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倩雯
《廣告風云》這部影片又名《菜鳥評審員》,或許后一個譯名更為貼切。因為在喜劇電影界,這部作品顯然野心并不雄厚,用“風云”這樣的字眼,容易讓觀眾期待值過高。
如果說勵志劇的類型模式只需套用這樣的公式:“我之所以選擇行業(yè),是因為能幫助人類獲得幸福。”那么這樣的勵志也未免過于膚淺。也許這正是《廣告風云》開篇便流露出底氣不足的原因所在。主人公喜一郎懷抱這個“放之四海而皆準之”的職業(yè)理想,注定只能在現(xiàn)實中碰壁,為滿足客戶的無禮要求,被迫為庸俗不堪的狐貍拉面廣告配上貓叫的聲音;而吊兒郎當?shù)纳纤敬鬄{一郎每當需要有人背黑鍋、當替罪羊的時候,才會把喜一郎叫來,并信誓旦旦地表示:“給新人機會”。直到憨傻呆萌的喜一郎被上司委派冒名頂替擔任世界廣告大賽的評審,才算是真的遇到了事業(yè)的轉(zhuǎn)機。然而劇情鋪陳至此,似乎還無法讓觀眾看出主人公自身的稟賦何在?抱負何在?他只是一個被外力推著前進的職場新人,即使攤上這樣千載難逢的職場機遇,也只是抱著“要去見見世面”的心態(tài),基本上決定了這決不會是一個廣告界“半澤直樹”的勵志故事。
該片的宣傳語是:“戀愛和工作。人生最大的審查!”這大概是我所看到的最無力吐槽的電影宣傳語了。該片幾乎未見主人公為廣告創(chuàng)意本職工作展開任何實際的努力,而其中的戀愛段落則集中在主人公和他的美女同事假扮夫妻出席廣告大賽上。這個設(shè)定本身應該是可以做一番文章,但是這對璧人似乎到了美國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女同事阿光酷愛賭博,來美國的第一目的是為了去拉斯維加斯,她只在心血來潮的時候協(xié)助一下男主人公,為其通個風報個信作個秀,此外就沒有看出這兩人是如何建立起感情聯(lián)系。深受中國觀眾喜愛的女演員北川景子在這部電影中恐怕只能“顏”刷存在感了!當然比她更為凄慘的應該是另一位韓裔性感女星玄里,她全片只需要完成一個基本動作——坐在日本男星豐川悅司的大腿上——只為襯托豐川悅司所扮演的“痞子惡上司”的好色形象。
喜劇片應當拍得深刻嗎?當然應該深刻。眼看著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該片
不錯的好評度,我開始疑惑這要求太過苛刻?抑或真的是被美劇《廣告狂人》養(yǎng)刁了口味?但是,我還是固執(zhí)地認為,喜劇可以粗言鄙語、插科打諢,可以“不擇手段”地取悅觀眾,但至少該有一些批判精神。廣告行業(yè)原本就充滿了話題性和爭議性,和律政、新聞傳媒題材一樣,可以在政治、倫理、文化范疇中盡情施展冷嘲熱諷,放棄了這一追求,多可惜!
“日本文化”+“廣告行業(yè)”,這該是多么有趣的類型雜糅!撇開意識形態(tài),可以單純講述一群腦洞大開的廣告從業(yè)人員如何在觀念夾縫中打造各種精彩case;加上意識形態(tài),可以借助馬克思的一雙冷眼旁觀廣告和資本世界之間攀附或抗拒的種種糾結(jié),但是這兩套敘事方案均未被《廣告風云》采納。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行事懦弱的日本廣告人,雖然他在大賽終審時努力地呼吁:請大家憑內(nèi)心的好惡投上良心一票!并因此獲得了童話般的全場局勢逆襲,但是從戲劇性角度而言,這樣的突轉(zhuǎn)是牽強而薄弱的。所以,最后的鏡頭證明了這點:惡上司恬不知恥地打上一通電話:“既然之前讓你背黑鍋的廣告取得了驚人的銷量,那么還是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吧!”——顯然,一切的一切還是照舊,沒有對文化、制度本身鞭撻入里的嘲諷,反派人物最終還是“人生的贏家”。大家走出影院,除了若干隔靴搔癢的笑點,最終什么都不會記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