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開放的老梅

伽藍殿前的那一樹老梅，終于在立春的這一天開了。原以為這個冬天是不會再開了，往年才進冬月，這老梅就吐蕊納芳的，讓人常會想起擔當和尚的《尋梅》：無事不尋梅，尋梅來去歸，雪深春已涉，一半到家開。可今年臘月了，老梅還不見一點開的影子，就像老僧坐禪，定了過去，忘記開了。好在立春的這一天，老梅有如被磬敲出了定，開始一寸一寸地長出了新枝，然后過不了多久，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一下子就變得有一指長了，再過了行堂的日子，卻變得近一尺了。緊接著一些米粒大小的花尖，像浮出水面的小魚，探頭探腦地伸出來，好像是要看看外面的動靜，才決定開一樣。有的則干脆先閉上眼，等著適時的到來。

看伽藍殿的那一單僧人，似乎對老梅的開歇并不上心，很少會去看。他長得眉清目秀，每日所做的事，就是一早打開殿門，在地上灑上清水，隨后低頭彎腰掃地。他掃的時候特別專心，一下是一下的，不急也不慢。掃完他會打來清水，把四處抹上一遍，然后點香給油燈添油。添了油的燈，霎時就亮了許多，僧人會看著油燈很久。燈光也會把他清癯的臉，映得一片生動。

天氣冷香客不多，知伽藍者也甚少。但有一些也許是有意無意心中尋梅的人到來。發(fā)現(xiàn)老梅，就會跑到老梅前，像看見久別的親人，看上很久。有的則會圍著老梅轉(zhuǎn)上幾圈，心滿意足的樣子。老梅的那絲絲暗動的浮香，當然會讓心里也暖了許多。從外墻窗子往里看梅花，卻覺得那一樹的梅花，使整個庭院都裝滿了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