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的困境與對策

摘 要 基于對“三位一體”合作體系建設的發源地浙江省溫州市的調研，指出“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的關鍵問題應是尊重農民意愿，打破部門利益，夯實發展基礎，進而提出了真正實現“一體”運行機制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 “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生產合作；供銷合作；信用合作；浙江省溫州市

中圖分類號：F32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890X（2014）34-40-05

知網出版網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0.1186.S.20141224.1042.033.html 網絡出版時間：2014/12/24 10：22：00

2006年3月25日，以“三位一體”為基礎致力于促進農民專業合作、供銷合作、信用合作的發展、規范與改革的浙江省溫州市瑞安農村合作協會正式成立；2006年10月24日，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得到了浙江省委書記的充分肯定；2008年以后慢慢沉靜下來；2013年又掀起高潮，以星星之火之勢在全國得以推廣。瑞安農村合作協會的運作模式是一種制度意義上植根中國本土的自主創新，預示著農村金融改革和綜合改革的重要方向。

1問題的提出

當前，我國農民專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和農村信用合作社各自發展，歸口管理部門各不相同，各種涉農資源分散狀態明顯，難以在農業現代化進程中發揮合力。從農民的角度來看，現代農業的發展急需解決3個方面的問題。

1.1融資貸款方面

在農業生產中，融資難問題非常突出，主要原因是農民信貸缺少有效擔保。農村資產產權的登記、評估、交易和收儲等制度缺乏，使得農村產權權益難以流轉，產權價值價格難以體現，加之農村保險合作十分欠缺，因此擔保難仍然存在。金融機構支農資金少，農村資金互助組織作為一種地方信用創新，其組織的法律地位缺失，開展信用合作的適用依據不充分，加大了風險隱患和顧慮。而原來的農村信用社逐步改制為農村合作銀行，有的已進一步改制為農村商業銀行，并謀求上市，商業化的趨勢已不可逆轉，其他商業銀行更熱心于“傍大款”，離農業、農民漸行漸遠。

1.2市場流通方面

長期以來，農產品賣難問題始終沒有得到解決，農民缺乏市場購銷信息，千家萬戶的小生產難以與千變萬化的大市場對接，農產品產銷無序化導致農民擺脫不了增產不增收的困擾。隨著互聯網的迅猛發展，互聯網農業已擺到議事日程上，農村信息化已成為當前縮短城鄉差距的有效機遇，農民掌握和運用網絡營銷的能力急需提高。

1.3技術推廣方面

在一些地區，農業兼業化、農村空心化、勞動力老齡化等“三化”問題突出，農業基礎設施相對落后，農業從業人員文化素質低，農業技術應用水平不高，農業科技推廣力度不大，新技術應用往往單兵作戰，協同創新能力差，遠遠不能適應農業發展的需要。我國單位耕地的化肥、農藥使用量都超過發達國家，其有效率卻不到30%，導致農業資源環境惡化和農產品安全問題嚴峻。特別是農口部門，計劃經濟色彩較濃，農技推廣的行政成本高，作用不顯著。

2“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 建設面臨的困境

農村要發展，農業要增效，農民要致富，就必須有一種新型的運作機制來有效地整合資源，而 “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可以解決農民在農業生產中最擔心的上述問題。當然，這種新的探索僅處于起步階段，在各地的實踐中，紛紛出現了各種困境，急需破解。

2.1對“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的認識不到位

由于農業在GDP和稅收中的比重愈來愈低，而地方政府又片面追求GDP，重視工業化和城市化的推進，農業就被邊緣化，寫到文件里是“重中之重”，做起來是“無足輕重”。當前社會各界對“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的重要性認識不到位。這項改革究竟是政治任務、政績工程還是惠民工程，干部群眾存在不同認識。有些地方對推動這項工作仍持觀望態度，主動性不夠。

2.2 “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發展基礎薄弱

農民專業合作社是發展“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的基礎。我國的農民專業合作社雖然數量多，但存在規模小、實力弱、聯接松散等問題。開展信用合作也面臨推廣面不廣、規模小，農村資金互助組織覆蓋面不高、數量少等問題。以最早開展“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探索的溫州市為例，目前溫州市工商登記農民專業合作社9215家，基本覆蓋了溫州市所有農業產業，合作社總資產73億元，成員17.3萬名，帶動農戶52.5萬戶，建立溫州市內外生產基地19萬hm2，總收入86億元。創建行業性縣級以上農業產業聯合組織20家，區域性縣級以上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會13家。但這9215家農民專業合作社中將近2/3實際上沒有在運作，過去可能是為爭取財政補助而申請設立的。溫州市農民專業合作社創建國家級示范社48家、省級示范社108家、市級示范社311家、縣級規范社1102家，優質社數量遠遠不能滿足現代農業發展的需要。因此，務必要夯實“三位一體”農村合作體系發展基礎。

2.3農村合作體系改革與老百姓的意愿不相適應

從基層農民的呼聲來看，許多人仍不清楚什么是“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三農”問題的本質是農民權利問題，如不顧農民意愿去推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最后都是折騰。許多人認為對于“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如果農民沒需求，就不要去推行。政府要一廂情愿去強推，往往是過熱的。也有基層的干部群眾反映，個別地區政府以推進重點工程的方式，下達考核指標的做法脫離實際。尤其是發展農村資金互助組織，更要穩妥慎重，要妥善處理好數量與質量的關系，處理好合法與規范的關系，處理好扶強與做強的關系，變“互助會”為“扶助會”。

2.4實現“一體”遠遠難于“三位”

在構建“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中，“三位”是前提，難點在信用合作，關鍵在于“一體”，癥結在部門協同。“統”仍是農村改革的軟肋。供銷社、信用社的商業化改革趨勢不可逆轉，已離“農村合作”越來越遠，政府職能轉變進展仍不如人意，政府購買農業公共服務起步艱難。專業合作社內部“三位一體”固然重要，外部對其服務的“三位一體”也很重要，許多地區并未處理好兩者的關系。現階段建立“三位一體”合作體系究竟是對現有各類合作組織的整合，還是成立一個領導“三位一體”合作體系的新機構，目前仍有分歧。對信用合作，往往只強調監管而忽略指導。另外，多數地區目前大部分財政支農資金并沒有通過“三位一體”合作體系下達，財政扶持力度不足。

2.5信用合作改革的風險最大

在“三位一體”合作體系中，信用合作是核心，改革風險最大的也是信用合作。當前，我國農村信用合作中還存在4個方面的問題。

2.5.1 風險補償機制不完善

農業是國家的基礎產業，但同時也是高風險、低產出的行業。由于商業性保險和政策性保險的嚴重缺乏，使信貸資產風險加大，致使收益難以覆蓋風險，導致正式金融難以放手支持。

2.5.2 抵押擔保創新需進一步加強

目前總體來看，我國農村金融產品和服務方式創新在不斷推進，但一些信貸產品和服務方式覆蓋面不夠。抵押物缺乏的問題仍比較突出，農民難以提供有效的足值抵押品。

2.5.3 信用環境建設需進一步完善

總體上，我國農村信用環境不斷得到改善，但部分農戶和企業不能按時還貸情況仍然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正式金融的信貸投放。根據中國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提供的資料顯示，目前，該市以農戶信用檔案建設和信用評價為主要內容的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在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工作推進過程中，各部門參與程度不平衡，政府部門參與少、金融機構參與多的問題仍較突出。在農戶信用信息檔案采集和評定過程中，主要還是依靠縣人民銀行指導農信社等涉農金融機構推動，但因農戶配合問題以及農戶維權意識的增強，采集信息的難度較大，同時信息錄入環節的工作量大。

2.5.4 農村信用互助組織管理水平需進一步提升

根據中國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提供的資料顯示，溫州市目前已形成涉農金融機構為主、農村信用互助組織為輔的農村信用體系。但農村信用互助組織的運營管理水平需進一步規范和提高。如農村資金互助會資金托管合作亟待明確，部分農村資金互助會未在民政部門辦理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不具備法人資格，部分農村資金互助會掛靠專業合作社名義開設資金結算專戶，存在資金結算賬戶混合使用問題；部分農村資金互助會未建立準備金制度和未嚴格實行投放限額管理制度，未建立嚴格的貸前調查、貸中審核、貸后跟蹤等機制。此外部分縣（市）對農村資金互助會監管指導介入不深，監管缺失。

2.6人才短缺已成為農村合作經濟發展的最大短板

農民專業合作社建設在新農村建設中具有重要作用，需要大量的學農、愛農、專農的合作社各類專業人才。由于工作環境艱苦、待遇低，專業合作社人才奇缺。目前，合作社理事長層面也存在思想不夠解放、思路不夠開闊、經營機制不夠完善、生產經營規模偏小、經濟效益不顯著等問題。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農村金融合作組織如果沒有熟悉法律法規和金融專業知識的人才，那將是很危險的。另外，多數地區的現有農民培訓政策尚未向 “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組織傾斜，不利于增強對社員的服務能力和自身的組織管理水平，更不利于農村信用環境建設。

3 “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 建設的對策建議

3.1提高對“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的認識

通過“三位一體”農村合作體系建設，可以搭建推進農民持續增收的合作平臺，整合各種資源，為農民所用。根據我們的調研，溫州市已把“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建設視為堅持和發展“溫州模式”再創體制機制新優勢的重要內容。在以往實踐的基礎上，要以包容的心態對待“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鼓勵創新。對“三位一體”的認識要與時俱進，不能局限于農民專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信用合作社三類組織的“三位”，其他組織也可參與進來；要提倡生產合作、供銷合作和信用合作功能的“三位”，提倡合作的多元化；“一體”也可有各種不同組合。展望未來，“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今后的發展可分4步走。第1步是建立“三位一體”農民專業合作社；第2步是建立農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會，起行業協會作用；第3步是撤銷或重組供銷合作社，供銷合作社變身為農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會，真正成為服務“三農”的公共服務平臺，與其身份相符；第4步是農村經濟合作組織聯合會改名為“三位一體”農協[1]，爭取將所有涉農機構和資源全部整合進來。

3.2夯實“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發展的基礎

主要是大力培育農業經營主體，積極發展農民合作組織，著力引導各類農業經營主體成為帶領農民進入市場的重要經濟組織，重點扶持示范性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全面提升農民合作組織發展水平，打造全要素供給、全產業鏈服務的農民合作組織。根據我們的調研，凡是成功的“一體”都是以產業為基礎的，“三位一體”應強調以產業為基礎。通過促進“戶轉場、場入社”，培育提升家庭農場和合作農場，推進專業大戶和家庭農場成為農民專業合作社成員。加快推進生產合作優化，著力推動農業標準化、規模化生產、品牌化經營，切實提高農業生產的組織化程度。指導、扶持農民創建各級知名商標和名牌產品，大力推行技術標準統一執行、生產資料統一供應、品牌戰略統一施行，農產品統一銷售經營，實施農業標準化并建立產品質量追溯制度，逐步形成“特色+品牌+規模”的區域性優勢合作社集群。

3.3農村合作體系改革要與老百姓的意愿結合起來

農民的需求是“三農”工作的出發點。根據我們的調研，浙江省臨海市在農村合作體系建設中始終強調業務聯合，而不是組織融合，按農民的意愿，他們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這種做法值得推廣。各級政府要從農民切身利益和迫切要求出發，不要政績工程，要惠農工程。同時，要處理好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的關系。日本、韓國自下而上，需求導向，屬內生需求，效率較高。我國自上而下，依據舊有組織框架，效果不理想。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上而下，不接地氣；自下而上，接地氣了，但發展很慢。從總體上看，農民專業合作社真正做得好的不多，不能單純靠農民自發發展，我們認為應走中間道路，重點把縣一級做好，再由縣一級指導下面的發展。

3.4建立高效、有序的“一體化”運行機制

建立“三位一體”新型農村合作體系就是要沖破體制上、制度上、行政上的障礙，落腳點在“一體”上。“一體”最核心的問題就是制度創新與平臺搭建，這需要相關職能部門的包容與放權。要走大“三位一體”之路，而不是簡單促成專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信用合作社等三類機構融合或合作。各級農辦（農業局）、供銷社、信用聯社等部門必須擺正服務“三農”的心態，拿出本部門與本系統最優質的資源，全身心地支持“一體”建設。強化政策引領和示范推廣，要推動財政支農資金劃出一定的比例支持“三位一體”合作體系建設，包括項目建設、自身能力建設和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打造全要素供給、全產業鏈服務的農民合作組織。從現實的角度考慮，用好現有的農村合作經濟組織聯合會作為“三位一體”的有效載體是一種選擇，其操作成本比另起爐灶要低。我們必須使現有的各種農村合作組織互融吸納，同時不斷發展新生的合作力量，最終實現漸進的一體化。

3.5以農村金融改革為抓手推動信用合作

在“三位一體”合作體系中，要以大農村金融的概念支持生產，微利保本，利用普惠金融大平臺，讓老百姓真正受益。

3.5.1 加快配套機制和平臺建設

（1）加快農村產權確權工作進度，全力推進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農民宅基地（農房）、林權、海域使用權等農村產權的確權登記頒證工作。（2）建立城鄉統一的產權交易平臺，完善相關的法規制度，擴大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農民宅基地（農房）等產權的抵押和流轉范圍。

3.5.2 加強農村信用環境建設

（1）建議政府有關部門進一步重視農村信用體系工作，把推進農村信用體系作為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加強“三農”工作的重要舉措。對農村信用體系建設工作給予一定的財政支持，解決農戶信用檔案采集中面臨的困難和問題，并切實采取措施進一步營造農村信用體系建設氛圍，引導農戶自覺參與農村信用體系建設。（2）建議涉農相關部門要把信用評價結果作為惠農政策落實的條件之一，優先向信用農戶傾斜。被評為新用戶的，優先安排創業、就業農業技術培訓與指導，優先安排發展生產的各類專項補助，欠發達地區優先安排扶貧貼息貸款等；被評為信用村的，優先安排新農村建設和美麗鄉村建設項目，優先安排農業“兩區”補助資金，其他扶持政策逐步向信用體系建設先進地區傾斜。

3.5.3 加快完善農村金融風險處置機制

有關部門積極推進農民財產保險工作，完善農業擔保體系、涉農貸款風險補償、保險補貼等政策，共同營造有利于農村金融創新的政策環境。

3.5.4 加快完善創新金融產品與服務創新機制

鼓勵金融機構在國家現行法律允許、財產權益歸屬清晰、風險有效管理控制前提下，探索多種涉農貸款抵押擔保方式，不斷擴大涉農貸款抵押擔保物范圍，開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農戶”等供應鏈金融服務，滿足“三農”經濟多元化、多層次的融資需求。關于農村資金互助會，要加強管理與指導，堅持“組織封閉、對象封鎖、上限封頂”的“三封”原則，避免拔苗助長。同時，信用合作僅靠1家金融機構遠遠不夠，還要農發行、農行、農合行、郵儲銀行、互助社（會）等共同參與。資金互助會可堅持“分散”、“小額”，非金融，嚴格控制規模。要健全農村信用合作風險補償機制問題，建議對支持“三位一體”建設的貸款利息免交營業稅，給予適當的財政補貼；同時，加強對農村新興產權權益流轉和農村保險互助提供有力的風險防控支撐，逐步解決農村信用合作組織的法律定位不明晰問題。

3.6將人才問題當作農村合作經濟發展的重點來抓

農民專業合作社人才培養工作，應按照統一規劃、分類指導、分級負責、注重實效的原則開展。政府出資，選拔一批農民致富帶頭人。另外，還要通過政策扶持，選派大學生村官到農民專業合作社工作，指導“三位一體”合作社管理和建設。涉農高校應加快為農民專業合作社培養急需高技能技術型人才。同時，建議財政支農資金劃出一定比例通過“三位一體”合作組織下達，用于農村合作組織自身的能力建設和技術培訓。

參考文獻

[1]胡振華.“三位一體”新農合體系值得推廣[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4-12-04.

（責任編輯：敬廷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