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楊頌平
計劃生育這一基本國策自制訂以來,中國的人口狀況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計劃生育政策主導下的早期出生者,已經到了結婚生子的年齡。過去政策帶來的男女比例失衡、民工荒、人口老齡化,這些前所未有的問題都給計劃生育政策帶來了新的挑戰。
據不完全統計,包括河北、內蒙古在內的25個省市自治區,在其政府工作報告中均提及“單獨兩孩”政策,過半省份表態今年啟動實施。其中,河北、貴州、山西、天津及海南等5省市,均在其2014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啟動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的政策”,吉林確定“啟動‘單獨兩孩’政策”,青海則明確表示要“出臺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和取消四年生育間隔政策”。
上世紀70年代有句順口溜:“一個太少,二個正好,三個多了。”到了1980年就變成了“只生一個好”,隨著大規模的深入宣傳這句口號廣為人知。之后,我國計劃生育的基調都是嚴格控制人口,用田雪原的話來說就是:“計劃生育正是借了改革開放之力,首先從理論上撥亂反正,制造輿論。加上實踐上中央的重視,才能以這樣的力度推行開來。”

再生育批準流程圖
1982年3月13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出《關于進一步做好計劃生育工作的指示》,明確要求國家干部和職工、城鎮居民,除特殊情況經過批準外,一對夫婦只生育一個孩子,農村普遍提倡一對夫婦只生育一個孩子,某些群眾確有實際困難要求生育兩胎的,經過審批可以有計劃地安排,還強調“實行必要的獎勵和限制,保證計劃生育工作的順利開展”。1982年9月,黨的十二大把實行計劃生育確定為基本國策,兩個月后寫入新修改的《憲法》。同時規定:“夫妻雙方有實行計劃生育的義務”。
隨后,全國計生工作體系從中央到地方,一竿子直插到社區、村寨。計劃生育控制隊伍的成員除了各級政府部門領導、工作人員,專家學者之外,俗稱小腳偵緝隊的居委會大媽們也功不可沒,她們發揮自己熟悉社區民情的優勢,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方式,開展起了計劃生育工作。
在全國推行“一胎政策”的同時,國家也在進行對比性的實驗。1985年前后,國家選取了甘肅酒泉、遼寧長海、黑龍江黑河、湖北恩施、山西翼城等13個縣市進行二胎試點,13個試點縣市到了上世紀90年代初期,減少為4個——甘肅酒泉、湖北恩施、山西翼城和河北承德。四個試點縣市二胎政策共同點可以概括為二晚一間隔。1985年7月,經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和山西省委省政府批準,翼城全縣農村開始實行“晚婚晚育加間隔”可生育二胎的政策。
二胎政策試驗的結果是:2000年到2010年十年間人口增長情況顯示,全國人口增長率5.84%,年均增長率0.57%;山西省人口增長率9.98%,年均增長率0.96%;翼城縣人口增長率2.71%,年均增長率0.27%。2000年全國第五次人口普查顯示,翼城人口達到303258人,這與1985年7月27日,翼城計生委規劃的翼城《人口發展測算表》中計劃到2000年,翼城總人口達到300331人的預測相差無幾。實驗縣市的經驗對國家決策層決定推進單獨二孩政策的參考意義重大。
2013年11月15日,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對外發布,其中提到“堅持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啟動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的政策”。這釋放出一個強烈的信號:“單獨二孩”政策將正式實施。
與之呼應的是,從2014年1月17號開始,隨著浙江率先出臺單獨二孩政策,之后不到五個月的短短時間內,23個省/直轄市相繼出臺了“單獨二孩”新政。5月18號,貴州省“單獨兩孩”政策正式施行,成為第23個出臺單獨二孩的省份。
需要澄清的一個觀點是:有公眾認為“單獨二孩”這個政策的推行是政府放松計劃生育政策的表現,但實際上政府相關部門明確表示該政策是對計劃生育政策的完善而非放松。
3月27日是湖北省單獨二孩的政策正式落地實施的首日,正在醫院進行產檢的懷孕9個月的34歲孕婦李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下心里的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她懷的是第二胎,從懷孕起就一直在考慮交“超生罰款”的事情:“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錢還沒湊齊,可也沒顧上那么多,自己年齡一天天大了,再往后能不能懷上還是個問題,再說我們兩總想孩子以后能有個伴。這下好的不用交了,寶寶出來日子會更舒服一些。”
與小李相比,在3月中旬生產的王霞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因為孩子出生的時候,“單獨二孩”新政并未出臺,因此,僅僅早出生一個月的孩子仍屬于超生,需要交納“社會撫養費”。王霞感嘆:“這孩子在我肚子里再呆半個月就能節約一大筆錢呢。”
李悅和王霞遇到的問題也是眾多可以享受“單獨二胎”政策的人們遇到的問題。李悅王霞們中還有些人苦惱地不是孩子出生時間早晚的問題,而是自己人到中年,能不能順利地生出健康的孩子,“生得出來嗎?”成為他們的最大困擾。還有一些人則處于兩難之中,“生”還是“不生”?在他們看來并不是簡單地增加一個家庭成員,而更多地是為之要付出的撫養成本、教育成本、生活成本……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有人幽默地說:“先愁生,后愁養,還要發愁怎么過活。”
在“單獨二孩”新政實施帶來的人口增量影響最直接的就是學前教育。對于幼兒園、托兒所等實施學前教育的機構來說,“單獨二孩”新政可以說是迎來新一輪的大考,入園難的問題勢必凸顯:不僅對機構設施設備、場地、保育員、幼教老師數量等提出了更高要求,更重要的是對教學質量、教學內容等軟環境的要求進一步提升。能不能解決入園難的問題,成為學前教育行業的大考題目。
全國各地在此方面都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和嘗試。如上海為了應對人口變化新情況,近三年來已經新建300多所幼兒園和中小學,基本緩解了壓力,然而硬件條件到位,配套師資卻捉襟見肘,在幼兒園方面師資短缺顯得更為明顯。成都也編制并實施了《成都市中心城幼兒園布局規劃(2011-2020)》,新建配套幼兒園641所,建成239所,鼓勵發展普惠性幼兒園。鼓勵發展普惠性民辦幼兒園,建立公益性幼兒園財政補助標準動態調整機制,引導民辦幼兒園提供普惠性服務。
與此同時,幼兒園自身也在積極尋求改變和突破,以期更加適應環境的變化。社會工作等相關專業人士也在積極探索“單獨二孩”新政實施后的幼兒園教育與社會工作融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