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性,人的自然至誠之性。赫爾曼·弗蘭克爾認為:“德性就是維持一個充當某種角色的自由人的那些品質,德性就表現在他的角色所要求的行為中。”如何扮演好班主任這一角色,我想,至少對學生持有最基本的信任。
記得在我的班級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一個學生放在教室里的二百元錢不見了,而當時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在張同學身上——她一個人在教室呆了很長時間,其他同學進來的時候,她神色慌張,匆匆從丟錢的同學座位上走出去;室友反映她近來買了一些比較好的洗發水,因為家境不夠富裕,以前她都買比較差的。班干部一致決定檢查她的抽屜和文具盒,如果真是她,要她在全班同學面前做檢查,并將她送交政教處處理。
看著同學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我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痛。也許大家的猜測是對的,但我們一定要“將張同學打倒在地”嗎?“真正的教育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教育的本質是以心靈感應心靈,以靈魂喚醒靈魂。換句話說,如果我們不是采取粗暴的態度,而是用人文情懷去感化,或許我們就可以培養出人格健全的人。
在班會上,我用平靜的語調敘說:“今天有同學丟了200元錢,我應該向丟錢的同學道歉,因為我平時的思想教育沒有到位,讓某位同學一時糊涂,拿走了不屬于自己的錢。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僅僅是自我管控不夠,偶然的貪心,或者可能也正是缺錢用的時候,一時借用一下,我相信這位同學肯定內心正在懺悔,她很想彌補過失,只是還沒有找到機會。今天晚自修結束以后,所有同學離開教室,讓這位同學在黑暗中悄悄把錢還給失竊的同學。”說老實話,講這幾句話的時候,我的心里沒有底氣。
教育是需要強制的,如果那位同學不愿改正,就只能區別對待,我做了最壞的打算。放學前,在跟一些同學聊了些學習情況后,我特意又跟同學們說了這樣一番話:“大家不要你約我我約你拉幫結對回去,做完作業只管走。”我的用意在于隔離同學之間你盯我我盯你的情形,不讓人發現是誰回去還的錢。
第二天,失竊同學興沖沖跑來向我匯報:“錢有了,還夾在我的書里,只是變成了二十張十元的啦。”我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但又該怎么了結此事呢?
回到教室,我向全班同學宣布:“某某同學因為疏忽,錢夾錯了地方,而不是被人拿了,同學間不要誤會,大家還是好朋友。”此時我觀察到,許多同學看張同學的目光不一樣了,不再是鄙視、輕蔑。
“信任”教育了一群孩子,被盜的同學懂得了包容與寬恕,偷盜的同學認識到錯誤并得以改正,其他同學則明白了沖動是魔鬼,凡事須三思而后行。
幾天后,我收到一則短信:“謝謝老師,以后我會走好人生路。”我知道,教育的目的已經達到。
張同學是我教育生涯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但我永遠不會忘記她,因為她讓我知道當老師用信任與學生交流,就可以取得教育的最大效果,可以讓學生成為一個精神豐富的人;我也只是張同學所遇到的老師中極平常的一個,但我深知她不會忘記我,因為我是她生命中“重要他人”。正如布貝爾說所:“當教育者贏得了學生的信任時,學生對接受教育的方案就會被克服而讓位于一種奇特情況——他把教育者看做一個可以親近的人。他感到他可以信賴這個人,這個人并不使他為難,而正在參與他的生活,在有意要影響他之前能與他靠近。”
作者單位:江蘇省通州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