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廣州一所外來工子弟學校教書。一個個外來工,懷揣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來到城市,他們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受到好的教育。其實這群孩子一直處于城市的邊緣,期盼著一雙關注他們的眼睛。
教師節,學校沒有放假。我像平常一樣,走向二年級三班,看見一名陌生的學生坐在走廊,想必又是課堂不聽話,讓上課老師趕出來了。班主任對我說:“哎,剛插班進來就打架,全班都被他揍了。批評了他,他就亂發脾氣。這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缺少母愛。”
如此學生,聽到就頭痛,別說遇到了。
開始上課了,我邊拉邊叫他進教室。他竟然坐回了座位。這一舉動,讓我知道,他缺少關注。隨后,我假裝不經意地來到他面前,輕輕地問:“書本呢?”然后假裝幫他找出來,就是想看看他叫什么名字,并且刻意記住了他的名字——辛德權。
在接下來的半節課,我刻意去留意他,有一點小進步,就表揚他。盡管他還是故意搞亂課堂,但已經知道老師在關注他,學生在留意他。他心平氣和地上完了后半節課。
這是一個需要關愛的孩子。家庭的完整,對一個孩子的成長,是多么的重要。我有義務和責任來轉化這個孩子。在接下來的日子,我試著和他聊天,送小禮物給他,經常在班上讓他幫忙做事。雖然有時他還會亂發脾氣,但他學會了控制犯錯,學會了約束自己。
一天,辛德權雀躍著跑到我辦公室,說:“老師,我從老家給您帶了一個西紅柿。”我一看,是一個柿子,不是西紅柿。多稚氣的孩子,多讓人心酸的孩子,西紅柿和柿子都分不清,如果有媽媽,誰會到八九歲還會這樣?我的心隱隱作痛,一種使命感在呼喚我,彌補這份缺失的母愛!
第二天,我走進教室,面帶憂傷地對全班的同學講了一件事:“唐老師以前認了一個‘干兒子’。現在,他長大了,要隨著爸爸到外省讀書了。”
這時,我看到辛德權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其實,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接著,我鄭重地對著他們說:“雖然我的‘干兒子’現在不在我身邊了,但我決定在咱們班上再認一個‘干兒子’。同學們,你們覺得誰最合適呢?”
“辛——德——權!”學生們不約而同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我微笑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問道:“你愿意做我的‘干兒子’嗎?”
辛德權歡喜地點著頭,兩眼泛著淚花。在這關鍵時刻,我提出要求:“唐老師的‘干兒子’必須是一個愛學習,和同學團結友愛的好學生。我相信辛德權也能做到的,咱們班的同學都期待他能做到。唐老師也希望全班同學都幫助我的‘干兒子’,讓他一次比一次進步!”
班長帶動全班同學有默契地鼓掌。我知道,希望的曙光已經照在了辛德權的身上。
因為有了“干兒子”這個頭銜,辛德權開始了改變。他不敢辜負“干媽”對他的期望,上課認真聽講,課后及時完成作業,基礎知識很快就掌握了。同學們看著唐老師都接納他當“干兒子”了,也爭先恐后地來和他做朋友,包容他的過錯與缺點。他的性情在大家和諧相處中漸漸轉變。其實,他很優秀,只不過是不完整的家庭帶給了他“扭曲的心理”。
漸漸地,他敞開了心來接受集體,接納生活。現在每天看著他在課堂上安靜地聽課,專心地學習,我的心里充滿了無限的欣慰。
在我們的身邊還有很多這樣需要我們去關愛的學生,即使一句善意的謊言,也可以溫暖他們過早枯瘦的心靈。
面對著這群處于城市邊緣的孩子,作為教師,我們更要時刻守護教育的良知,關愛每一個孩子,擦亮每一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