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益
突然換了個發型,一下子還真不適應。
年輕時的頭發又黑又密,有型有款有光澤,易于梳理,曾是我最最引為自豪的。所以,幾十年來,一直是頂著一頭三七分的發型招搖于市。
曾經引以為豪的一頭黑發,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變得稀疏松軟,頭發一長,就難以定型。看到我一頭亂發,老婆總是嘮叨:“把你的長發剪了,理成平頭吧!”
想想電影《手機》中費老的那句名言:“二十多年都睡在一張床上,的確有些審美疲勞。”我終于明白了老婆的感受,不僅僅是面對婚姻中的那個人會產生這種疲勞,就是面對一頭頂了幾十年的發型,也會讓人產生審美疲勞吧?
就連央視的《新聞聯播》都改版許久了,區區一頭亂發又有何不舍的呢?于是,一狠心,周末就去理發店把長發剪了。
攬鏡自照,突然覺得鏡中人是那么的陌生——這還是當年那個發濃如墨、文質彬彬的老黃嗎?心中便生出諸多的不自信來,甚至怕見熟人。
果然,上班后,同事們都大感到詫異,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把自己整得像個沒有文化的包工頭。更有甚者,當一位遠方的朋友得知我變身“包工頭”后,直接在QQ上給我留言:“你不蓄回原來的長發,我就不再見你,你這樣的形象我接受不了。”
我終于明白,《手機》里的一句“審美疲勞”其實是表面現象而已。人不只有審美疲勞,還有審美慣性。比如著裝,像某人,某一時期喜歡一種顏色,買什么都是它了,深些淺些而已,沒什么不同;像某某人,喜歡一種樣式的衣服,很想往成熟點兒裝扮,卻總是見著小坎兒戴帽衫的挪不開步。所以說買來買去,看似喜新厭舊,實際上每個人的著裝套路基本是一定的,這就是慣性。
偶遇一位很少見面的朋友,面對我的新發型,他卻又有新的評價:“你換了個新發型,顯得年輕、精神、清爽了。”初以為他這是言不由衷的奉承話,后來,又遇見幾個初識的朋友,他們也都這樣評價。我想,他們的話肯定有一定道理的。
慣性本是力學上的概念,而生活中的慣性,就是易于或樂于接受既有的事實,其本質更接近于惰性。相熟的朋友對我新發型的抗拒,就是這種惰性的堅持吧!相對陌生的朋友,其實是在用一種新的眼光來審美的,所以才能大公無私地接受我形象的改變。
而慣性也有停下來的一刻,生活也有駐足回首的瞬間,一切,都會在這不經意間變得美好與溫馨。
嘗試一些小小的改變,會感知許多生活的美好。早晨,換一條街巷步行去上班;中午,換一家餐廳去吃飯。不要太在乎所看的風景,要在乎看風景的心情。
有時,給家居換一種擺設,給愛人換一款新裝,給自己換一種發型,給心靈開一扇小窗,你收獲的將會是意外的驚喜。
換種眼光看生活,你會發現亂石中隱藏的美玉。當你遇到一件不順心的事,往往會抱怨,這樣既破壞心情又達不到好的效果。而當你用另一種眼光看待這件事或換一個思路去想它,達到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作為媒體,作為雜志的編輯,如何在審美慣性和審美疲勞之間找到一個平衡契合點也是一門藝術。把握好形式與內容的選擇搭配,把握好文章的頻率和節奏,彈撥響讀者心中審美的那根弦,正是我們一直所追求的。
人生就是這樣,在變與不變中尋找平衡,在平衡中感知快樂。雖然,我們不能回避現實的粗糙,但我們可以改變生活的細節。
就像,偶爾換一下發型;就像靜下心來,從容地閱讀。