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益
相信,有許多人都曾中過愛情的“毒”。
比如瓊瑤阿姨,她用一支筆就輕易地將一代代的少男少女忽悠得天旋地轉、不辨東西。在她的故事里,男人和女人永遠都停留在熱戀之中,即使白發蒼蒼,依舊目含柔情、癡心不減……這樣不老的愛情,成為許多人的標桿。因而,也讓人在愛情的跌跌撞撞中,摔打得身心俱疲。
許佳怡的戀愛,就是如此。
年輕時的許佳怡,是個標準的文藝青年,又是一個標準的淑女,嬌小、嫵媚,多情、敏感、細語、低聲,常常會被“書中的愛情”感動得涕淚橫流。剛上大一時,她就被卷入一場戀愛。那個帥氣的男生,有著詩人的憂郁和一顆細膩的心。她想,那就是她所期待的愛情。后來才發現,那只是她一廂情愿的暗戀,人家早就有了中意的女孩兒。得知真相后,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一種莫名的疼痛席卷全身。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對她是一種情感歷練,那憂傷,也該是愛情的味道吧,她想。
大二時,她又有了一場真實而慘烈的戀愛。一場晚會的邂逅,四目相對的驚艷,一見鐘情的心跳。吻是纏綿而熱烈的,手是十指相扣的,即使是她的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他也會明白她的用意,這一切都符合她對愛情的想象。那個鄰校的師兄,每逢周末都騎著他的單車,載她去校外兜風。影劇院里的夜場電影,小餐館里的牛湯拉面,成為他們愛情旅途中的溫馨插曲。只是,在一個秋風掃落葉的冷夜,這一切都因為一場車禍戛然而止。關鍵時刻,他把她推出險地,他卻像一片無助的落葉被碾壓成“灰”。
一直,那個慘烈的畫面,被她定格在腦海中,就像頑固的愛情,死死咬住她的人生。
后來,她進入一家外企做了白領。
再后來,她仍一直走不出那場戀愛,別人給她介紹了不少男孩兒,她總無一絲感覺。直到33歲了,才在家人的撮合下,與一位市直機關的公務員結婚成家。他沒有她想要的浪漫,也不懂她哀怨的眼神,婚姻并沒給她帶來幸福,反而讓她備受煎熬,生活得像個怨婦。其實,老公對她挺好的,工資上交,家務全包,是大家公認的模范丈夫。生完孩子后,她選擇了離婚。朋友們都替她惋惜,她卻無悔,因為,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后來的后來,她又被病魔突襲,患了乳腺癌,需要做乳房切除手術。她是個愛美的女子,沒了乳房,將怎樣面對今后的人生啊?她想到了死。前夫得知消息后,不計前嫌地跑來醫院,悉心照顧她。開始她拒絕,他只是說:“你是孩子的媽媽,孩子不能沒有媽媽。我們一起來面對吧,因為,我也不能沒有你。”那一刻,她的心一緊,這是那個神情木訥的男人說給她的最動人的情話了。
手術很成功。出院后,她回到了前夫的家。經歷過生死抉擇,她仿佛一夜之間變得世俗了,她學會了對老公和孩子大喊大叫,早晨會蓬頭垢面地在廚房和洗手間穿梭,老公晚歸時,她會不依不饒地要翻看他的手機短信……這一切來得是那么自然,做得是那樣得心應手,仿佛生活原本就是這個樣子。
變身為“男人婆”的許佳怡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紅唇并不僅僅是用來接吻的,還有對家人無窮無盡的嘮叨;手指不僅僅是用來十指相扣的,還要用來洗菜做飯……愛情并不是當年想象中的虛幻,婚姻本就是一床一飯間的塵世真實。
生活中沒有理所當然,只有心甘情愿。所謂幸福,就是越過浪漫,以愛情的名義,過世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