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市場化改革實現轉型升級——專訪國家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副所長汪鳴

文/本刊記者李冰漪

以市場化改革實現轉型升級——專訪國家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副所長汪鳴

文/本刊記者李冰漪

經濟轉型升級是當今中國面臨的最為緊迫的課題。十八屆三中全會公報提出“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顯示了對于經濟轉型升級的迫切需求。物流運輸企業在此形勢下如何克服自身問題開創新的突破呢？近日本刊記者采訪了國家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副所長汪鳴，請他來解析這些問題。

物流成本居高不下

國家邁向現代化的過程，既是發展階段因經濟增長不斷躍升的過程，也是經濟不斷轉型升級的過程。發展階段的轉換，要求經濟的轉型升級；而經濟的轉型升級又促進經濟持續增長，推動發展從較低的階段躍升到較高的階段。

當前，物流業已經成為支撐國民經濟發展的基礎性、戰略性產業。但物流成本長期居高不下，幾乎成了物流領域多年的“頑疾”。據記者了解，這里面既有物流業本身的問題，也有其他方面的問題。

首先，產業結構和生產力布局是物流費用高的基礎性因素。我國仍處于重化工階段，而且資源主要分布在西部、北部，制造業集中在沿海，市場又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這種特點客觀上決定了物流強度大，距離長。

其次，運輸結構不合理和協同性不夠也推高了物流費用。據測算，鐵路運輸成本約為公路的1/3，水路運輸成本則更低。我國現在主要依賴公路運輸，鐵路、內河、管道等運輸方式比重偏低。在內陸地區，這個問題更為突出。比如，重慶市公路貨運量占總貨運量的86%，水運占11．7%，鐵路僅占2．3%。同時，我國綜合交通運輸體系尚未完全形成，不同運輸方式銜接不夠，影響了物流效率。目前，我國港口集裝箱吞吐量80%以上靠公路運輸，海鐵聯運的比重不足3%，遠低于全球20%、美國40%的水平。

再次，物流業的組織化、專業化、信息化程度低。物流企業小、散、弱的格局沒有根本改變。據中國物流采購聯合會統計，我國現有約1110萬輛載重汽車，經營主體超過720萬家，只有一臺車的個體運輸戶占公路運輸市場份額的40%。由于信息化滯后，車找不到貨、貨找不到車的問題十分常見，即使在上海這樣的物流發達地區，2011年貨運汽車空駛率仍高達37%，是歐美平均水平的3倍。

多式聯運問題重重

在企業轉型升級呼聲高漲的形勢下，搞多式聯運綜合運輸不失為一個降低物流業成本的解決方案。那么目前我國各類物流企業在搞多式聯運方面面臨哪些問題與困境呢？汪鳴認為，從運輸方面來講，對于轉型升級來說大的方面就是搞綜合運輸。再具體一點就是各種運輸方式之間的聯運。這是從運輸發展角度我們一定要重點解決的問題，要解決客運的零距離換乘，貨運的無縫銜接。

汪鳴坦言，這方面現在面臨問題很多，比如搞聯運，搞公鐵聯運、鐵水聯運，幾十年都沒搞起來，原因是什么呢？關鍵在于要基于企業和企業之間出于同一模式的考慮，如果這里面不是企業和企業之間的對話，而是由主管交通和鐵道兩方面的行政機構簽署聯運協議，那是很難見成效的。因為這不是兩個領域領導要做的事，而是企業之間的事。如果企業之間搞了聯運，便捷了運輸，便捷了銜接，他們可以節省裝卸費，提高運輸效率，可以多賺錢，那么企業自己就會主動做。從這個角度講，隨著市場的發育，各種運輸方式自身就會出現開展這種聯運服務的企業，或者再進一步，還可以出現提供全程運輸的多式聯運經營人，但這些現在都不具備。

堅持不懈推進市場化進程

為何開展聯運的企業在中國遲遲不能發展壯大呢？汪鳴指出，有人可能覺得是由于政策對此還有相當制約，但主要問題并不在此。關鍵因素在于從我國目前來看，鐵路、港口還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企業。當然整個運輸市場看似是開放了，其實開放度還不夠。如果已形成真正意義上的市場，鐵路、港口轉變成真正意義上的企業，這種聯運不用什么政策推進，企業自己就會做，因為這里面有利可圖。比方說，煤炭，從產地運出來到港口，港口再裝車，如果這個市場是開放的，一個企業從產地開始一直運到銷售地，我來提供全程的服務不是很好嗎？這件事其實海運企業可以做，鐵路企業可以做，一個運輸代理企業可以做，即使一個煤炭公司也可以做。但是我們現在因為市場不開放，不開放的結果就是這些資源只靠企業整合不了，所以也就無法開展下去。從這方面來上，這不是說政策問題。其實從政策上我們開展聯運已經鼓勵了二十多年了，但聯運就是搞不起來。

有的企業或許覺得搞多式聯運會推高成本。對此汪鳴反問道，如果搞多式聯運，都連在一起，成本比現在分段干，各干各的還要高，這怎么可能！成本若高就說明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銜接，不是真正的多式聯運。如果說鐵路也是我的，公路也是我的，船也是我的，我把它們無障礙地串接起來，這個成本肯定比分成三部分分別去做要低，這是毫無疑問的。歐美國家做了幾十年了，不存在這個問題。中間環節貫通以后，更有計劃性了，肯定會使整體成本下降。國外一個企業就可以把這種事情搞好，中國目前這樣的企業還非常稀缺，這其中，德邦可以看做是一個比較成功的案例。

德邦是國家“5A”級物流企業，主營國內公路零擔運輸業務，創始于1996年。截至到2013年11月，公司已開設直營網點4000多家，服務網絡遍及全國，自有營運車輛6600余臺，全國轉運中心總面積超過88萬平方米。

汪鳴介紹說，德邦目前來看雖然做的還是公路運輸的事，但它采用了網絡化、節點等技術，就把經營網點、集貨點、干線運輸、末端送貨作為一個有機整體來做，這樣做從現在來看就做得很成功。

對于未來發展，汪鳴認為，從三中全會文件中可以看到，就是要搞完全的市場化，使企業真正能夠按照市場化模式來做。在此形勢下，政府應該仔細研究需要轉型的企業要在哪樣的環境下發展，要靠環境來制定政策而不是用政府的管理習慣來制定政策。政府要改革才有希望，要從管理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改變，而不是政府為自己服務。汪鳴強調，現在社會不用替企業操太多的心，要知道，只要沒有太多的限制，企業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