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盔舉報人

□銘銘

鋼盔舉報人

□銘銘

本期面孔——柯尊年（陜西省安康市寧陜縣醫(yī)生）

頭戴軍用鋼盔、手持搟面杖、腰挎辣椒水瓶和甩棍——因為舉報后幾次被人滋擾，42歲的柯尊年出門總是全副武裝。自從向陜西省安康市紀委實名舉報寧陜縣副縣長葉慶春攜妻公款出游，寧陜縣醫(yī)生柯尊年成了全國知名的舉報者。在寧陜縣，早在10年前，他就已經(jīng)作為民間反腐人士而聞名了。

第一次舉報是因為他的摩托車被偷，他第一時間報了警，警察第二天才到。老柯一怒之下，用油墨紙印了800份舉報材料：“警察睡覺不捉賊”，每周去各個政府部門和上級單位實名舉報。經(jīng)過3個月的上訪，那名警察最終被停了職，老柯也從此被打上了上訪的標簽。

2002年6月9日，寧陜縣四畝地鎮(zhèn)發(fā)生特大洪澇災害，由于鎮(zhèn)干部未將氣象部門預報及時通知村民，導致這個僅有500多人的小鎮(zhèn)中，108人被洪水吞噬。

因為真相被掩蓋，那時柯尊年還不知道這件事，可兩個多月后的一個深夜，十幾名警察沖進老柯的診所搜查。原來，有四畝地村民上訪，有領導懷疑他也參與了。

“我當時氣得不行了，當著那個公安局長拍胸膛子，我說你記住了，如果洪災有黑幕，有不可告人的東西，以后舉報這個的一定是柯尊年，是我！”

隨后，老柯假借出診的名義去了四畝地，那里已是滿目瘡痍。柯尊年挨家挨戶地調(diào)查災情，秘密地制作一個詳細的死亡花名冊。幾個月后，柯尊年帶著材料進京上訪。

在跑遍北京各個部門、去了上百家媒體登門伸冤后，老柯的舉動引起了央視《新聞調(diào)查》的關注。此時，據(jù)洪災已過去一年。節(jié)目播出后，當?shù)叵嚓P領導很快被撤了職，災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柯尊年則成了上訪者的一面旗幟，不斷有人來找他，“診所成了信訪接待室……除了開診，我的時間都犧牲在這上面了。”

10年來，柯尊年無比向往沒有上訪的正常生活，但每次得知一些他看不慣的事，他就沒法說服自己假裝不知道。

舉報葉慶春，他再次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可他的心里已有了隱退的念頭，“壓力確實太大了”。如果在這次舉報后，上級相關部門能給予他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舉報生涯將就此停止，算是10年舉報路末，得個名分；否則，他仍會彷徨于如何走下去。鳥一個辦公室，可第二天要搬家了，卻另有消息通知：這事取消，公家的房子不能借給民間組織用。最后調(diào)解委員會的身份也吹了。這事讓劉超灰心了很久，“自己不干，也看不得別人干。”

有時也會有工人因為對民間組織不信任錯失好機會。“一個工友的弟弟顱骨骨折沒人管，工友找到我們，我們想幫忙，但他們最后還是找了一個能拉上關系的律師。結(jié)果那律師只主張要錢，連工傷鑒定都沒做。最后判得的錢沒執(zhí)行到位，工傷鑒定也過期了。”這樣本不該發(fā)生的遺憾常常讓劉超慨嘆，“我們要是有身份該多好！”

另一重困境就是人員流動。“總是缺少專業(yè)人才，而且人員流失太快，說到底還是待遇跟不上。”劉超承認，她之所以能堅持這么久，和她本身是沈陽人，不用考慮吃住問題有關，“真要是需要我自己完全負責衣食住行，恐怕也早就退出了，因為根本活不下去。”

劉超和同事們一直在思考如何讓小小鳥在合適的身份下造血自給的問題。在深化改革的目標下，不知道這一天會不會早些來到。

責編／王迅wx@lnddg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