起荷葉，想要留住那點晶瑩，并搖動荷葉讓那粒珍珠在葉面上滑動，那種靈動，大約只有金銀匠能夠感受得到吧，而那份愜意，又是任何兒童玩具都無法企及的。可當它到了足夠大的時候，那粒珍珠立馬又要變回了一汪清水，一放手，又是一大片晶瑩，霎時滑落。

就這樣，我懷著一種好奇和不解，在荷田中折騰了一整個下午，直到玩弄到兩只手變成了烏黑，還把汗衫染滿了荷漬……手是好幾天也洗不白的，而那汗衫就再也洗不干凈了。

一個符號，說白了就是一個姓氏，一個周字。而那個周字，無疑就是周敦頤的周了。在不知有愛蓮一說之前，由于有過貪戀晶瑩的那檔子事，我對蓮一直是避而遠之的。就是在讀過《愛蓮說》之后，凡胎肉身的我，總覺得蓮?fù)渌闹参锊]有什么兩樣，也就沒怎么感覺出它的什么高貴、高潔來。倒是因了那個周字，本人也姓周，似乎就是茂叔的真本家了。既然本家先賢大儒都獨愛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而我又恰恰是一個曾經(jīng)“褻玩”過蓮的人，較之別人似乎多了一個共鳴點，更何況我又一直在練岳不群即華山派的君子劍，“謙謙君子”總該心靜如蓮吧，因此，于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不愛蓮的理由了。

而真正與蓮結(jié)下不解之緣，應(yīng)該是做農(nóng)口秘書時候的事了。其實，我縣是有種蓮傳統(tǒng)的。至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了種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白蓮是我縣的特色產(chǎn)業(yè)之一。

就在我任農(nóng)口秘書時，為了記憶的便當，我還把當時縣里的特色產(chǎn)業(yè)布局，整成了“東部蓮桑北部茶，山區(qū)香菇郊區(qū)瓜，南部紅薯加席草，臍橙黃雞千萬家”這么幾句順口溜呢。其中東部蓮桑的“蓮”，指的就是白蓮了。

對于白蓮產(chǎn)業(yè)縣里是下過大力氣的，一方面是積極的引導(dǎo)，另一方面是大力的扶持。當時全縣的種植面積號稱是5萬畝，實際應(yīng)該只有3萬多畝吧，要說規(guī)模也不算小了，作為特色產(chǎn)業(yè)還搞了總體規(guī)劃和區(qū)域規(guī)劃，開過很多的夜車，花了不少的心血，也對蓮生出了特殊的情感。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但每當一個新型產(chǎn)業(yè)得以發(fā)展壯大后，內(nèi)心自然十分高興了，第一感覺就是自己的心血并沒有白花，恰如一部大戲開演成功后，幕后的、跑龍?zhí)椎难輪T自然也會歡喜，盡管成功與否似乎同他們并沒有多大的關(guān)聯(lián)。

只是我們的白蓮既沒有西湖的名望，又沒有鄰縣廣昌、石城的規(guī)模，因此就有些先天不足，顯得“清瘦”了。因為，只要一提到蓮，一說起蓮，人們大約都會想到西湖，會想到西湖的十里荷香。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是西湖之蓮成就了楊萬里的千古名篇，還是楊萬里讓西湖之蓮聲名遠播，我不好說，也說不好，正如江南第一樓滕王閣之與王勃，這怎么能有個定論呢，應(yīng)該是相得益彰吧！

有了楊萬里，就注定寧都蓮只有仰視西湖蓮的份了。撇開西湖不提，它的前面照樣還有號稱“白蓮之鄉(xiāng)”的廣昌、石城，因此，留給我們寧都“瘦蓮”的，更多的只有懷才不遇和孤芳自賞了。

盡管如此，每當蓮花盛開的季節(jié)，在我縣的白蓮之鄉(xiāng)——湛田，公路兩旁，你能看到的除了蓮還是蓮，蓮葉蒼翠欲滴，蓮花嬌艷逼人，蜻蜓粉蝶輕飛蔓舞，好一幅蓮的水墨丹青，只是我的一支瘦筆不知怎樣去描繪罷了，反正那田田的荷葉和艷艷的荷花形成了蓮的世界，花的海洋。我也曾陪同不少有攝影愛好的朋友前去過拍照，倒是從他們的相機上展現(xiàn)出來的畫面既有接天的蓮葉，又有映日的荷花，更有蜻蜓立于尖尖角的寫意，煞是好看了。

要說蓮最讓我喜歡的，還是因為它作為一個新型產(chǎn)業(yè)讓老表富裕起來了，尤其是像湛田那樣的一個原來全縣最窮的鄉(xiāng)鎮(zhèn)之一，隨著新產(chǎn)業(yè)太空白蓮、 柑的不斷發(fā)展和新農(nóng)村建設(shè)改房、改水、改路的縱深推進，幾乎家家戶戶都住進了小洋樓，鄉(xiāng)村面貌大為改觀，處處青山綠水，果園荷塘，黛瓦白墻，好一派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的田園風光。

我何嘗不想去效仿本家大儒周敦頤，在住處挖池種蓮，只可惜我家院子太小，又聽聞某地有一官員也在住處挖池種蓮，還順便種下了好些牛皮紙的包包，最后反貪局的同志幫助他撈起了那些包包。從此，我再也沒了挖池的欲念。

于是，我只想在心中植一株蓮，就植那種有湛田血統(tǒng)的青蓮吧，也好讓那如蓮的心事，長滿心角！

（作者單位：寧都縣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